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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养王妹 第40节

    燕王二十六、七的人了,还不急?

    人家这年头,莫说儿子,再过几年有些成婚早的连孙子都有了!

    还有这五皇子,荆州总兵可是陛下如今的肱骨大臣,陛下竟一声不吭的就将其指婚给五皇子.......

    三皇子二皇子想拉拢都拉拢不来的人,如今成了五皇子岳家......

    岂非是陛下有意要叫五皇子与他两位兄长争权夺势?五皇子若得了得力外家襄助,如此一来......日后朝廷风向恐怕又要变了——

    二皇子三皇子登时脸都控制不住黑了起来,皇帝想要抬举五皇子,与他们分庭抗礼。

    陆相爷被气的胡子颤抖,奈何只能将火气往肚子里咽。

    只元熙一听,当即面色有几分微变:“父皇......”

    梁帝被郗珣拒绝了好意,已觉自己龙威被侵犯,不想元熙这个时候不是谢主隆恩,竟也是有话要说?

    “怎么?孙平海如今是荆州总兵,他的闺女嫁你你还看不上?老五你这是对朕的赐婚不满?”梁帝语气已经隐有不耐。

    元熙闻言面色由红转白,他重重跪了下来,朝着上首郑重一拜:“不、不敢......谢父皇隆恩!”

    ***

    永兴公主府邸中常兴办各种宴会,这日她府上又开了宴,宴请的皆是一群未出阁的娘子。

    烈日炎炎日光之下,一群莺飞燕舞中。

    永兴公主兴起指着人群簇拥下,那位穿着一身满绣如意月裙容貌美艳举止高傲的女郎。

    那女郎被众人众星捧月一般,姿容很是不俗,正是如今风头正盛的孙家姑娘。

    孙家出了个容貌出众圣眷优渥的丽妃,孙家姑娘们自然生的一副好相貌。

    由于是自己当年的伴读,永兴公主与常令婉私下没什么顾忌,她母妃如今被一个后宫的丽妃抢走了父皇宠爱,日日都不欢愉,作为女儿的自然对丽妃一干人等没有好脸色。

    永兴朝常令婉道:“那位孙姑娘啊,去年还是京城谁都能踩上一脚的出身,走到哪儿都缩头缩尾的,如今就不一般了,她姑母那般会拉拢男人的心,将父皇哄得什么官都舍了去!”

    常令婉在一旁笑着替永兴公主筛茶,茶雾氤氲上她好看的眉眼,她闻言只是淡笑。

    常令婉性子静雅,也不喜好搬弄口舌是非,是以永兴公主对一众伴读感情都浅淡,唯独对常令婉还有几分童年时最纯真的友情,时常叫她来自己府上做客。

    两人坐在六角小亭间,左右无人,永兴开始毫不避讳的骂那孙姑娘:“听说父皇想将她赐婚给我五哥,已经吩咐礼部拟旨了。一个祖上商贾的卑贱之身,也能出得了皇子妃?如此我倒是还宁愿安乐郡主做我皇嫂,至少是郗氏的女郎,纵是个庶出说出去也不叫这上京的人嗤笑,说什么堂堂王子皇孙要娶一个商贾女为妃!”

    “今日我给安乐也下了帖子的,谁知她抱病没来,不然该叫你瞧瞧,那位安乐郡主啊生的比这位孙娘子好看不知多少。怪不得我那亲□□日惦念着,成日神魂颠倒的模样!可惜他早早娶了王妃,总不能叫人家安乐去做妾吧?叫我说也就如今五哥沾了便宜,谁叫如今就他正妃侧妃之位都是空着的?多娶几个世家大族的姑娘来,便也能与我三哥争上一争了!”

    永兴说的起劲儿,病弱的公主骂起她的兄长来也半分没有留情面。只是她未曾留意自己伴读听完她的话,面容泛起苍白。

    常令婉问道:“宫中还有将安乐郡主赐婚给五皇子的意思?”

    “那是自然,朝中谁能比得起燕王权势?娶得燕王之妹,还有何可愁......”永兴公主说着也替自己亲兄长着急起来,烦躁摇起扇子。

    真娶了安乐,五皇子别说太子之位了,便是皇位说不准燕王都给送上去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常令婉只觉得心中绞痛,他娶一个有利于自己的女子,真的就能登上那个位置不成?

    ***

    时光一晃便过去半个月,正值季夏时节。

    满城熏风阵阵,莲花盛开。

    大相国寺为大梁护国神寺,据说无论是求儿女亦或是求平安,皆颇为灵验。

    一月间仅仅五日开放,开放之日香烟袅袅,万姓交易之盛状,甚至有不少人不远千里前来参禅拜佛。

    大相国寺数座宝殿恢弘雄伟,远远望去金碧辉映,云霞失容。

    李氏这日带着几位家中女眷来大相国寺上香。

    常氏的几位老夫人夫人们往大相国寺数次捐出香火钱,便是大相国寺的住持方丈也接待过常尚书府上。

    李氏有禅心,常来大相国寺同大师参禅轮道。

    这日她是听说了空大师在寺中,才如此匆匆而来打算听了空大师讲经,只是不凑巧,一问才知晓是大相国寺另来了贵客。

    小沙弥面对这些身着华贵绫罗锦衣,身侧婢女簇拥的贵人们,笑的腼腆:“夫人来的不巧,了空大师在招待贵客,只怕今日是没法主坛讲经了。”

    李氏这日来自是为了空大师而来,不过既然如此她也不好继续强求,便只好带着家中女眷往主殿中祭拜。

    面对如此庄严的金身佛像,常令婉李鸾二人也不敢心有异议,不由得都肃穆面容,恭谨起来,净手持香参拜诸位佛祖,只为求一个心安。

    李鸾年轻,常令婉更是如此,年轻人未必都喜欢成日吃斋念佛。李氏自己喜好这些,却从不逼着晚辈们与她一同信这些。

    李氏上香素来虔诚无比,不容有半点耽搁,她只劝退众人道:“阿鸾你带着元娘去后殿中听听讲经罢,我再跪拜些时辰。”

    李鸾知晓自己婆母心事,当即不再劝说,便带常令婉退下,往日这等时候常令婉必当是不愿离去,势必要追随李氏左右侍奉的,只是这日常令婉面容有几分苍白,倒是未曾继续留下。

    常令婉身姿纤细单薄,行走间步伐娉娉袅袅弱柳扶风,瞧着叫人心生爱怜。

    李鸾忧心问她:“元娘,你近几日瞧着面色不好,可是身子不舒坦?”

    常令婉朝李鸾抱歉笑道:“阿嫂,我这几日苦夏,方才爬山爬的有几分疲乏,想先去厢房先歇上一歇。”

    李鸾自来知晓这个小姑子的地位,自然不会阻拦,嘱咐她一番便叫丫鬟带她下去。

    厢房设在后山,来此的许多女眷身子薄弱,便往那处歇息,她们常府来此前也早早命人提前准备好厢房。

    常令婉往后厢房去后,却屏退了自己丫鬟,孤身一人带上帷幕独自走出去了。

    未时一刻,后山假石竹影掩映间,有一角金丝祥云衣袖隐隐拂过。

    元熙一身简朴青衣,悄无声息出现在这大相国寺之中。借着竹林掩映身型,他长身玉立,高远身姿。

    本是龙子皇孙,却因为自己这般屈身在如此阴暗的地方,不禁叫常令婉眼中一酸。

    她莲步轻移,缓缓走上前去,二人却并未有更多的肢体接触,只这般静看着彼此。

    积攒压抑许久的悲伤寻找到出口,令婉眼泪无法抑制滚滚而出,她质问他:“听说你要成婚了?恭喜你啊。”

    元熙独自立在角落里,想上前安慰她,但二人间隔着太多,如今又听说她在成婚之事......

    元熙终归没有上前,他只低声道:“我那两位皇兄必不会叫这事成的.......”

    他这话说出口,分不清是失落多一些还是欣慰更多一些。

    皇宫中长大的不得看重的皇子,真有这个机会,他又怎会拒绝这份婚事?他又有什么法子拒绝......

    常令婉将帷幕一点点掀开,露出一张哭的像花猫儿似的脸。憔悴苍白,叫人心疼。

    这还是元熙第一次见她如此脆弱的模样,常令婉给他的感觉总是贞静倔强的姑娘,当年她落水,自己凑巧经过,将她从寒水中救出——

    那时她浑身湿透,冰凉颤抖的厉害,便是如今日这般......

    “阿婉......”元熙回忆往昔,心不由得一痛。

    常令婉已是止住了哭意,她擦拭干净面上的眼泪,道:“连我父亲都说,陛下如今看重你,势必要给你指婚世家大族的女郎,五郎,这是多好的机会啊......许是我同你终归有缘无分,纵使我心不甘情不愿,也不能阻挡你、阻挡你去奔赴更好的前程......”

    元熙本就是柔善心肠,如何听得了她说的这般煽情的话,当即也是心有不忍,有些悔恨自己的态度,他表明自己立场:“我是身不由己,但我心中总归是想那人是你......”

    常令婉忽的问他:“要是我同父亲禀明你我关系,你可会以正妃之礼迎娶我?”

    元熙却拧眉,最终无力摇头,坦诚道:“并非是我不愿,可是这正妃之位都是宫中陛下皇后决定的,容不得我质疑......”

    常令婉不由得苦笑,“你明知我父亲不会掺和其中,我不过是一个女儿罢了,常氏不会为了我一人,押上整个家族......”

    元熙面带犹豫,他说:“你知晓我对你的心意,我并不想娶任何人。奈何我扛不过父皇的旨意,阿婉,你若是能委屈嫁给我做侧妃,他日......他日我必然——”

    话语未严明,二人却心知肚明他的话是何意。

    常令婉听闻此事,恢复了平静,她道:“是,我懂你。所以元熙,你与你的孙娘子成婚去吧。”

    她带着贵族女郎的傲气与决然:“我纵然是偏房所出,可自幼就抱养在夫人名下,我是常氏一族的嫡长女,如何能与人为妾?若我真做了妾,只怕常家也不会再容纳我......所以你与她成婚,我也嫁我的夫婿,你我日后再不相见,祝你早日荣登九五,心事皆有所成.......”

    常令婉落下这一句挖人心窝的话,恨恨然转步离去,却不想元熙抢先一步拦住了她的去路,将她搂入怀里,抵在山石之间,带着怒意问她:“你当真想嫁人?嫁给旁人?”

    男子约莫都是这般,一听本该属于自己,自己也倾心的娘子要嫁给旁人,日后要替旁人生儿育女,他心中的恼怒醋火便按捺不住。

    常令婉得逞一笑,她眉眼冰冷回问道:“怎的?我都容许你娶妻了,你就不容许我嫁人?”

    元熙没料到她说这话,他静静看着她,朝她承诺:“你且等我,若我事不成必不会牵连你,若我事成,定八抬大轿风光迎娶你。”

    这是他能给她最大的承诺。

    却不想常令婉侧过眸子问他:“我能为了这段感情,情愿绞了头发当姑子去等你,等你一辈子也心甘情愿,可你事成,那你的王妃呢?我又是什么位份?”

    元熙苦涩道:“你想要我如何?贬妻为妾?”

    常令婉止不住又流下了眼泪,她说:“所以,你我各自婚嫁最好,谁也不折腾谁。”

    “令婉,我答应你,若日后我能得偿所愿,必不辜负你的情意......”元熙有些恍惚起来,恍惚起自己说出来的话。

    他苍白起面容,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日后,日后的他比自己最瞧不上眼父皇更叫人恶心虚伪。

    常令婉听罢化哭为笑,明白了他对自己的情意。

    得郎君如此偏爱,她还有何求?

    .....

    殿内有穿堂风卷起七彩经幡,佛香盘旋缭绕。

    来求佛之人皆是虔诚信徒,一门心思跪拜祷告,殿中岑寂,在这夏日里倒是罕见清凉。

    李氏这一跪拜便是许久,久到她闻着这殿中的檀香甚至恍惚起来,忘了时辰,忘了年月。

    恍惚回到了年幼时,随着家中祖母不远百里来此处烧香跪拜。又恍惚回到了当年年轻时候,随夫君来在这大相国寺求子嗣时候的场景。

    等她睁眼,见到殿外天光通明处,有一个穿青莲色杨妃绣金纹的对襟纱衣,软银青萝百合裙的小姑娘一阵风似的跑进来。

    那姑娘生的是真好看。

    小巧精妙的下颌,莹白透亮的面庞。

    她不知有什么欢喜事,唇瓣高高扬起,露出一排糯米般整齐洁白的贝齿。

    连那清澈的圆眸都笑成了一弯皎皎新月。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窥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