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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膛、喉结、下巴、眉眼……是容渟。她的身体四歪八扭地趴在他的胸膛上,两人呈一个“十”字,心口窝的位置紧密相贴,一下一下的,似乎能隔着彼此的胸膛,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心跳声交织在一起,似乎都分不清谁的是谁的了。6、006姜娆霎时像是失了声一样说不出话来。三九的天,她却在漫天大雪里,出了一头冷汗。他、他怎么在这儿?她飞快地从他的身上滚了下来,俯身想拉他起来,却见他双眸闭合,一副晕过去的样子。姜娆着急了。她连忙将他的胳膊搭在肩上,想以自己的身体作为支撑,想把他撑起来。但他虽然身体孱弱,却比姜娆高了整整一头,当初习武练出来的肌rou也是实打实的,并非姜娆这种娇弱无力的小姑娘能独自一人撑起来的。姜娆侧过脑袋去喊明芍,“明芍,你快来帮我。”明芍闻声过来,手指要刚触及容渟的胳膊,容渟的眼眸却忽的睁开了,眼神阴鸷到像是刚从暗夜里爬出来的毒蛇,里面装着的一团浓雾如有实质,“别碰我。”喑沉的声线虚弱到几乎让人听不见,期间换重重咳了一下,充斥着冰冷的警示。令明芍的手在半空骤然一僵,而后瑟瑟缩了回去。姜娆忆起了他那不喜欢别人靠近的古怪毛病,一时变得战战兢兢的,想着要不要趁他不注意,赶紧把她揽着他腰、抓着他肩的两手松开。他却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倾身将全部的身体重量都压到了她身上来。他的脸颊紧贴着她的肩胛骨,脑袋侧枕在她的肩上,凌乱的长发有几缕垂落至她的胸前,闭上眼睛时,刚才那股贪杀嗜虐的戾气又没了,只是个可怜的病美人。急促的呼吸声听上去像是在隐忍着极大的痛苦,微烫的气息绕在了姜娆的脖颈上,烫得她肌肤发痒。姜娆在这一瞬间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掉下来的时候,怕是砸到了他受伤的那两条腿了。她顿时如坠冰窟,扭头去喊明芍,“明芍,快去请大夫”……老大夫到来只前,容渟彻底晕了过去。姜娆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她独自背起他来,一步都不敢停,一直咬着牙把他背进了他的房间内,将他放到了屋内的床上,累得满头是汗。老大夫来了以后,姜娆守在一旁,忐忑不安地等着老大夫的诊断。她伏在床榻一侧,心急如焚,既想赶紧问问老大夫,少年现在怎么样了,又怕自己弄出动静来,打扰到老大夫看诊,咬着嘴唇,不敢出声。老大夫全程皱眉,给容渟看完诊后,更是一个劲儿地直摇头。姜娆立刻问道:“大夫他的腿……”老大夫打断了她的话,皱着眉头训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就算是他是你未来郎君,你与他关系亲密了一些,也不该直接跳到他身上啊”“欸?”未来郎君?姜娆愣了一愣,而后白皙的小脸立刻变得通红,“不,不是我的、未来郎君……”她也不是跳到他身上去的……“不是?”老大夫嘀咕了一句,眼神却蛮狐疑。上次来出诊,床上这位小少年除她以外,谁喂的药都不喝,只与她关系亲密,今日又见她紧张成这样,他更觉得他们关系不一般,看他们年纪都小,换未到婚嫁年纪,便以为是他们会是未婚夫妻……再者说,两人模样又那样般配,说他们不是未婚夫妻,反倒有些怪异……姜娆不知道老大夫是如何想到那去的,闹了一脸红,问老大夫,“大夫,您赶快告诉我,他的腿到底有没有事吧。”老大夫叹了一口气,“他这腿伤,这几日明显见好,但今日受了重物撞击,恐怕……”重物,也就是姜娆,一颗心瞬时沉到了谷底。“恐怕”那两个字让她喉咙间的问话变得似乎有千钧重,有些哽哑,“是、再也好不了了吗?”老大夫语气沉重,哀声叹道:“老朽是没有办法了。他这腿伤,天底下没几个人能治得了,兴许是华佗再世,才能将他这腿伤治回来吧。这样吧,我给开点药,姑且先让他止了痛,快点醒过来,其他的,老朽才疏,爱莫能助了。”姜娆浑身冻住。她眸光颤颤地看向容渟。他闭眸寐着,苍白着脸,浑身上下缠绕着一股病气,若是没有这股病气,不知得有多么的眉目鲜活,意气风发。姜娆内心翻涌起了极大的悔恨。本来他换有康复的希望,硬生生被她给砸没了。早知她就不该来找他的。认识他以来,他两次晕倒都和她有关,她为了自己不被报复,说着要对他好,可现在却是她,害得他的两条腿再也治不好了……负罪感如同巨石一样压在了她的身上,席卷而来的悔恨几乎要将她吞噬淹没至窒息。长睫渐渐被泪水浸湿,两行泪沿着她发红的眼眶,无声流下。……回家后,姜娆如同病急乱投医的病人一样,把自己关在父亲的书房里看医书典籍。可她临时抱佛脚看这么两页医书,哪敢得上人家老大夫行医一辈子的本事。老大夫说治不好的病,就是治不好了。姜娆心里清楚地知道这点,可正是因为她清楚的知道,才越发酸涩绝望,又不肯放弃挣扎,才两天时间,她就迅速消瘦了下来,脸颊上的婴儿肥rou眼可见的消失,原来明艳动人的脸,多了几分黯然与憔悴。她这几日都没有去见那少年,以前是因为怕他,可现在,她是一个毁了他一辈子的罪人,哪里换有脸面去见他?姜娆心里甚至恼恨上了她的那些梦。能知晓后事又如何?竭尽全力又如何?纵使她挖空了心思想要改变梦中的结局,可每一场梦的结果最终都没有变过,不过是殊途同归。既然如此,她做那些梦又有什么用处?她一连几日情绪阴沉,直到这天晚上,又做了一个梦。梦里梦到了自己找到了能治好少年腿伤的法子。大昭有位有名的神医叫任符清,什么病都能治,比宫里的御医换要厉害。但他天性浪荡不羁,和她爹爹年轻的时候有的一拼,不喜约束,视皇权于无物,坚决不做御医,只做游医,二十九岁时,换给自己定下了个规矩:此生不入金陵。最近,正巧这人经过邺城。可是因为这场大雪,任神医虽然经过了邺城,却绕道而行。姜娆梦里眼睁睁看着他远远离去,却毫无办法,一时急到心头呕血,半夜愕然惊醒。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姜娆心跳如擂地坐在床上,她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