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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了。”陶钵的秘密(3)伙计拎起这件污浊濡湿的披风,触手便知衣料极好。他脸色又一变道:“小姑娘,这是你偷来的吧?!你既然家贫又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披风?如果是自己家的,怎么会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的?掌柜的好心送你半吊钱,你却拿贼货来污我们!你说实话,是从哪儿偷来的?”他提高了声音,引得路人渐渐围观。见过她的人越多,莫若菲找到她的机会越大,不弃心急如焚。扬手将那半吊铜钱往地上一抛,趁伙计奔出去捡钱时,她抱着锦盒一猫腰跑进了当铺。眼前一排比她个子还高的柜台,一侧有个用棉布帘子挡着的门。不弃听到身后伙计跺脚大喊追进来的声音,她铁了心,掀了棉布帘子跑进去。厢房外是座小院,不弃前脚跑进院子,伙计就追了进来。她心里着急,大喊道:“我找竹先生!竹先生在不在?!”脖子一紧,伙计拽住了她的衣领,提着她大骂道:“你这个贼丫头居然还敢闯进内院里来!走,见官去!”不弃被他拎着只有脚尖踮地,她挣扎着喊道:“竹先生!”院子里一间屋子的门吱呀被打开,掌柜的终于发话了:“阿大,放开她。”伙计松开手恭敬的说道:“吵到掌柜的了。她不肯拿钱离开,硬要当衣裳。这件披风有问题,怕是偷来的。”“我没偷!”“还说没有?这件披风用的是锦华轩的衣料,白底是鹤羽捻线,黑底是用黑狐狸毛织成,一看就是贵重衣物。这种东西贫家小户能有?如果是你爹的衣物,你家还会愁没抓药的钱?再说了,披风湿辘辘的,没准是你从哪个大户人家晒衣竿上偷下来的!”莲衣客的披风这么值钱?不弃暗暗乍舌。见伙计斜眉吊眼瞅着她,禁不住恼怒地说道:“是一个公子送给我的。我埋在雪地里才挖出来所以是湿的,我没偷!”伙计哈哈干笑两声讥道:“上好的披风怎么会被埋在雪地里?谁信呢?”不弃哼了声望着厢房不再解释。屋里缓步走出一个青袍老者,花白头发,背微驼,手里拿着杆旱烟枪。他平静的吩咐道:“阿大,你去把铺门关了。”支开伙计,掌柜的走到不弃面前问道:“你找竹先生?”不弃细心地将披风上用土疙瘩划出的竹先生三个字揉掉。她抬起头满怀希望地问道:“你是竹先生?”掌柜的摇了摇头:“我不是。”他不是,但他一定认得的吧?不弃抱着锦盒想了想道:“风动幽竹山窗下。我找竹先生,当东西。”她字正腔圆的念完这句话,目光企盼地看着掌柜。不弃心里忐忑不安的想,隔了这么多年,九叔说的竹先生的人还会在这间当铺里等吗?他会不会和九叔一样也死了呢?掌柜握着旱烟枪的手颤了颤。他沉默了会儿和蔼的说道:“小姑娘,你是来当这件披风的吧?披风来因不明,我不能收。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我不责怪你闯进来。你是不是嫌半吊钱太少不够药费?一吊钱够吗?明日元宵,希望你爹病情好转,能合家团圆过个好节。”曾经有个故事,一个大户人家的家主临终时相下一只匣子。据说匣子里装着笔钱,是家族最后的财富。这户人家的儿子守着这只匣子度过了种种困难。匣子的存在给了他底气和信心。直到他终于拥有了比匣子里的财富更多的钱时,他母亲打开了匣子。里面空无一物。一直以来,花九留给她的陶钵是不弃最后的匣子。今天,她打开了匣子,发现里面空无一物。掌柜的话让不弃失望的低下了头,眼泪簌簌落下。她抹了眼泪不死心地问道:“兴源当铺里真的没有竹先生吗?”掌柜的没有回答她。他从怀里拿出一吊铜钱塞在不弃手中,温言地说道:“小姑娘,你走吧。”不弃无意识的接过钱,抱着陶钵耷拉着脑袋慢吞吞的走出了兴源当铺。最后一块铺门板在她眼前合拢。听到门板咣当上好的声音,不弃的心哆嗦了下。仿佛整个世界为她关上了最后一道门。陶钵的秘密(4)竹先生,难道和九叔一样已不在人世?不弃混混僵僵地走在街上,一片茫然。现实一点是回莫府继续做小姐。如同云琅说的,莫若菲说的,莲衣客说的,世子陈煜说的,她及笄后会给她找户好人家嫁了。以后当个衣食无忧的古代宅女。要么就靠着手里仅有的十来枚金瓜子。找个什么活计做养活自己。从此和莫若菲再不见面,从此和王府的那些纠结一刀两断。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上做一个平凡的人,随遇而安。冬夜里南下坊的热闹还未散去。各家各户门口的红灯笼散发出喜庆的光。这些景色从她眼里一掠而过,引不起半点兴趣。不弃蹒跚地在街上游走,孤单得像一缕游魂。在第三个好心人上前问她是不是走失了的时候,不弃清醒了。她不能这样一直闲逛下去,再晚一点,坊门关闭,没准她会被巡夜的官兵询问身份,后果就是被送回莫府。在她没有想清楚之前,她还不想回去。然而,她又能去哪儿呢?客栈她不能住,莫府的人太容易找到她。不住客栈,睡屋檐她会不会被冻死?肚子饿了。脚踩在泥泞的雪里,绣花棉鞋浸得溽湿,寒气自脚底升起。不弃在一条小巷里停住了脚步。巷子深处晃动着昏暗的灯光,开着间孤独的小面馆,没有食客。当街的灶台上支着两口大铁锅。一口煮着骨头汤,另一口翻滚着混浊的面汤。老板倨偻着腰,头发已经被生活染成花白色。她看到热腾腾腾面汤锅咽了咽口水。不管怎样,先填饱肚子再说。不弃走进小面馆问道:“大叔,阳春面多少钱一碗?”“五文钱。”掌柜的给了她一百文,不弃数了五文钱道:“大叔,来一碗。”阳春面可以理解为清汤面,素面。有着阳春白雪一般的清爽味道。面条在汤锅中散开,用竹篱筢子捞起,凉水中穿一穿倒进碗里。浇勺骨头汤,洒上葱花,加几根烫熟的小白菜。这种不加浇头的面既便宜又好吃。老板很实在,用的是粗陶大碗,满满的一碗端来。这种陶碗像极了花九烧制的陶钵,用陶土捏了,没有上袖,简单的烧就,显出陶土的本色。捧着碗她心里涌起阵阵亲切感。不弃吸了口香气,急不可待地用筷子挑起面条塞进嘴里,烫得她含着面条张着嘴往外呵气。久违了的感觉,让她想起很多年以前,好心人吩咐老板煮两碗面给他们,她和花九坐在街边旁若无人的狼吞虎咽。吃着吃着她突然觉得不对劲,筷子搅了搅,碗底竟然卧了只黄灿灿的鸡蛋。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