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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视镜中的楚然越走越快,手上的两个袋子抖得簌簌直响,分不清是风大还是手颤。陆行舟一掌拍到方向盘上骂了句脏话,冲下车三两步就奔过去,从背后将他拦腰一提,反身向轿车掳去。“你放开,你别——!”腰间铁臂箍得极紧,楚然小腹被挤压得向内猛缩,脸色霎时白了一个度。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纷纷驻足,眼看着这个面如阎罗的高大男人把一个大活人当街掠进车里,连反应都还没来得及做,车门就又怦然关紧。楚然被强行塞进副驾,两袋东西直接被扔到后排,袋子里的菜跟生活用品骨碌碌全滚落到车座下面去了。“唔……”腹腔内尖锐的疼痛瞬间侵袭全身,他面朝窗外痛苦地弓起脊柱,浓密的眼睫一刻不停地发抖,两只手也死死按在小腹上。陆行舟回到驾驶座,嘭一声摔上车门,右手用力将背对自己的楚然扳过来,“我让你上车你没听见?”谁知人一翻过来立刻意识到不对劲。前后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楚然像是经历了什么酷刑一般脸色惨白,双眼半阖半睁,嘴唇微微张着不断地倒抽气,额头冷汗大颗大颗地冒出来。“你怎么了,哪不舒服?”楚然牙关紧紧咬着下唇,细密整齐的一排牙齿微不可察地战栗着,半晌发不出一个音节。陆行舟手背伸过去在他额前一探,触感火炭般guntang,但一摸他双手,却是冰块一般没有丝毫温暖,有的只是掌心濡湿的冷汗。“到底怎么了,你病了?”眼见他越来越起疑,楚然恍惚中找回些微神智,翻身将小腹藏在他最不可能看见的地方,抖着嗓子,喉中艰难地挤出两个字:“感冒……”“感冒怎么会这么严重?”陆行舟还想仔细瞧瞧,但手停在半空,一时之间哪里都不敢碰了,太阳xue都紧张到突突直跳。“你是不是冷?”问完他就想扇自己,在外面坐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不冷?马上脱下自己的风衣盖在楚然身上,当机立断打火开车,“坚持一下,我立刻送你去医院。”下一秒却有五根指头死死摁住了他方向盘上的右手,“别!”楚然扭过头来双眼泛潮,神情倔强坚持:“我不去医院……回家休息休息就好。”“难受成这样了你还犟?”“你把车……把车停在路边,我们在车里坐一会儿。”他嗓音有气无力,手指却有一股莫大的力量,“求你了……别去医院……”这三个字一出,陆行舟像不认识一样诧异地看着他,好半晌才回过神。很快奔驰就停靠在安全角落,严丝合缝的车窗隔开车里车外两个世界,车外寒冷嘈杂,车里却温暖安静,空调暖风从四个角落送往前排,僵冷的身体逐渐回温。陆行舟人虽然浑,真关心起谁来却也一点不马虎。他下车直奔商场奶茶店,全程分秒必争,三分钟不到就将一杯冒着白烟的温水带回了车内。“慢点喝,小心烫。”眼前这人俨然是最宝贝的易碎品,他一手扶着楚然的背一手稍稍倾斜杯身,手比签合同的时候还稳,双眼注视那两瓣柔软的唇微微分开,慢慢凑到杯边一点点抿进温水,心里前所未有的妥帖。太久没有像这样相处过了,两个人既不针锋相对也不冷语相向,只是简简单单地坐在一辆车里,空气里每粒微尘都述说着温情脉脉。“好点儿了吗?”陆行舟的心软成一片,恨不得把刚才当街发脾气的自己打回娘胎重塑。楚然下颏微点,双唇缓慢离开杯口,背无力地靠在后方的臂弯里,刚才疼出的一身虚汗透过毛衣泅到外面,让陆行舟的小臂感觉到一点隐约的湿意。“你故意吓我是不是。”他拨了拨楚然汗湿的刘海,低沉的嗓音像立体声音响一样徘徊在耳畔,“都病成这样了还出来折腾什么?买那么多东西也不打车,怎么想的?”要是把这段话录下来拿回去放,恐怕全临江也没有人敢说是出自陆阎王之口。温水像小溪流遍全身脉络,楚然双颊终于不再是白纸一张,唇间也多了层血色。察觉自己还枕着陆行舟的胳膊,他手脚发烫发麻,不自在地坐直身体。“我租的房子离这儿不远,没必要打车。”“那也不能乱来。”陆行舟神情严肃,“缺钱你完全可以跟我开口,没必要委屈自己。”语气还跟教训高中生一样。空调出风口摆动时发出轻微响声,像小动物打呼噜,顺带着鼻子里还喷出热气。楚然整个人被陆行舟密实地裹在风衣之下,一丝风都不漏,冷汗很快捂成热汗,再坐下去恐怕就要汗流浃背。“如果我刚才不来你打算怎么办,一直在车站冻着?”风衣下的手无声地覆在小腹上,楚然垂眸不语,心里悄然滋生的暖意却抑制无门。“嗯?”陆行舟声音凑近,“说话,是不是打算冻到生病为止。”楚然觉得自己已经生病了,脸颊guntang。他把下颏收进风衣领,感觉硬挺的边角线像陆行舟凌厉的侧面线条,怎样都躲不开。“连江可瑶都看出你不舒服。”陆行舟说。话一出口,楚然身体微微一震。他想起那位小姐的声音为什么耳熟了,原来是“江小姐”。刚被驱散不久的寒意蛇一样爬回身体,顺着颈后脊柱蜿蜒拱向腰际,小腹隐隐作痛。他目光微沉,眼睫就此没有抬起来过:“你不是说放我走吗?病了也是我自己的事。”这句话无异于当头一棒,喝退所有不该存在的暧昧不清。陆行舟表情骤冷,眉峰极缓慢地皱成山丘:“我今天是来谈生意的,不是来抓你。”“是么。”楚然转开脸,看向熙熙攘攘的路口,“那太好了。”总算不用再躲了,他躲累了,剩下的几个月更加没有力气换个地方捉迷藏。“你就没有别的话想跟我说?”“祝陆总财源广进。”车厢里寂静无声。陆行舟心里憋的火能毁天灭地,落实到行动上却也只是把方向盘握得像枪杆子,手中随时都能蹿出几点火星来。一切退回原点,他在楚然的要求下将人送回小区,把车停在了离小区还有五百米的地方——具体住址楚然不肯说。陆行舟想买颗炸弹把这儿夷为平地,每只家猫都变得无家可归方才解恨。下车前楚然把风衣脱下来,叠好平放在座椅上。后排的东西许多已经滚进拣不到的犄角旮旯里,索性就不要了。好不容易去趟超市,付了两大袋东西的钱,最后只剩下一袋。他捡东西的时候陆行舟没帮忙,更没有下车送,全程只是坐在车里,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