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偶遇

    沈彻订的餐厅在市中心，离律所大概十几分钟的车程，但沈嫣下班时恰逢晚高峰，整条路都被堵得水泄不通，红彤彤一片尾灯晃得人眼睛疼。

    她无奈掏出手机，给沈彻发了条消息说会晚些到。沈彻回得很快，叫她别着急，小心开车。

    沈嫣把手机丢进包里，专心盯着眼前的马路，终于等到红灯变绿，车流开始缓慢前行。沈彻叫她不必着急，她也就没有像赶开庭一样一路加塞飙过去。

    车子停到餐厅门口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附近的停车位很紧张，沈嫣只能把车子停在马路对面的商场，从地下车库出来时，才发现外面下起了毛毛小雨。

    她没带伞，为了这么点雨拐进商场去买把伞也很浪费时间，她索性一头冲进濛濛雨帘，埋头朝马路对面走去。

    谁成想刚走到路边，一辆车子就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她停住脚步，微微皱眉。这人停车停得这么霸道？专门停人家跟前？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俊逸的脸。

    “沈律师，这么巧。”

    方亦驰。沈嫣也没想到下了班还能碰到客户。

    但这个客户她得罪不起，只好扯扯嘴角弯出一抹笑：“方总，您也来这边吃饭？”

    以他的身份和忙碌程度，总不能是来这边逛街的吧。

    方亦驰点点头，问司机要了一把伞，隔着窗子递给她，“下雨了，小心着凉。”

    沈嫣迟疑着接过，心想这伞到底还要不要她还？

    方亦驰显然没她想得那么多，颇有风度地冲她点了点头，便吩咐司机将车子开走了。

    好像真是为了送她一把伞刻意停下来的。

    就这么一把伞，应该不用还吧？她对方亦驰的印象其实还不错，除了电梯门口的那一幕，其他时候他表现得都十分风度翩翩。

    可是那张脸...实在长得太像那个人。

    沈嫣不想跟他有任何私下的接触。

    她掂了掂手里颇有些分量的伞，指腹触摸到的伞面精致而细腻，边角镂刻着繁复的银色花纹，在微黄的路灯下泛着一层细碎的光泽。

    应该是把很贵的伞。

    沈嫣到底没有撑开，只拿在手里，匆匆穿过马路，走进餐厅。

    沈彻一眼就看到了她，站起来冲她招了招手。

    她将沾了雨的外套脱下来挂在臂弯，只穿一件乳白色的无袖连衣裙朝沈彻走过去。裙子的样式很普通，可她的脸和身材却很难用普通来形容，

    在沈彻眼里，她迷人得有些过分了。

    短短几步路，收获赞叹目光无数，甚至还有人用手挡着嘴偷偷问同伴她是不是哪个小明星或者网红。

    正如她毕业那年面试的第一家律所，律所主任是个年过五十的男律师，看起来非常精明专业，却在面试结束后告诉她，她身上最大的优势不是将近满分的绩点，也不是一年的美国名校交换经验，而是她那张脸。

    他认真地劝她去做自媒体或者参加选秀，而不是一头栽进律所这个深坑，以后想跑都跑不出来。

    沈嫣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的建议，年少的她还没经历过法律市场的毒打，毕业时带着几分不该有的轻狂。

    当然她也没拿到那家律所的offer，那个律所主任非常坚持脸和脑袋就如鱼和熊掌的看法，认定她是个徒有其表的花瓶。

    最后还是沈彻“收留”了她，并且给了她一份还不错的薪水。

    她抚一抚裙摆，在沈彻对面坐下，对着他歉意一笑：“抱歉啊，今天真的太堵了。你点菜了吗？”

    沈彻点点头，把菜单推给她：“前菜是熏鲑鱼，主菜给你点了罗勒酱配煎银鳕鱼，餐后甜品是香草冰激凌，你看看还想吃什么，”他忽然顿住，目光落在她随意放在桌上的伞，“...外面下雨了？”

    沈嫣正专心看菜单，指尖停在煎鸡rou提子根芹沙拉上，听到他这么问，只微微颔首道：“是啊，小雨。”

    暖黄的灯光打在她头顶，几缕沾了雨的发丝格外明显，沈彻皱了皱眉，问道：“你有伞怎么不撑？”

    沈嫣这才抬起头来，看着他轻皱的眉心想了想，还是把刚刚在马路对面遇到方亦驰的事说了出来。

    “方亦驰的伞？”

    沈嫣点点头，叫来服务生加了一道沙拉和一瓶白葡萄酒，“你还要加什么吗？”

    沈彻摇头，目光不经意又划过那把伞。

    餐品一道一道上来，沈嫣埋头吃饭，心里仍想着江程的事，对于沈彻的问题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吃完饭，两人一起回到位于加利中心的顶层公寓，这是沈彻的房子，离律所很近，但他平时不住这里，两人确定关系那天，沈彻给了她这里的钥匙。

    “明天方总去所里签合同，中午一起吃个饭，你一起去。”

    沈彻一边说一边解衬衫扣子，轻皱的眉始终没有解开。

    沈嫣点点头，走到他身边，伸手替他解扣子，随口道：“方总看起来人挺好的，你们之前认识吗？”

    这种规模的公司给的合规业务，没点交情是拿不下来的。

    男人一把攥住了她的手，沈嫣愣一下，抬头看他。

    他眼底流淌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冷意。

    “怎么了？”她轻声问。

    沈彻的目光带着审视，在这张年轻漂亮的脸上逡巡。

    美丽的女人，是稀缺资源，即便到了他这个位置，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张脸实在很迷人。

    他喜欢，别人也会喜欢。

    “没什么，”他松开她的手腕，转过身朝浴室走，“我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