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痉挛/看见他失禁痕迹

    宋舒虽然猜到了这种可能性，但一开门还是被微微惊到。

    郁丞之摔倒在地，轮椅侧倾翻倒，他似乎尝试过支起上半身去抓它，却不慎将其推得更远，停在了离他三四米远的位置。

    宋舒进来时郁丞之一只手半撑起有知觉的上半身，称得上淡然地朝她点了点头。

    若光看上半身没人能看出他的残疾，甚至要比寻常人好看许多。或许是常年只能依靠手臂的缘故，他的双臂、胸膛和脊背隔着衣料也能看出明显的肌rou线条，成年男子优越的肩宽将衬衫西装穿得格外优美有力。

    宋舒还记得刚被拉进公司闲聊八卦群的时候，里面的日常话题就是扒郁丞之今日全身上下抵他们多长时间的工资，聊着聊着逐渐会歪成两个频道，一部分主要构成军为女孩子，她们明目张胆觊觎美色，另一部分主要是男员工，忍痛剁手购下相似替代款，第二天穿到公司由于对比惨烈收获一片“嘘”声。

    公司里总有人或眼热或垂涎老板的身材，但都有一个前缀限定词——上面半截。

    “宋舒？”

    “是，”宋舒连忙应了一声，“您怎么样？我扶您起来。”

    宋舒蹲下身，她自觉礼貌地管住眼睛只将视线停留在他脸上，没多往下看他空荡荡的纠缠在一起的裤管。

    郁丞之笑了笑：“早些时候听你汇报就想说了，可以随意一点，不用一口一个您。”

    “幸好公司今天还有人，麻烦你帮忙将我移到轮椅上。”

    宋舒按照郁丞之指导把轮椅扶正摆在他身后，找到转轮锁落下，复又蹲下身想将他扶起来。

    他轻声说了句“冒犯”，一手撑着轮椅座位，一手握住宋舒伸出的手臂借力，他比她想象中要重，宋舒被不及防地拽了个踉跄。

    尽管她迅速稳住了身形没叫二人摔得很重，但郁丞之的尾椎似乎磕碰到了轮椅腿，几乎是滑落倒地的瞬间他的面色便迅速变得苍白，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

    她见过的郁丞之向来体面合宜，出现在众人视野里的时时刻刻都宛如机器严丝合缝地运转，从未有过陷入狼狈的情形。

    宋舒推门进来时他摔倒起不来的客观情状上当然狼狈，可他本人似乎浑然不觉，丝毫没有身残者常见被人撞到不便时的羞恼和窘迫，他的脸色虽因身体不适泛白，但对宋舒讲话的语调却仍然平稳，维持着平日里一贯得体有礼。

    所以刚才宋舒心头一直没冒出过“狼狈”这两个字，甚至觉得他游刃有余，直到现在。

    磕碰引发了痉挛，郁丞之裤腿下的残肢rou眼可见地在颤抖，他似乎明白将要发生什么，用手臂紧紧压制着大腿根部，手臂的青色血管暴起，他牙关死咬顾不上说话，竭力与不受控的双腿对抗。

    大腿的痉挛的幅度愈来愈剧烈，几乎变成止不住的抽搐将要弹起来，他的脸色一点点全然失去血色，苍白难看。

    突发的病情令宋舒一时左右无措，想帮忙却不知从何处下手。

    宋舒在接过这份工作时，除了拿到一本员工手册之外还被塞了几张简练版的基础医学应急对策，清楚上司情况后她有些紧张，生怕遇到无法处理的情况，特地找了几个小时的视频做功课。

    她尽量压下心头慌乱努力回想教学，按理说这种痉挛很快就会平息，只要确保病人呼吸通畅以及不伤到自己，她照着记忆帮助按住他的双腿，见仍然制止不住干脆以体重压住跪坐在上面，一边握着手机随时准备叫救护车。

    钟表走过几圈，她却感觉过了许久，郁丞之双腿的痉挛终于渐渐平复下来，宋舒悄悄松了一口气。

    痉挛结束后他的双腿如同死物没有半点动静，冰冷而僵硬。

    郁丞之平复呼吸后满是歉意地对她道：“抱歉，吓到你了吗。”

    宋舒被他这话问得微愣，忍不住愧疚开口：“是我没站稳让您撞到……您更应该关心自己，而不是问别人有没有被吓到。”

    郁丞之将眼镜摘下来，疲惫地揉了揉眉头，即便是如此简单的动作似乎也做得很费力。

    他声音温和而疏离：“老毛病时常会犯，不是你的问题，别放在心上。”

    他等了片刻仍不见宋舒动弹，微微失笑：“别跪在它上面了。”

    宋舒往下看这才发现她还跪在他的残腿上，二人的距离过紧，脖颈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她连忙拉开距离，视线却不经意扫过他两腿之间，看见一小块洇湿的痕迹。

    宋舒几乎瞬间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她有点噎住——

    她到底是该聪明地将他扶到轮椅上之后装不知道一走了之，还是缺心眼地做个热心市民？

    郁丞之看着眼前的少女拧紧眉头，写在脸上显而易见的纠结万分，最后心一横似的开口问他：“您需要我帮别的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