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桌下调情

    沈梨白知道林绍清不喜欢自己——他对她的敌意表现得不要太明显。

    林绍清是时杳多年至交，不然好端端的听人，也不会学手语。

    闹不明白的是，她对他挺友好的，他为什么打从一开始，就不满她和时杳在一起。

    要不是他爱他老婆爱得紧，她都怀疑，他对时杳是不是有别的心思。

    不过刚刚一番话，沈梨白算明白一点了。

    林绍清认定她是渣女，玩弄时杳感情，因为他是聋人，她身边人不会有人支持他们的感情。

    那他自己呢？也这么想吗？

    她侧眸。

    时杳吃东西慢条斯理，细嚼慢咽，几乎没有咀嚼的动静，即使是喝汤，也不会弄出勺子碰撞碗壁叮当响的事。

    画面挺赏心悦目的。

    他剥蟹的动作，精致得，像在雕刻艺术品。

    沈梨白突然动了歪心思，她踢掉一只拖鞋——酒店那种一次性的，落地没有声音。

    伸出脚丫子，沿着他的裤腿，上上下下，若有若无，一点点磨蹭。

    时杳的手一顿，瞥她，抿着唇，眼神示意：别玩了。

    沈梨白托着下巴，若无其事地问：“他今晚住你这儿吗？”

    他点头。

    “喔，”掀起裤脚，脚趾搔挠他的皮肤，视线向外，   “外面好像下雨了，你送我吧？”

    时杳：现在还不晚，我可以送你到地铁站，你自己坐地铁回学校。

    沈梨白问林绍清：“他说什么？”

    “你把我当翻译呢？”

    吐槽归吐槽，仍转达了他的意思。

    “那不用你送了，”腿抬高，踩着他两腿间的一包，语气依旧淡定，“劳烦林大哥？”

    时杳左手伸到桌下，抓住她的脚腕，大拇指挠了下脚心。

    她怕痒，笑了声，猛地抽回来。

    动静这么大，林绍清不懂就是傻子了。

    他连连拍桌，怒不可遏：“搞什么，我被老婆赶出家门，你俩还要当着我的面调情？”

    沈梨白摸了摸鼻头，并无愧疚之意。

    还没怪你当电灯泡呢。

    时杳：别闹了。

    沈梨白说：“好好好。”

    吃过饭，时杳给林绍清发消息：麻烦你送她一下，门口有伞，天气冷，快去快回。

    林绍清：她是你前女友，干吗我送？

    他一脸疑惑。

    当初时杳有多宝贝这个小女朋友，林绍清是全看在眼里的。

    他觉得她年纪小，不放心她晚上独自回校，亲自送到校门口，又折回来；

    明明对从高处坠落有心理阴影，还陪她去游乐园，因为她想玩；

    允许她把公寓搞得一团乱，等她离开，再收拾干净。

    ……

    太多太多了。

    第一次喜欢一个女生，就掏心掏肺的。

    时杳默了默：我对她狠不下心。

    他怕自己心软。她只要多说几句软话，他就会一溃千里。这两天已经证实了这一点。

    林绍清：你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也不是没有撞过。

    热恋时，沈梨白本来就没有爱得多深，想起他就整天整天地黏着他，想不起他就在学校逍遥快活。

    他从来不是她的第一位。

    哪怕她嘴上说“时杳，我好爱你”说得再动听。

    她贪恋他的身子，他对她毫无保留的好，以及不甘被男人甩。

    他一直都懂，做了很久心理建设，才挑了个两天没联系过的日子，发消息跟她说：沈梨白，我们不合适，还是分开吧。

    他说：你性子太骄纵，我忍受不了。

    其实忍受不了的是，她随时可以放弃他的可能性。

    现在他算她什么人呢？连炮友都不是。

    作为最好的朋友，林绍清打心底不忍看他这样。

    如果没发生那场意外，他本该拥有灿烂耀眼的青春，和光明开阔的未来，何苦这么卑微。

    两人一人一把伞，走在去地铁站的路上。

    的确下了雨，秋雨来得又密又冷，被风刮着往脸上扑。

    沈梨白一直低头玩手机，偶尔抬一眼看路，显然不在意林绍清的存在。

    他停住脚步，堵在她面前，说：“你让我送你，难道不是有话要问吗？问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