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生气挑战（2）咖啡游戏
不生气挑战（2）咖啡游戏
一 这是萧定权的七天小长假的第四天。 既然卢世瑜说了自己这几天都有空，萧定权当然也不跟他客气了。他想把老师拐去做的事情可多了，一个一个来。 暖春的天气总是明媚，相伴的人心情自然也十分轻松。 ……至少刚开始的时候是这样的。 二 “不是这个。” 萧定权坐在咖啡厅柔软的沙发上，纹丝不动，仰起头来看着他。嘴角的笑容不知道是真心还是使坏，总之又一次提出了否定意见。 这已经是卢世瑜给他拿的第二杯咖啡了。 第一杯，萧定权坚定的说他听错了，是拿铁不是摩卡。虽然卢世瑜皱了半天眉头，觉得自己应该没有耳背到这种程度——开玩笑，选题会的时候研究生们在长桌那一头窃窃私语些什么东西他都听得一清二楚，耳背这两个字和他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他还是回去再点了一杯。 “这次又哪里不对了？” 卢世瑜手里的咖啡杯轻轻放在桌上，语调平淡的问，并没露出什么多余的表情。 “是奶油丝绒拿铁，不是巧克力的。这个不够甜。” 萧定权笑眼弯弯，理直气壮地说。 “好吧。” 卢世瑜又回去了一次柜台。 等待他点单的时候，萧定权揭开那杯巧克力丝绒拿铁，悄咪咪的喝了一口，平缓一下自己故意刁难老师之后既愉悦又惶恐的心情。 其实味道还是很好的。 那个名叫“不生气挑战”的热帖里面拉了一个列表，版主激情澎湃的列举了各种可以用来对付自家Dom的作死行径，下面一群人欢快的反馈自己回去实践之后收到了什么搞笑的效果。 萧定权第一眼就相中了这个咖啡点单挑战。 简单地说，就是不管卢世瑜给他拿什么来，他都挑刺儿就是了。看看他宽容大度的老师能忍他到第几个回合。 理论上是这样的。 其实柜台排队的人不少，每一杯从下单到拿到手就要等上半天，他倒是在沙发里窝得自由自在了，卢世瑜沉静修长的身影就一直站在柜台边等候着。 远远望着柜台的方向，他还看见旁边时不时有惊艳的目光朝卢世瑜投过去，再多来几次，指不定就有路人胆大包天的上去要联系方式了。 萧定权皱了皱眉头。 不行，老师是我的。 更何况，热腾腾的咖啡拿在手里又被拒绝，换做是谁也会不太好受吧。 所以他决定，最多撑到第四个回合，就放过老师。 这么想着，卢世瑜端着奶油丝绒拿铁回来了，现在赛程来到了第三回合。 他看了眼老师的表情。很是轻松，似乎对他的一番刁难完全不以为意。 萧定权也就信口开河了。 “全糖的太甜了。奶油丝绒拿铁三分糖就够了。”直视着卢世瑜的眼睛，萧定权的语气既认真又戏谑，“老师还能再换一杯吗。” 卢世瑜竟然笑出了声。 “好。” 这样应着，他却坐下了，打开全糖奶油丝绒拿铁的盖子，自己喝了一口。 笑意盈盈的眼睛看着萧定权，看得他心里发毛起来。 卢世瑜移开了目光。 咖啡杯在桌上放下，谁也没有说话。在咖啡厅热闹的氛围中，这张小桌陷入沉寂。 萧定权不安的手指在杯壁上敲动着。不会吧，不会到这他就要赢了吧？ 大概是注意到了他的惶恐不安，卢世瑜安慰似的说了一句，“别急。” 轻柔的语调，一点也没有被他惹到了的意思。 三 别急？ 等什么？ 萧定权不明所以，却又不敢问，也只好把眼睛挪开，看着咖啡厅里形形色色的人群。 抱着电脑工作的人。约会的小情侣。谈心的挚友。还有…… 捧着托盘的工作人员忽然闯入了他的视线中。 “让您久等了！” 工作人员脸上细微的汗珠闪亮亮的，笑容和眼神也一样闪亮。 大大的托盘放在了两人中间。 “这是太妃榛果拿铁，您点的三分糖、五分糖、七分糖和全糖，这个是生椰拿铁……这个是熔岩黑巧……这个是燕麦……这个是……” 萧定权目瞪口呆，看着她把几十杯咖啡一杯一杯的从托盘里取下来，放在了桌面上。 光是念咖啡的名字，就整整介绍了五分钟。 “这边是冷杯，这边是热杯。” “按照您的要求，每一种甜度的都做了一杯，您看看有没有遗漏的，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们！” 卢世瑜笑着点点头。 “谢谢，辛苦你了。” “那您慢用！” 年轻的工作人员欢快的离开了。 四 看着挤了满桌子的咖啡杯，目瞪口呆的萧定权还没回过神。 “定权？” 卢世瑜叫了他一声，把他临近出窍的魂儿唤了回来，看着孩子震惊的表情，他实在憋不住笑。 “选吧。” 五 萧定权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 “不是，这、这……” 一时说不出话来。 缓了好半天，才艰难地开口。 “……这是什么情况啊？” 卢世瑜继续啜饮着手上的奶油丝绒，不慌不忙。 “这家店所有种类的拿铁。应该没有遗漏。” 他拿起一个杯子看了一眼。太妃榛果，三分糖的热杯。 “不知道你到底想喝哪个，所以就全买了。每种甜度、每种温度的都买了一杯。” 说完，老师朝他看过来，分明是一些离谱的话，老师却说得极其平和，又真诚，眼里满是笑意。 “还满意吗？” 萧定权：…… 满意。他哪能不满意。他还敢不满意啊！ 萧定权只能点点头。从一堆花花绿绿的杯子里抽出了三分糖的奶油丝绒拿铁，低眉顺眼乖巧的喝了一口，心情复杂到不知该说什么好。 要说不开心绝对是假的。 一眼扫过去，桌上接近八十杯咖啡，全部都是买给他的。 这是他最喜欢的一家店，或许曾经也幻想过把他们家所有的拿铁全部包下来，但也只是想想罢了。 但是，他今天是专程来刁难老师的啊。 没想到…… 萧定权又喝了一口，掩饰自己复杂的表情。 这都不能叫见招拆招了，这完全是碾压。这是把他摁在地上摩擦。 高下立判。 六 “……我们喝不了这么多吧。” 最后他只能说了这么一句，没什么底气。 “选你喜欢的就是。” 卢世瑜说。 于是萧定权又拿了一杯店里的最新款。 剩下的原封不动摆在那里。 “不要了吗？” “……嗯。” 七 卢世瑜叫来了工作人员。 “这些都没开过，您可以检查一下。” 其实不用检查，她看一眼就知道完全是她刚才端过来的样子，动也没动一下。 “请您帮我送给店里的其他客人，如果有剩余，就麻烦您捐赠给附近的流浪人员。您看可以吗？” 年轻的女孩也愣住了，好半天才说： “啊，可，可以，但是，客人们问起来，该怎么说呢？” “就说……” 卢世瑜在和工作人员说话，眼睛却朝他看了过来，暖融融带点戏谑的笑意，萧定权两个耳朵都烧得guntang。 “我家小朋友今天过生日，邀请大家一起庆祝。” 八 所以萧定权又逃了，拉着卢世瑜一起。 因为那个元气满满的年轻姑娘把那些没开过封的拿铁一杯一杯给还没点单的客人们送过去，还要喜气洋洋地说一句，这是六号桌的客人送给大家的，那位小帅哥今天过生日，想和大家一起分享。 好几个年轻男孩拿到咖啡，特别潇洒的举杯对他说了一句，兄弟，生日快乐！ 很快他就成为了全场焦点，但他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没得地缝可钻，只好拉着老师一起离开了现场。 九 “什么嘛。老师居然也会说假话了。” 捧着手里暖融融的咖啡，和卢世瑜并肩走在初春的街道上，萧定权小声的抱怨道。 卢世瑜好脾气地笑了笑。 “假话吗？” “你二十六岁的生日一个人在新加坡过的，我没陪在你身边，今天就当给你补上了，也不算是假话吧。” “也算我迟到的再祝你一次，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四个字，说得又轻又温柔。 十 萧定权没话说了。 手里这杯热腾腾的咖啡，似乎一直暖到了心里。 他当然还记得，刚到新加坡不久过的那个生日。 没什么认识的朋友，所有的祝福都是线上收到的，虽然也和许多重要的人通了视频，但是放下手机，还是难免觉得身在异国他乡真是清冷孤独。 也只能劝自己，都二十六岁了，还想怎么过生日啊，还想被捧着爱着，被环绕着，开那种铺张浪费的派对，一群人的狂欢不也是一个人的寂寞吗。 这种孤独冷清，生日过去了他就忘了。没想到老师竟然还记得。 初春的暖风吹来，两人一直向前走。 萧定权一直沉默了许久。卢世瑜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不喜欢吗。” “……您别问我了。” 萧定权的声音里带了点微妙的哽咽，就一点点吧，暗自希望老师没听出来。 “不然我要是……离不开你，那可全都是你的错。” 声音越来越轻，但还是被风送到了他的耳边，一字不漏。 卢世瑜笑了起来。也喝了一口手里的咖啡，把目光移向旁边的建筑物和高架桥，暂时抽离这个暧昧又恼人的氛围，慢悠悠的说了一句，“好。” 萧定权：…… 他忍了一下，没忍住，还是把真心话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 “好什么好，不好，一点都不好。” “我今天是专程来……”找你茬的。这话真的好难开口。他跳过了这一句。“你不是跟我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吗。怎么这话到我身上就不管用了呢。你这样、让我怎么玩下去啊。” 面红耳赤。 大概是在国外呆久了，萧定权觉得自己的勇气也有所增长。 以前是不敢这么说的，但现在觉得，有些话还是说出来比较好。 卢世瑜还在笑。 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温柔的眼睛落回面红耳赤的小朋友脸上，像一个遥遥又无声的亲吻，所有的爱意都内敛的融化其中。 细细端详了他片刻，卢世瑜才开口，沉稳又坦然。 “我又没有怨你。” “我只是想对你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