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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这是……死了吗？

    还是……又活了？

    终会慢慢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陌生的天花板。他坐起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终会还没反应过来，门口忽然进来一个人。

    “抱歉，我来晚了。”那个人脸上带着标准的微笑，来到他身边，坐下。

    终会恨恨地看着这个人。他总是迟到，总是对谁都很真诚，脑子还是一根筋，简直和自己完全相反，他最最最讨厌这种人了。他怎么还能冲自己笑得出来？

    “不许笑，你笑起来特别丑。显老。”终会皱眉，盯着来人说。

    这个人对谁都很真诚也就算了，偏偏对自己不真诚，还妄图要自己上赶着把一颗真心献给他。这真是极度的不公平，不讲理！

    对方闻言一愣，然后挠挠脑袋，有些抱歉地说道:“好的，见到你很高兴，就忍不住笑了。”过了一会儿又礼貌地问道:“你最近怎么样？看起来气色不错。”

    终会简直要气死了，这个人总是有三言两语就调动起他情绪的能力。他简直想立马掐死眼前这个人，这个人总是有三言两语就调动起他情绪的能力。他简直想立马掐死眼前这个人，把他的头拧下来使劲踢几脚，把他那张傻笑的嘴撕烂，身上皮剥开，挖开他的心看看到底是怎么长的，嚼碎了再吐出来。他要用他所知道的一切最恶毒的办法一遍又一遍杀死这个人。说干就干，终会的脸瞬间扭曲到一个极其诡异的程度，他翻身骑跨到对方身上，把对方一下子扑倒到床上，使劲捏住对方的脖子，直到发出骨头碎裂的声音。他听见自己的声音破碎成一个字一个字，颤抖又疯狂。

    “你怎么能来的这么晚，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少年！！！”

    对方似乎被他这副样子吓到，脸上笑容瞬间消失，闭上了嘴。

    跟之前一样，只要终会闹情绪，他就会立马闭嘴。他在冷眼旁观。他怎么能冷眼旁观！！

    “姜维！！你以为我还会傻乎乎地喜欢你吗！我恨死你了，恨你恨得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终会的眼睛逐渐变成血一样的深红色，雪白的头发劈头盖脸地砸到姜维脸上，和对方乌黑的长发纠缠在一起。他扯开姜维的上衣，疯狂又凶狠地啃吻他的身体，“我要把你碎尸万段，把你的骨头磨成粉吃掉。”

    姜维怔了怔，微微摇了摇散架的脖子，一边捧住他的头，一边有些无奈地提醒:“我以为过去这么久，你不会这么疯的。”

    终会大声说:“我从来都不疯，都是被你害的。”

    终会开始疯狂地和姜维zuoai，尽管离他预计转生的期限已不足半天。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痛苦好像洪水一样把他淹没。他铁了心要让对方也像他一样痛苦，没有人可以打扰他们。

    这时候姜维的手机响了。

    “如果姜维在cao我的时候接电话，我就把地府炸了。”终会愤怒地想道。他的怒气几乎凝成实质，变成黑色的乌鸦在他身边飞舞。

    就在这时，姜维把他脸上的头发拨到耳朵后面，温言道:“你分心了。”

    终会的表情终于缓和一点，声音却依然恶狠狠的:“谁的电话！”然后又恶形恶状地说道:“谁的都不许接！”

    姜维叹了口气，再一次吻上了那张不依不饶的嘴。

    （六）

    终会的转生计划毫无意外地推迟了。他声称自己从未休假，如果现在直接转生那肯定是脑子被门夹过。他已工作了上千年，休息一阵子非常合理。

    姜维在他的注视下回了电话:“是的老师，人找到了……他很好……他说过两天就去拜访您……那太好了，谢谢老师。”

    终会趴在他耳朵边，恶声恶气地道:“谁说要去拜访诸葛亮了，我可没那个兴趣。你也不许去，你哪儿都不能去，除非我批准！”

    姜维忍不住笑出声:“你的反应怎么跟老师形容的一模一样。”没等对方再说什么，他又补充道，“所以老师把我的东西都寄过来了。从今天起，士季在哪，我就去哪。”

    “我们住一起吧。”姜维直直地看向终会，眼神清澈无辜，“其实我忘记了好多事，怎么也想不起来。如果没人帮助，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过下去。士季会帮我的对不对？”

    这个男人似乎的确花了很久才找到这里，真是阴间头一号大傻子，我就不一样了。终会听着姜维主动交代自己这些年来的经历，忍不住高傲地哼了一声。他想起绝望的荀彧，醉酒的郭嘉，怨毒的邓艾，笑里藏刀的司马昭，觉得自己还是很值得庆幸的。又想起在那些漫长的岁月里，他一次又一次路过的大山大河。那些地方都很美，终会忽然想挨个再去一次，和某个人一起。这次他绝不允许对方再迟到，他会看着他起床，看着他入睡，看着他无奈又拙劣地掩盖住自己的真实心情，陪自己发疯胡闹。还记得上辈子他表白时，说如果老师和自己一起掉水里，他一定会先救自己时那副言不由衷的样子，真的很可笑，怎么之前就是想不起来了呢。

    只要他再在自己面前提一次诸葛亮，他就要跟姜维做一次爱。终会打定主意，终于开始感到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舒适感。从死掉那天开始算，这是他过得最舒服的一天。他已经没有任何忘掉的事情，因为他决定每天都和这个人在一起，想忘掉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