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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何玉轩不敢掉以轻心。两人并肩而行,不知怎的就走到了何玉轩常去的那处偏僻园子。这园子原本是极为寂静的,这些时日却是喧嚣了不少。来来往往间,多少繁华不复。道衍赏花,指尖轻触娇嫩的花瓣,却没伤及任何一处。何玉轩站在他身后一步的距离,便是他深知道衍的岁数,但瞧着他面容光滑神采奕奕的模样,亦是感叹道衍的养生之道。这园子并不因世态而变,依旧这般冷清,只不过花期过了后,几多娇花落地,无人来访,便满地皆是落叶碎花,各色皆有,各花百态,硬是在这寂寥无人处渲染出几分夏意的喧嚣。何玉轩只听得道衍的话语伴随着那飒飒作响的微风而来,“只是子虚,你如此轻慢自身安危,却不见得是一件好事。”犹如一石惊起千层浪,何玉轩诧异,这交浅言深的道理,僧人不会不懂。“住持的意思是?”何玉轩迟疑。道衍却只是笑,和蔼地说道:“命与命,人与人,倒也没什不同。子虚是医者,该更明白这道理才是。”何玉轩微顿,道衍所指,却是在说何玉轩轻视自己的性命。这指控却是有点莫名其妙了。道衍的话语娓娓道来,“初鼠疫一事,子虚自请救治,确实是好事。然最后寥寥数语,却让人心惊。子虚未免太不看重自己了。”道衍的话细致到何玉轩有些尴尬难掩,似是剖开了他也不曾注意的隐秘,心中一闪而过当初欲动用神药的心理……何玉轩为何会觉得这起死回生的神药用在他身上是浪费,难不成他的命便不珍贵?何玉轩一思及便心神一颤,不愿细想。道衍老神在在,似是没看到何玉轩的动摇,“我与你师傅,有些渊源在。”道衍这话,让何玉轩抬眸,这事他一点都不知。若不是那背后灵一日,他甚至听都不曾听闻过。何玉轩:“住持与我师傅相识?”道衍颔首。这倒是解开了何玉轩的疑惑,不然,便是道衍被称敏锐,也不至于观察详细至此才是。何玉轩缓缓开口:“住持,我平日来也只是喜欢当个大夫,能救救眼前人也是好事,不是吗?”道衍拍了拍何玉轩的肩膀,淡笑着说道:“如果你真的不愿参与,倒也无妨。你的医术出神入化,几乎无人能抵,这也是莫大的能耐了。”两人都在你来我往地打着机锋。何玉轩摇头,“这倒是只有在您这里才能得到的评价。”虽然济世救人,可大夫在诸多人的眼中,也终究不过是雕虫小技,远远是比不上考取功名这一条正途的。“世人的看法,如果子虚看重的话,就不必坚持这一条路了。”道衍道,“我可记得,你师傅是在五年前才收你为徒。”何玉轩早前就拜在戴思恭的门下,可是正式入门与成为关门弟子,却是在他长成之后。曾几何时,何玉轩也是个意气风发的书生,盼着春风得意马蹄疾的一日,待到金榜题名时,或许也有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快活。然父母逝世后,何玉轩便砸碎了家中所有的文房四宝,然后顺从母意拜在了戴思恭的门下,从此断绝了科考的道路。“戴思恭曾说过,若你愿意拜在他门下,或是个不世出的人才,可是他不愿坏你科举道路,常年也只做权当普通的教习。”道衍叹息。戴思恭走的也是先儒后医的路子,他不曾后悔;可不代表他愿意把其他人也拐到这条路上。然兜兜转转,最终何玉轩还是走上了同样的道路。何玉轩抿唇,“虽然父亲斥责这是奇yin巧技,可是我还是觉得救人也好,科举也罢……大道万千,总有一条是可行的。”道衍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了何玉轩,“你的师傅与我也算是有老交情,这封信,是午前到我手里的。”蜡印未拆,信封整洁,其上的字迹确实是戴思恭的。何玉轩有些懵懂地接了过来,“住持的意思是……”道衍慈眉善目地说道:“万事万物总有根源,子虚若不愿倒也不勉强。只是多看顾己身,别让戴老头难过。”他乐呵呵的模样,倒真的像是在拉家常。“来年,要不要一起赏花?”道衍笑眯眯地说道。何玉轩抬头看着这院落中高挺的树木,其上翠绿中点缀着几朵小花,虽然隐隐约约还看不太清楚,但是确实让人心中一暖,莫名开心了许多。看那娇艳绽放的生命,总有种自由轻松之感。何玉轩站在树下抚摸着粗粝的树皮,袖里是那沉甸甸的黑色玉瓶。道衍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就含笑告辞,独留何玉轩一人在这偏僻的园子,硬生生让何玉轩有种这一路就是为了给他挖坑的错觉。道衍那句话,何玉轩要不深想也难。轻慢自身的安全,何玉轩倒是不这么想,若有更重要的事在前,那更为注意那要紧的事,也当如是了。至于命数安危,强求不得。戴思恭的信件是借由道衍之手传到了何玉轩这里,这才是出乎了何玉轩的预料。何玉轩漫步回去,在靠窗的椅子落座,借着七月温热的阳光拆开了戴思恭的来信。……莺哥悄声进来时,原本是要给何玉轩送果盘,可却注意到何玉轩那不同以往的神采。他好似颤抖了一瞬,眼神中隐有哀恸,然后那破碎的神情被重新包裹起来,又重新回到那个看似浑不在意的懒鬼。他指间夹着一封薄薄的信纸。莺哥不知道这封信到底是什么内容,却看得出来何玉轩大受打击,忍不住轻声问道:“大人,小的给您泡茶喝。”何玉轩神色恍惚,有点听不清莺哥说了什么,很快莺哥就泡了暖暖的一壶茶递给了何玉轩,然后小声说道:“如果大人身体不适的话,就好生歇息,有人上门的话,小的给大人推掉。”堂堂一个燕王府,不可能只有何玉轩这一个大夫,张刘两位大夫去后,燕王府又有了新的常驻大夫。但是何玉轩的名声在那些燕属官员中已经流传开来,偶尔也有人特地上门来请,何玉轩大部分都推辞掉了,但是终究还是要花费心思应付这些杂事。何玉轩轻轻颔首,神色倦怠,“劳烦了。”莺哥露出大大的笑容,到底还是孩子,得了这话便有点开心,“那大人歇息吧。”莺哥悄悄退了出去。何玉轩手里握着莺哥塞给他的茶杯。茶水很烫,但是这瓷杯似是内有乾坤,握在手里只是暖暖的,淡黄茶水飘着几根茶叶,清香自来,拂去了淡淡不可察的躁意。何玉轩挺直腰板坐了好一会儿,似是缓过来了些,抬手把晾得温凉的茶水一饮而尽,好像把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