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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听听吧,助眠。”季意巴不得有个东西打破这古怪的气氛,松了口气说:“好。”沈刻用手机放了首海潮纯音乐,然后用略微低沉、且带着困倦之意的沙哑的嗓音说:“把床想象成一艘小船,我们漂浮在海上,夜幕靛蓝,群星闪烁,还有一弯月亮。”他的声音有着奇妙的说服力,季意闭上眼睛,伴随着潮浪翻卷、砂砾私语,俄顷,果真漂浮在了海上。小船摇啊摇啊摇啊……将要入睡之际,季意张嘴来了句:“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沈刻:“……”“……那就翻吧。”沈刻低喃。翻了之后,就是新的开始。季意没听到,被“小船”晃晕了脑袋,思绪被周公收了一大半,最后一点念头想的是邱旻:在这孤独的夜晚,我那霸总老父亲不会坐在街头哭吧?邱旻当然不可能坐在街头哭,但他确实深更半夜还坐在马路牙子上。就算坐在马路牙子上,那姿势也是张狂得不行,嘴里却跟小孩子似的来回念叨那几句话。无非是“小崽子不识好歹”“养了头白眼狼”“被人害了才晓得忠言逆耳”“气死我了,当爹真累”之类的抱怨。平时还衣冠楚楚装得像个斯文败类,此时原形毕露——早就露了,只要碰上“邱鹿”。可见这对假父子是真冤家。夏知礼听了一耳朵牢sao,身为全能秘书的他自是毫无怨言,劝解自家老板:“少爷还小,不懂事,您何必跟他计较呢。况且他只是去做服务生,说明他心里是有底线的,如果被招惹急了,肯定会搬出您这座大山,左右吃不了什么大亏的。”又说:“你跟他急,他自尊心受挫,也跟你急,急红了眼,大家都伤心。你好不容易想跟少爷修好,就别太冒进了,所谓物极必反、过犹不及,你得心平气和地跟他讲道理,他才听得进去。你一上来就指责他,指责他朋友,他不跟你急才怪。”这一番话讲的,又得体又有道理,邱旻冷哼一声,心里却在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太急了。“无论什么感情——”夏知礼顿了顿说,“除了一见钟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要慢慢培养。你对少爷的好,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的。”邱旻神色一动,笑问:“夏秘书相信一见钟情?”“……宁可信其有吧,不然怎么会有这个词呢。”“就像我见到漂亮的女人就想上?”“……”“哈哈哈,开玩笑的。”邱旻浑然不知自己此时在夏知礼眼中的形象就是一只大猪蹄子。如果这只大猪蹄子不是自己老板,夏知礼真想一脚踹过去。有时夏知礼自己也很迷惑,他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男人呢。厚脸皮又霸总的邱旻哪里也不肯去,哪个小情人都不满意,最后自然而然又赖在了秘书家里。就算没有春风一度,邱旻心里也高兴——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高兴个什么劲。☆、“狼”季苒跟廖句下了车。高一的时候季苒来过一次,印象两个字:旧、破。不过也充满了烟火气,这样深更半夜的,街头巷尾的烤羊rou串摊子拉成一条线,电灯泡亮了一路,油烟滋滋迷人眼睛,大快朵颐的底层人民或吹牛皮,或唠嗑家常,或抱怨在厂里苦熬三年工资只涨了两三百。啤酒瓶子到处都是,险些没地儿落脚。廖句拉着季苒的手,尽量辟出一条干净的路,侧头问他想不想吃烤串。季苒点点头,两人于是找了张桌子,要了羊rou、里脊、脆骨各二十串,又要了烤年糕与烤馒头,以及土豆平菇生菜之类,荤素搭配嘛。酒不能多喝,只要了两瓶灌装啤酒。这顿夜宵吃得那叫一个饱,顺便聊了聊理想。“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季苒啃着焦脆的馒头片说,“其实我小时候有过很多想法的,什么航天员、老师、医生、画家、钢琴家……”说到这里笑了笑:“结果证明那就是三分钟热度,长大之后就……现实了许多,当航天员有点不现实,老师嘛,不说了。医生挺好,就是面对生离死别太多。至于各种艺术家,好像跟我没关系,我绘画音乐方面真的很一般。”“我真的就是个普通人。”季苒大彻大悟般下了结论。廖句目不转睛地看着季苒,过了会儿说:“这世上最多的就是普通人,但在一些人眼里,你总是最特别的那个。”“哦,我知道,你是想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是吧?”季苒笑。笑着笑着,季苒被廖句认真的眼神盯得怪不自在的,廖句察觉了,于是移开视线。季苒拿起啤酒罐子仰头,才发现酒已经喝光了。一罐啤酒而已,不至于醉,季苒却觉得脸颊烧得慌,转移话题问:“你呢?你以后想做什么?”廖句给他要了一瓶矿泉水,然后说:“应该是销售之类的吧,比如卖酒什么的。”“……”十七岁的季苒自然觉得廖句的梦想太小,等他到二十七岁,大约就会感慨今晚的自己:太天真!不管卖什么,哪怕是一根铅笔芯,卖大了那也是可以发迹的。吃饱喝足,季苒便跟着廖句回了家。居民楼区更是破败得不行,建筑年龄起码五十往上,最高的只有四层,楼道里的小破灯早就不行了,两人打着手机手电筒走上二楼。“不要扶墙。”廖句说。“……”季苒看着掌心的石灰粉,“晚了。”不知哪户人家传来的婴儿的哭声,三两个中二少年骑着摩托车在小巷里吱哇乱叫,流行歌曲轰鸣而过,惹来一通汪汪犬吠,喝醉酒的中年汉子大骂各种肮脏词汇,三条街外都能听见。季苒正对此“奇景”目瞪口呆,廖句开了门:“进来吧。”进了门,外面的声音并未完全隔绝,时不时地还会窜出几个音节钻进耳朵里,季苒只能收敛心神,打量屋里。“不用换鞋,直接进来吧。好些天没打扫了。”廖句说着去拿来吸尘器,简单地将地吸了一遍,让季苒坐。季苒乖乖坐在几乎没有弹性的沙发上,屁股一下子陷进去,有点不舒服。两室一厅的老房,八十多平,屋里的陈设相当老旧,但整洁有序。季苒没有认生的情绪,这是廖句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他好奇都好奇不过来呢。季苒站起来,去卫生间洗手,洗完手又想小解。不是智能马桶,季苒低头研究了下,摁了小按钮——噗嚓!吼!!!季苒吓了一跳,不知道的还以为马桶下面囚禁了一头怪兽呢。“……季苒?”“啊,来了。”廖句已经进来了,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