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要做那事的那种
110 要做那事的那种
这一觉沈清茗睡的格外香甜，也很沉，一直到第二天天明，日晒三杆，她才有些不安的醒来。 不等意识清醒，视野清晰，便本能的往身边摸去，好在这次在她伸出手时，手就被反扣住，十只手指相扣，睁开眸子，便猛然对上了另一双澄澈的水眸，里头化开的温情让她的心有些颤。 “醒了？昨夜睡得可好？”龙卿侧身支着身子轻看着她，看精神头似乎已经醒来很久，却没有像以前那样直接出去忙，而是一直守着她。 沈清茗被她看的有些害羞，本能的低下头，但只是一会儿又忍不住抬起头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 龙卿嘴角勾着淡淡的浅笑，一只白皙的素手伸过来，撩开一缕因睡觉而杂乱的搭在腮上的发丝，随即往后拂去，附上耳朵，捏了捏珠圆玉润的耳垂。 沈清茗有些痒，忍不住往她怀里钻。 龙卿展开臂膀，自然而然地把她拥入怀中，就像以往地许多次那样。 “你可是有事问我？” 沈清茗感动于她的理解，轻应了声：“阿卿，你真的是龙呀。” 即使过了一晚上，也见过龙卿的身体了，但一觉醒来，沈清茗还是有些恍惚，这太难以置信了。 龙，多么神圣且稀有的东西，人类的帝王尚且崇尚龙，平民百姓也把龙当成神，过年过节或有重大祭祀活动，都是拜龙。在她的眼中，龙就是神灵，高高在上，遥远的像天上的太阳，是需要仰望的，但龙卿，看起来和一个普通姑娘没什么区别，除了长的漂亮了些，别的甚至可以说有些……傻气。 “嗯，莫非我不像吗？”龙卿摸了摸脸。 沈清茗细细的打量着她，似在审视她那句话的意思，而后摇了摇头：“还真一点都看不出来，真人不露相，换到龙这里便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吧。” 先人有曰：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或许指的就是龙卿这样，升是一方领主，隐便是普罗万物的一员。 “你个丫头。”龙卿忍俊不禁。 “龙是有很长的寿命吗？”沈清茗又问。 “嗯，目前所有龙都是陨落的，没有老死的，我也不知道龙具体能活多久，但以万年计是没问题的。” “所以，之前你一直不愿接受我，可是因着我……命短？”沈清茗颇有些涩然的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龙卿一听，双眼瞬间便赤红了，为了不让她胡思乱想，忙正色道：“你别担心，龙和人相比寿命的确存在差别，但若有机缘，人亦可以化为龙的。”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沈清茗一脸严肃的打断她，不想听龙卿在这里混淆视听。 龙卿被噎了一下，对上那双严肃的眼，此时辩驳都会显得可笑，只好点了点头。 沈清茗心头泛起淡淡的酸涩，眼圈也发红了。龙卿看的于心不忍，把她轻轻拥入怀中，眸子沉了沉，随后缓缓开口道：“我不否认起初是这样，大汉的人都信仰龙神，清茗该也听说过不少龙的传说。人们都说龙喜欢金银珠宝，还喜欢女人，虽说大部分都是杜撰的，但也不完全错误，女人暂且不提，金银珠宝的确是龙唯一看的入眼的东西。” “那阿卿也……” “清茗还记得当初在山里我给你拾的那株曼珠沙华吗？”龙卿的声音有些低，顺着胸腔的震动传来，沈清茗感觉耳朵被震得有些痒，随后想起来了：“是当初在黑龙山断崖上你送给我的花？” “嗯，其实曼珠沙华是我最喜欢的花，它一开便是一万年，是一种永恒不变的奇花，金银珠宝同样如此，它们都能相对长久的存在，不会因为岁月而弥散，甚至连模样都不会变化，就好像龙一样。” 就好像龙一样……短短的六个字，虽然龙卿的嗓音很低，也很平静，但沈清茗能感觉到，阿卿很难过。 龙卿吐出一口浊气，想起过去的一千年，她有些怅然若失。 寿命既是龙的福气，也是龙的困扰。龙明明是一种活物，有生命，但又区别于活物，它们长久的存在，不会变化，更像死物。但与沈清茗相处的短暂一年，龙卿觉得非常鲜活，那种生命力是千年来未曾有过的，每天遵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还有亲朋好友相聚一堂，生活中处处透出小惊喜，她开怀不已，开心到不愿去思考将来。 躲在山里的几天也反复思索了那天阿虎说的话，阿虎说得对，若她真的不敢面对，大可以躲起来当石头，只需睡上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底下便没有小丫头了，她可以永远逃避这个问题，但或许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每当想到世上再也没有一个小丫头在家等自己，她都觉得糟糕透顶了。 其实龙卿不喜欢这样，龙从来都不会公然表示喜欢什么东西，包括人在内。这个不喜欢不是指讨厌，而是不喜接触。龙卿虽然只有一千岁，但也已经饱受漫长寿命的苦楚，她最不喜欢的便是一种名为蜉蝣的生物。 这种通体呈现半透明的渺小飞虫，每当到了夏季，便会成群结队羽化腾飞，迎着朝阳，腾空跃起，透明的翅膀在阳光下能把一片湖水都映的五光十色，非常漂亮。然而这种美丽的生灵，到了幕间，却陡然弥散，如昙花一现，空余惆怅的美好泡影。如此轰轰烈烈的蜕变，华丽，也令人害怕。 在龙的眼里，数十载与一朝一暮区别不大，沈清茗就像一只蜉蝣，她完成了蜕变，变的美丽动人，但龙卿却害怕了。 在迈出这极为困难的第一步之前，龙卿是犹豫的，饱受纠结之苦，爱慕的欢喜与残酷的现实交织着不断折磨她，她只能忽略这一点，不愿想沈清茗是一个人，或者把自己想成是一个人，打心眼里不愿相信她们的好日子会如羽化的蜉蝣一般，等到暮色降临，戛然而止。 “阿卿。” 听见沈清茗担忧的声音，龙卿方才回神，轻捏她的手心示意她心安，轻声道：“所以，龙鲜少有喜欢的东西，更不会去在意脚下脆弱渺小的一草一木，久而久之，龙失去了喜欢的能力，失去了对生存的热爱，甚至也失去了对繁衍生息的渴望。我栖身黑龙山，便时常躲在山洞里，把自己当成一块石头，但我毕竟不是石头，时间长了我会渴望生机，于是我出了山，正好遇到进山的你，之后的事你便都知道了。” “我承认我胆小懦弱，也没什么用，发生了那样的事，我只感到……害怕无措，便像以前那样躲起来，我怕最后只剩我一人面对长久的岁月。但躲起来的日子我同样煎熬，一边想回来，一边又害怕你会因此恨我，厌弃我，我。” “你个笨蛋！” 龙卿的语无伦次被沈清茗厉声打断，龙卿张着嘴，错愕展露在脸上。 “你真是个笨蛋。”沈清茗眼里含着一包泪，伸手在龙卿的脸颊上轻轻的拍了一下，算作惩罚：“我怎会恨你？我只是怕你嫌弃我，嫌弃我没了清白，脏了。” “清茗，对不起。” 即使沈清茗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真正责怪她一句，也就说了几句气化，但龙卿心里却不好受，她倒希望沈清茗能歇斯底里的指责她，羞辱她，但沈清茗并没有那样做。 沈清茗思忖了一会儿，抬头看进她的眼里，正色道：“阿卿，我不需要你愧疚，我能理解你，你是龙，没有人的观念，我也能明白，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我有立足之地，这一年看似你在享受生活，实则也是为了我好。” 龙卿可能做的不够好，也不够全面，但目的是为了让她有立身之本，既然这样，她又怎么怪的了龙卿？就算用这次的事来说，当晚她也存了和龙卿生米煮成熟饭的念头，意外也并非是龙卿一个人的责任，也有她自作主张导致的，龙卿也已经得到惩罚，既然如此，她又何必为了这事责怪龙卿，更别说那是她放在心尖上的人，她舍不得。 龙卿眼含热泪，再次哽咽了。 “但是，我不管你们龙是怎么想，我们人有自己的观念，有伦理道义上的规矩，对感情我们讲究从一而终，既然你到我们这里生活，那便要遵守我们这里的规矩。要了我，你就得负责。” 感动间，沈清茗还是把这方面的事提了一句，最后一句更是说的一字一顿，就像怕龙卿听不明白一般。她能感觉到，龙卿的自由潇洒并非性格使然，而是因着无拘无束，凭心情做事。 救她是因为想救，来村子生活是因为想来，和村民打成一片也仅仅是因为想这样，突出的就是一个“想”字。 龙卿没有责任感，她就是这样一只无拘无束的龙，或许这就是龙的本色，本性善良，但也可恶。 再次被她狠狠揭了短，龙卿感到羞愧，只好讪讪的点了点头，双颊泛起了朵朵红晕。 “那你这次做好准备与我长长久久走下去了？” 其实原本龙卿想回来看看，但看到沈清茗的那一刻起，她的想法就变了。或许她还是依靠龙的观念行事，但也受到了人的观念的影响，对沈清茗更是做不到割舍，心中有了轻重之分。 “嗯。” “你爱我吗？” 沈清茗看着龙卿的眼睛，缓缓问出这四个字。她很爱龙卿毋庸置疑，哪怕龙卿这样欺辱她，玷污她，她还是无可救药的深爱着她，但是她不知道龙卿。她是龙，是高高在上的龙。 龙卿闻言顿了顿，低下头，似乎在思索。 随即，却道。 “我不知道。”龙卿选择了坦白。 沈清茗眼眸深邃：“不知道？” “我不知何为爱，亦不懂怎样才算爱，我只知道我不愿和你分开，分开会想念，看到你伤心我会伤心，看到你开心我也开心，亦想像昨晚那般……待你。若你认为你倾慕于我，那我便也留恋于你。” 组织了一番语言，龙卿才有些磕磕巴巴的把心里话全盘托出，这也是她目前心中的所有想法。她只想和沈清茗呆在一起，每天说说话，一起种地耕田，偶尔再制造一些生活中的小惊喜，她真的很喜欢这样的生活，也很满足。而这样的生活，少不得沈清茗，这是亲人一般的存在。 沈清茗听的脸都红了，字字肺腑之言，比简单的我爱你更能打动人心，她低着头，咕哝着嗔她：“你个死鬼，没成想走了一遭，哄人的功夫又见长了不少。” 龙卿也傻傻的笑了起来。 “那我们就在一起咯。” “在一起。”龙卿也大胆承认了。 “我说的在一起不是像以前那般，姐妹相称什么的，我说的是女子之间……那种在一起。”沈清茗越说越脸红，但怕龙卿误会，她还是强调一遍：“恋人那种，要陪伴左右，一起睡觉，还得一起……做那事的那种。” “咳，好，行……行房那种。”龙卿的脸也跟着红了。 她说的直白，让沈清茗尴尬极了。 沈清茗深吸了一口气，知道龙卿的真实身份后，龙卿的性格其实和原来也没什么区别，这么看来，龙似乎挺笨的。 不过既然龙卿回来了，也圆房了，沈清茗自是不能颓废下去，寿命没有解决之前，生活也得继续。 但是，现在还有一问。 沈清茗有些扭捏，看了眼龙卿，一只手抚上了小腹，在龙卿一脸古怪的神情下，结结巴巴的问：“那我……会怀孕吗？” “啊？” 龙卿都傻了。 “你、你都有那个，昨晚也都……我会怀孕吗？”初夜运气好没有怀上，昨晚龙卿可是又弄了很多进来，她知道，男女之间便是如此生孩子的。对于和龙卿生孩子这事，她既期待，又有些忐忑。 然而，当她满脸期待与忐忑的竖起耳朵听时，却听到龙卿不假思索的回答。 “不会。” 只两个字，她的心又沉了下去，隐隐泛起了丝失落。 龙卿知道她的意思，红着脸道：“龙生养不易，我是中龙，更是不易，而且生子需要孕精，龙精是不行的。” “孕精！” 龙卿被沈清茗看的尴尬极了：“嗯，我还未出过孕精，也不大清楚具体的，听说只要多出几次龙精就可以了，但很多龙也是一辈子都没能孕育出一个龙蛋。” “这么艰难呀。”沈清茗感概道，想到龙的寿命似乎也能理解。 “传承里还说服用孕精，并且成功吸收炼化，领悟了真龙传承的动物就能成为虺龙，虺龙五百年化为蛟龙，蛟龙一千年便是真龙了。” “鲤鱼跃龙门那种说法？”沈清茗对这个说法感到熟悉又陌生。 “嗯，不过也不准确，仅靠单只鲤鱼是没法跃龙门的，所有跃龙门的鲤鱼都得到了真龙的力量。”龙卿突然抓住沈清茗的手：“所以我会帮你，你别担心。” 她说的非常郑重，好似已经胸有成竹。 沈清茗心中百转千回，她自然知道不可能那么容易，万物讲究守恒，真这么容易跃龙门，龙还能叫龙吗？她希望可以和龙卿一直在一起，但也怕龙卿会因此受到伤害，这种自相矛盾的感觉，让沈清茗很苦恼。 “我倒不担心，也不急，先这样吧，唉，你早该回来了，窝囊这么久，真坏。”沈清茗轻轻捶了捶她，龙卿笑意盈盈的接过她的绵绵拳，诱哄道：“张嘴。” 沈清茗几乎下意识张开了嘴，紧接着便看到，她的阿卿靠了过来，紧随而至的是她的热息呼在嘴边。 唇齿贴合间，熟悉的滋味席卷全身，沈清茗有些发抖，却在意乱情迷时，感到有什么东西从龙卿的口中飘过来，温润的触感贴着舌面一路滑过，紧接着，顺着她的喉咙钻进肚子里了！ “阿卿！” 龙卿松开了她，有些疲惫的靠在床头粗喘，脸色也有些发白。沈清茗吓了一跳，却感到一股强烈的生机勃然而出，虚弱的身体宛如枯木逢春，有了许多力气，她立刻猜到龙卿对她做了什么，泪水顿时涌了出来。 “阿卿，你。” “我没事，别担心。”龙卿缓了缓，把有些可怜的沈清茗抱在怀里：“试着感觉一下我在哪。” 沈清茗有些没听明白，但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她能轻易的感觉到龙卿的存在，不靠感官，而是一种冥冥之中的联系。即便闭上眼，也能清楚的感觉到龙卿在哪里，以及龙卿的状态。 现在她就感觉到龙卿有些疲惫。 “那是什么？” “龙珠，以后你便能轻易寻到我了。”吃一堑长一智，这次的事是两人之间的伤口，哪怕沈清茗不说，她也不能让沈清茗担惊受怕下去。 “可是你。”沈清茗猜到这东西估计对龙卿很重要，龙卿只是给了她，立刻就虚弱了。 “我只需休息一下便好，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龙卿再三保证。 沈清茗抹了把泪，既心酸，又感动，最后只能无可奈何的趴在龙卿怀里，发出呜呜的低泣。但这一次，是喜极而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