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蛋上)求您成全。(剧情)
彩蛋上)“求您成全。”(剧情)
彩蛋: 狂风吹皱残雨,冬雨乱卷黑云。 彼时静渊骑在马上,皮鞭轻抬雨滴不停的帽檐,仰头看向十丈高的清宫正门。 他的身后是噤声严肃的轻骑营,个个目露冷光,左手控马右手持刀。 这几万人刀下滴落的血水正慢慢汇成一块。 末代皇帝已死! 在场的每一个都知道,他们的将军,要改写历史了。 透心凉的静默中,越来越密的雨丝织成了一道模糊的珠帘,静渊眯起眼睛也看不清城墙上乌泱泱的人群。 只有正中,一个头戴白巾的身影忽的上前一步。 他的眸子也跟着一动。 “苏皇后还在孝期,”身边的副官看眼色极佳,马上附耳过来解释,“除了她,没人敢触将军的霉头。” 是了,静渊复又扫了一圈城墙上的宫人,他们旧主驾崩的头七,除了她竟无一人戴孝服白。 可见人心所向。 下一秒,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开城门,恭迎将军。” 静渊视线微凝,遥遥望向这个天下曾经的女主人,她刚刚的发话有些令他意外。 虽说她丈夫表面上是自愿上吊的,到底他也着意添了一把柴。 她不恨他? 而皇后苏宜此刻也在俯视着他,面无表情。 紧闭的宫门在宫人惊恐的推搡中被打开,从那道缝隙中,他们看到了黑压压的冷峻军队,都倒吸一口凉气,还有胆小的直接晕倒在地。 他们害怕凶名远扬的静家军屠杀无辜。 “将军……”皇后似乎欲言又止。 因着雨势转小,她的声音虽小却很清晰。 静渊心里已经猜到了这位寡妇皇后要说什么,但他压下玩味的嘴角,转而脱下帽檐行了个绅士礼,“皇后礼遇,鄙人感念。” 而后他不紧不慢吹了个口哨,身后万人齐齐喊“到!”。 “遇反抗者杀无赦,滥杀无辜者军法处置。” “遵命!” 他点点头,勒紧马头,没再看城墙上乱成一团的宫人,径直走进了那道门。 而有关末代皇后与他对话的这个小插曲,很快就会被人抛之脑后。 他也是如此。 可当他的副官禀报那位倔强仁慈的苏皇后,用凤钗刺瞎了他一个下属的眼睛时,静渊才想起来那红墙上的那一抹白。 至于她伤人的缘由,静渊不用想都明白,怕是下面的人见她身份尊贵特殊,起了侮辱之心。 正值深夜,他揉揉因审阅了数千份的文书而疲累的眼睛,对身侧的副官说,“请她来。” 副官犹疑一秒,“不绑了吗,恐她发疯伤了将军……” 静渊转头盯了他一眼,后者神情骤僵。 那个被刺瞎眼睛的军官是他的妻侄,再说,一个刚从心怀不轨的男人身下逃脱的女人,哪还有力气玩刺杀那一套。 “也罢,”静渊不想因这个小事怀疑副官的忠心,点了头,“把她手绑了带过来。” 副官领命要走时,忽又听得身后传来吩咐,“堵了她的嘴,防她咬舌自尽。” “是。” 副官面上应是,心里却嘀咕,若要她悄无声息的自尽了,才是最好的办法,怎还要防着她死? 静渊自副官走后,心里莫名一直不得平静,喝了三盏茶后,那抹白色才踉踉跄跄被人压着跪倒在他面前。 女人头发散乱,嘴角微红,她昂起头露出被堵住嘴的可怜样,而静渊正好看见雪白的颈子上留着几枚带血的狰狞指印。 他垂在桌下的左手不自觉卷起,视线扫过大殿内个个如临大敌的护卫,右手摆了摆。 “把皇后嘴里的嚼子拿了,你们都退下。” 副官这次没再多嘴,按照指令把束缚皇后的玩意都给摘了,恭敬敬礼后,招呼这些护卫关上门。 此刻室内只剩一个坐着的军阀将军和一个跪着的末代皇后。 谁先开口? ——“将军还没睡?”就像在城墙上一样,她主动开口,语气温和。 果然又令他意外,静渊莫名翘了一下嘴角,但又很快隐去了。 他缓缓站起身,从这个角度,皇后的狼狈更难以掩藏。 她背后的衣衫似乎被刀割开了一道口子,而白裙下缘有些血渍和泥浆,配合她雪白的肌肤喝乌黑的头发,衬的她活像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 纯良又诱人。 “苏宜,你可知罪。” 面对静渊的突然发难,苏宜下意识挺直了身板,后背的伤口却被拉扯,痛的她蹙起了眉头。 她深吸口气,才重新抬起下巴对上他审视冷漠的目光,“妾身为丈夫守节,何罪之有?” “倒是将军,御下不严,不去惩处您的下属,却来为难妾身这个小小女子,是否太失偏颇。” 静渊纳罕道:“你在怪我?” “那您在怪妾身?”苏宜盯着他,忽然慢慢笑了起来,“若是如此,就赐我自尽罢。” 她是高傲的,不仅因她高贵的身份,还因她看清了面前的男人,一身黑色的戎装虽人模狗样的,却藏不住他眼底的恶劣的兴味。 她是什么都没有的,只有一个末代皇后的身份。 谁想要,可也得看她愿意不愿意。 静渊的神色因她的这话变化了几番,有惊奇,有打量,也有可惜。 “皇后刚烈。”他最后吐出这么一句,便再也不看她。 若是强权压迫,倒也没什么意思。 她既要名节,自己便成全了她。 “等等。” 苏宜被绑了手,不好站起,只能膝行几步,却因跪久了肌rou僵硬扑通倒在地上,正对着他一尘不染的军靴。 她僵硬的抬起头,果然对上上他垂眸的视线,似在看一死物。 “妾身以为将军是君子,今天主动开城门也只是为讨一个情面,只求您,”苏宜神情真挚,眼角发红,“许我夫妻合葬。” 啊,原是为着这个。 静渊的思绪又被拉回到早上那场冷雨,清凉的气息和清冷的女声。 原来是痴心人一个。 哪里是为了名节,人夫妻情深着呢,不恨你,只想做一对阴间鸳鸯呢。 “求您成全。” 见男人面色逐渐阴沉,苏宜才有些慌了神,她转而塌腰低下头,颤抖着给他磕头,一下又一下,实心的地板都被磕出尖锐的声响。 静渊也不知自己怎会突然怒火中烧,许是恨这女人傻,她能看出自己对她有意思,却仍要展现对亡夫的孜孜情深给他看。 不求他收留垂怜,却求他成全合葬。 实在……可恶。 但他向来心里越恼恨,面上越温柔,于是他适时蹲下用手托举她已经磕肿的额头,语气颇为无奈,“皇后不必如此,帝后夫妻情深,鄙人明白的,地上凉,快起来先披件衣裳。” 说着,他抄起龙椅上的斗篷罩住了她,又将人扶起,按在了他办公的椅子上。 “这不妥!”颈脖和屁股底下是陌生男人的体温,苏宜脸莫名烧得慌,急忙要起,头却撞到了他的下巴。 “呃……” 原本这一下并不痛,就是痛,静渊曾经也身受此百倍之苦,所以他此刻呼痛就是装的了。 苏宜见他痛的厉害,心下内疚,也顾不上想为何自己的头不痛,连忙伸手小心揉了揉,还轻声问,“没事吧,磕到骨头了?” “许是旧伤,并不要紧。” “那就是真伤着了,”苏宜觉得棘手,忍不住凑近观察,“确实很红……” 美人在怀,吐息如兰,近在咫尺,静渊盯着她开合的唇瓣,一时连开门声都没听到。 所以副官着急忙慌推门进来,就看见两人隔着两指的距离,悄声说着话。 “将军?您——” 副官的出声打破了两人心照不宣的暧昧,苏宜忙转身避开,静渊怀中一冷,怒气又翻涌上来。 “滚!” “诶诶!”副官虽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原本问责对峙的局面怎么变成如今这般,不过将军爱咋咋吧,一个末代皇后飘如浮萍,若没有将军庇护,什么时候被野狗叼走了都不知道。 无关人等一走,殿内忽然安静下来。 这次苏宜没有再主动开口,她还在暗恼刚刚自己失了分寸,差点崩了人设。 而静渊呢,他再度冷静的时候,脑子也转过弯来了。 首先,刚烈的皇后怎么会主动亲近他这个仇人,哪怕自己刚展露了一点温情,她怎会转变如此之快。 其次,皇后高傲,他早有听闻,且末帝生前纵情声色,残暴不仁,她怎会为了求得夫妻合葬而折腰。 原先的被忽略的疑点如今慢慢浮出水面,静渊那颗狩猎的心忽的停止了跳动。 她有能力反杀一个身强体壮的男人,不护名节不立刻自尽也罢,如何还要等到他人发现将她绑到他面前…… ——除非她原就是为了见他! 是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