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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东无人不知。““既然为卢公尽心竭力,眼前如此良机,为何畏首畏尾?“徐采把程凤今奚落他的话原封不动地回赠给他。程凤今道:“这对卢公算什么良机?“徐采说话不疾不徐,“卢公占据要津,掌领兵马,自以为奇货可居,对戴使君的好意视若不见,须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卢公有意举义旗,清君侧,早已众人皆知。他又不肯和陇右联手,待温泌大军兵至城下,你这一万的乌合之众,又能守得几日?明府你这位晋阳令,是否要身先士卒,去抵挡温泌麾下的番兵?““谁说卢公要举义旗清君侧?”程凤今微愠,“况且晋阳严禁行人进出,又怎么会众人皆知?“徐采朗声一笑,很得意,“你以为清原公主微服进晋阳,是久仰卢燧大名,特来拜见?“他还不怕死地加了一句,”卢公咬死不承认自己举义旗,我可以替他去外头散播消息呀。满城的百姓,谁现在不知道卢燧要造反?绛州流民满天下跑,很快这消息就要传到温泌耳朵里了。”程凤今拍案而起,指着徐采,“你好大胆,敢诬蔑卢令公!”怪道他每天去街坊溜溜达达,见人就搭话,程凤今以为他是打探晋阳民生,原来是去干这事了。徐采继续恐吓他,“等温泌一来,卢燧才想起要找陇右求助,就晚了。韩约离你们多远,戴使君又多远?哼,怕陇右军到,你晋阳令早化作枯骨了。”程凤今看他嚣张,更是怒不可遏。可转念一想,现在就告知卢燧,把徐采砍了,怕更是惹怒了戴申,想观虎斗都不成了,太原先成了戴申的眼中刺。程凤今脸色变了又变,徐采笑得直摇头,“想坐收渔翁之利,哪有那么容易?太原地处戴、温两家夹缝,不论谁先动,太原势必要首当其冲。卢公年纪大了,脑子糊涂了,你为何不替他谋划,只计较一时的得失?兴龙寺之行,我不须你露面,只要你借人马给我,助我将清原公主擒拿,公主在太原境内遭遇不测,卢燧没法跟温泌交待,自然不再迟疑,立即与陇右结盟,卢公反攻河北,横扫潼关,他日论功行赏,你可是居功至伟呀。”程凤今吓得不轻,“你要我借你人马,去杀公主?”杀了清原公主,徐采还没这个胆,戴申那里还有别的打算,“只是把公主藏在河东,待两军结盟,再告知天下,卢公只是担心公主安危,请她在晋阳小住,”徐采拍了拍手,很轻松的样子,“不就结了嘛!”程凤今脸色变了又变,显然是被徐采说的动心了,只是畏惧卢燧:“挟持公主,非同小可,这事要是被卢公知道了……““你不说,我不说,卢公怎么会知道?“徐采使出浑身解数,给他灌迷汤,”卢公年纪大了,瞻前顾后,岂知富贵险中求,明府你一念定乾坤。“程凤今不仅要一念定乾坤,更是恶从胆边生,握拳将头一点,“好,我去借一百名团兵给你,把清原公主绑回来!“作者有话要说:我……又啰嗦了。别急,驸马正在火速赶来救老婆的路上!没有驸马,希望男二也能聊以慰藉。第29章沙雁争飞(九)“他们往蒙山赏景去了。”程凤今派人在邸舍盯着,一等有动静,即刻来报。“清原公主也同行?”徐采只关心这个。“是,有公主,周里敦,两名侍卫,还是拜会卢公那四个人。”徐采心里一喜,就怕清原公主不和周里敦同行,她待在邸舍,倒不好动手了。程凤今也有种共谋大事的兴奋,即刻召集团兵,命抄近路赶往兴龙寺设伏。“不需要这么多人吧,”程凤今其实还有些心里没底,“公主一介女流,周里敦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两名侍卫,其实有七八个人也绰绰有余了。”“公主身边的侍卫不是普通人。”徐采常在军中,不过在晋阳县衙匆匆几眼,就看出姜绍来头不小,他不满地睨程凤今,“挟持公主,可是杀头的大罪,你敢掉以轻心?我不敢。“不敢?打公主歪主意的时候,我看你胆子比驴还大。程凤今心里嘀咕着,无奈上了徐采的贼船,这会也只能惟命是从了,于是遵照徐采吩咐,矮子里拔高个,从这些流民地痞组成的团兵中选十余名精壮之士,藏身于兴龙寺废弃的厢房里,其余散兵,在林草中静候,只等周里敦一行进入,便把守各道寺门,给对方来个瓮中捉鳖。布置妥当,待人马全部出城之后,徐采才慢吞吞束起发巾。一会怕要拜见公主,是穿官服还是常服?他稍一思忖,拿一件绾色绸衫的常服,穿着轻便的软靴,取一顶遮阳的席帽戴上,像个再寻常不过的游山玩水的文士,牵马徐徐而行。游到兴龙寺,将将是和周里敦约好的时候。周里敦早到一会,耐不住性子,独自立在山门前,像个等候情郎的女人,心情澎湃地待了片刻,无聊之时,见兴龙寺门口斑驳的泥墙上,有几行模糊字迹。周里敦一字一句,艰难地辨认着。“尽卸丝鞭并席帽,全装雨笠与烟簑。国南秦畴坛方筑,塞北燕然石未磨。“本草书难寿炎帝,长绳击不信……““本草书难寿炎帝,长绳击不信羲和。“有人过了山门,拾阶而上,郎朗吟诵出后半句,“回仙郎在人间世,万一飘然袖剑过。”还有十来个台阶,他丢了充作手杖的树枝,取下席帽,对周里敦拱了拱手。周里敦强按激动的心情,默不作声,打量着徐采。去了陇右几年,他的确是变化很大。仔细看,眉眼依旧是那样的眉眼,可气质已经迥然不同。在京都时,他是闲适雅致的,曲江宴时,年纪尚轻,像一株纤秀的玉树。陇右几年的风吹日晒,如玉树蒙上了薄尘,失了纤秀,多了粗粝,一双眼睛,被衬得更深邃有神,是成年男性的沉稳气度,又蕴含锐气。一路走上来,他脸不红,气不喘,温文尔雅地仰望着周里敦。他和自己同岁吧?周里敦想,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的脸皮——相比徐采,自己整天在宫里,风吹不着,日晒不到,尚不见得比徐采细致,如今更是未老先衰,稍一动弹就气喘吁吁。惭愧呀惭愧。郑元义那种风度翩翩,显得假和造作,周里敦是嫉妒加鄙夷,而对徐采,就只余欣羡和喜爱了。“履光兄。”周里敦上前一步,主动伸出手去。“观义兄。”徐采其实不记得,但光看那封信,也能琢磨出自己和周里敦之间的渊源了。他像个久别重逢的故人,亲切而熟稔地把自己的手递了过去。两人心照不宣,都只称呼字,没有喊出彼此的官职。“履光的目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