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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顾皎点头,给了肯定的答复。顾皎心情有些沉重,缓缓地走下工坊,却已经有车马在等着了。柴文茂骑在马上,一身皮裘,皮笑rou不笑的,“将军夫人。”“柴大人。”她换了笑脸,“这般早来乡下,可是天不亮便出城了?有甚紧急事务?”“来见夫人,便是大事。”“当真?”顾皎道,“那真是蓬荜生辉。大人快下马,我正有事要和你商讨。”“怎么那么巧,我也恰好有事。”柴文茂翻身下马,做出有礼的某样,冲顾皎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小庄门口守的还是两个小子,现已经机灵了许多,见夫人和穿着官服的人来,赶紧从夹道跑后面去找许星通信。顾皎将人引去正房的书房,又让书房里算账的两位先生出去,顺便搬两个火盆进来。“真是对不住了,没想到昨夜大雪,也没料到大人会来,什么准备都没有。”柴文茂打量四面,都是一些样式简朴的家具,木头或许要好些,但与她的身份并不匹配;再看她穿着,半旧的毛衣裳,头发上也没插什么金银钗,更没带手炉,连唇也冻得乌青。难免地,他心里生了几分轻视。果然,不过是个乡下丫头罢了。“无事。”他坐下来。须臾,火盆和茶水都上来,小子拇指做了个朝上的动作。顾皎安心了,知许星已经在屋顶守着了。她这才坐下,“大人要说的是甚?”柴文茂端起茶杯,感叹道,“夫人和顾老爷高义,送庄上的男儿从军,白送了那许多东西。虽然两位从未曾宣扬过,但我已手书一封,向世子呈报了。”“谢大人。”她道谢,“只是刀兵无情,既担忧王爷,也不放心将军。妇道人家,无能为力,只能尽己所能。”“尽己所能?”柴文茂哼了一声,“好一个尽己所能啊。我竟不知夫人娘家手长,连都城那边也能去得了。”来了。顾皎心里知道糟糕,顾青山去接船肯定不顺。这会子四面人都饿得眼睛发青了,见了那许多白米,岂不是要疯?她‘哈哈’一笑,道,“柴大人才知呢?我大哥再都城求学,跟的先生姓王,乃是那个专出文人雅士的王家的偏支子弟。因他写了一手好字,又做得好文章,我爹费了许多功夫才求开了门。想起来,距今也有六年光阴了。”柴文茂见她一副恬淡的样子,也不装了,道,“夫人,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正值战事,大营里闹饥荒,那些红薯虽然能活人,但兵士们吃了也没甚力气。没力气,打甚仗?昨夜渡口来了一艘船,船虽小,但却载了上千斤的白米。那船上人说,是受人所托,给顾家老爷和将军夫人送的。”“想是家兄获知河西和京州打仗,忧心家人吃不饱才如此。”顾皎叹口气,“家兄离家千里,书信都不畅通,有甚事也恐帮不上忙。他这番,我倒是很感激,只一点点白米,杯水车薪而已。”“因此才来找夫人商量,想趁着雪还没彻底封闭山路,再送些粮去郡城。”顾皎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大人,我庄上只留了到明春的口粮和种子。再征粮,那些庄户如何熬过寒冬?”柴文茂见她终于变了颜色,这才稍微舒坦些,道,“那不是夫人cao心的事了。你自住在这石头宅子里,大门一关,守着石仓,岂不就过了?夫人,因着尊重李将军,我才来只会一声。那船米,我收了;令尊今下午就能回来,你也不必担心。”顾皎张了张口,没说话。柴文茂起身,准备走,过她身前的时候,小声道,“真是可惜。李将军少年英才,却贪功冒进,已在京州失了消息。”顾皎浑身一颤,死死地看着他。他拱手,告辞。顾皎缓缓地坐下,几不能呼吸。李恒,失踪了?不不不,他在那书中好歹能活着登上宝座,祸害天下士族,怎会无端端不见?且他当真出大事,魏先生必定会来信。没有消息,才是好消息,不能听他人惑乱人心。她猛喝了一杯水,高声道,“许星,下来。”窗纸上闪过一道人影,许星推门而入。“你进山一趟,小心些,且别被人看见。”她说了上半句,看着许星,却没说下半句。刚才柴文茂的声音很小,不知许星听见没有。以李恒的说法,习武之人耳聪目明,根本瞒不住。她闭了闭眼睛,一点泪从眼角滚脸庞。她真是小瞧了朱世杰和柴文俊的野心和恶毒,他们并非要王家和顾家打对台拿好处,而是干脆要龙口人死绝,独占这块废墟地和红薯,重头开始。许星依旧无言,却耐心地等着她。她道,“柴文茂和王家必要将龙口刮地三尺,不知又要起多少纷争。你且上山,找辜大。就说,但行好事的时候,来了——”第108章怒火柴文茂去顾皎那处传了口信,转个弯又去了王家庄。王家庄地形比顾皎的略好些,十分平整,既可做水淹田,也可做旱地种红薯。这会大半的田地已经放了水,等着开春种红薯。大约是得着消息,王家许多人已经在庄子门口等着了,欢欢喜喜地将他迎了进去。就被讨好而言,柴文茂是喜欢王家的。他装腔作势的半晌,将那些人挥退了,这才抓着王家父子道,“今日来,也是有事。”“甚事?”王老爷道,“大人放心,前几年佃出去的地,已经收回来大半。明春扩种,没问题的。”柴文茂满意地点头,“就知道你们办事妥帖。”转而换了个话题,“事情是这般的,顾家人也不知道通了哪儿的神,从都城运出一船白米来。东西被我堵在渡口了,顾青山趁势说要捐。捐,我自然是接受的。只他家捐的东西也实在太多了些,频频在王爷面前露脸,便显得世子督粮不利。世子当真宠爱你家小姐,若是能得一男半女,封侧妃也不是不可能。可只一条,要帮世子把脸面做出来。”老爷和少爷都听明白了,面面相觑。为了喂世子和柴文茂的嘴,王家也是空了大半,都指着明春在红薯上发一笔大财,哪儿还有余钱?柴文茂见他们为难的样子,便露出一些不喜。王老爷忙道,“只不知,那船白米,有多少——”柴文茂便说了个数,王少爷倒抽一口凉气。他心里飞快地盘算,自家库里虽然存了许多红薯和稻谷,但收了那许多地,若全捐出去了,种子哪儿得?若不弄出去,凭空从哪里白得那许多?顾家也是多事,无缘无故从外面买什么米?明明三川道的粮道已经被封了。“今冬雪大,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