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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妇人,她依然兴致盎然的看着那佩珠,甚至还想伸手摸一摸,似乎真的对这佩珠极为感兴趣,而刚刚那句话好似真的只是出于纯粹的好奇与贪婪才问的,并未有其他隐意,更不知佩珠有何来由。陌琪隐下心中纷繁思绪,极其自然的微微动了动手腕用衣袖遮住了莹润佩珠,看着老妇人眼含深意一语双关:“亲人相赠,情意深重,于陌琪而言乃是世间最为珍贵之物,却如何能用银钱来衡量,老人家您说是不是这个理?”那老妇人听闻“亲人相赠”时,眼角细纹愈深,扯着嘴角与陌琪笑哈哈道:“可不是嘛,看起来小姑娘是个有福之人啊,老婆子可真是艳羡得很呐。”陌琪迎着老妇人戏谑的眼神,浅笑言语:“老人家可是要去慧元庵进香?”那老妇人撇撇嘴,话说的很是随意:“原本想着能去庙里进香的人定然多少有些善心,若是多躺会多碰几个人家,当是能多要些银钱才是。可是今儿我躺了快一个时辰了也才等到你,可把我给累坏了。小姑娘,我跟你说啊,这活计也是辛苦,你日后若是再碰到了,便多给人家些银子,这可真是不容易啊。”陌琪嘴角抽了抽:“……呵呵,我来晚了,让老人家辛苦,实在不该。”那老妇人很是大度的摆摆手:“你莫要觉得愧疚,这不是让我给等着了吗,无妨无妨……”白雪看着如此厚颜无耻的老妇人,眼角抽搐,她轻轻看了眼神色平和的陌琪一眼,心中有些不明,却也未显于色,只安静的跪坐于陌琪身侧护着便是。琛哥儿乖巧的吃完了点心,陌琪轻轻为他擦拭着嘴角,边与老妇人温语闲谈:“今儿陌琪倒却是要进山上香的,现下老人家身子也暖和舒爽了,吃也吃饱了,那您看是想要多少银两合适,我着人准备就是。”那老妇人眨眨眼看向陌琪一时没能回过神来:“嗯?什么?”陌琪看着摸不着头脑的老妇人,笑得狡黠灵动:“咱们即是在佛祖脚下碰见了,便是极好的缘分。今儿陌琪便当是与老人家结个善缘就是,此事总要有个章程了结才好,就不知您老意下如何?”老妇人回过神来心中很是懊恼,自己可不就是来讹人的嘛,自然要开口要银子才对啊。她有些尴尬的咳了两声,故作自然道:“这个嘛,我也是头回干,不太晓得行情,要不就……一千两吧。”陌琪、琛哥儿:“……”白云、白雪:“……”那老妇人看着目瞪口呆静默着的一众人,略有些迟疑的问道:“少了?那要不再加点……”陌琪好笑的看着孩子气模样的老妇人,笑意盈盈地与她玩笑着来回:“该是多了,要不您老考虑少要些可好?”“嘿嘿”老妇人看着笑得眉眼弯弯的陌琪,乐呵呵道:“我向来要多不要少……”她眼珠流转,大刺刺的打量着陌琪的马车,嘴里念念有词:“你这马车上一应俱全的倒是舒服得紧呐,你可晓得,这外边的风啊真是跟刀子似的刮得人生疼啊,啧啧,小姑娘可是个会享福的人儿。”陌琪目光微闪,颇为玩味的顺着接口笑道:“既然如此,不若老人家便暂且跟着陌琪上山就是,坐着马车避避风也是好的。”老妇人双眼闪亮,极为欢喜的拍了两把几案:“好好好,我果然没看错人,小姑娘是个心善的,如此正合我意,甚好甚好。”陌琪看着欢天喜地的老妇人,笑得意味深长。陌琪给琛哥儿掖了掖被角,嘱咐好在厢房伺候着的白梨白梅,便轻手轻脚的出了门,往外行去。白云持着明角灯看着脚步轻缓的陌琪,很是欲言又止,陌琪在前头微微笑着,言语轻松:“好了,都憋了半日了,想问便问就是,不必如此扭捏。”白雪闻言笑着恭谨回话:“奴婢们知晓小姐心善,只是到底为小姐不平,虽说当是要敬重长者,可这杨婆婆待小姐着实是太过无礼了,其厚颜之极奴婢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白云抿了抿唇压下心中不甘恭顺接口道:“白雪说的是呢,若非小姐纯善,换作他人,莫说是收留她,能否安然脱身都还两说着呢。如此荒唐之人,如何能得小姐如此礼遇,她那等理所当然的模样实在是气人得紧。”陌琪神色温和,语调平静:“你们啊,平素里稳重懂事,今儿因着她待我不虞,便被气得失了准数,实在不该。”白云、白雪心中一惊,当即福身请罪:“小姐息怒,是奴婢们逾越了,请小姐责罚。”陌琪令她们起了身,轻叹一声:“都说家有老小,便是有福之门,她乃长者,我们敬着些结个善缘也是好的。”白雪向那静悄悄的厢房看了眼,神色忧虑:“只是,她分明是故意要赖着小姐,也不知是何居心?”陌琪睨了白雪一眼,面色清淡:“我便是问你,若是今儿让你去讹诈,你会要多少银子?”白云、白雪闻言心中一惊,神色惊异:“小姐是说……”陌琪看着夜空轻轻吸了一口凉气,轻声开口:“我当初带着轩儿使诈狮子大开口也只是一百两而已。于平头百姓而言,便是一百两都是难以想象的了,何况一千两,就更是无法企及万万无法设想的了,又如何能如此随意提及。”陌琪仰头看着夜空中那轮清冷弯月,神情安然:“她虽看起来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可是眼神清明,身姿端正,潜藏在无礼之下的修养极好。更何况一眼就能看出佩珠玉色上乘、随口就要一千两,这可不是一个孤苦流浪的妇人该有的德行,她甚至都不屑在我面前过多掩饰自己,可见她出身不俗,见识不凡。”白云闻言心中很是忧心:“小姐,若她真是出身不俗,却还有意牵扯小姐,是何用意?”陌琪想起那杨婆婆的德行,好笑着安抚白云道:“她性情大咧随性,怕是哪个富贵人家童心未泯的长辈,跑出来解解闷也说不得呢,只是今儿却是正好碰上了我们,未见得就是对我别有居心,你们莫要太过担忧,只平日里多留心些就是。”白云、白雪对视一眼俱都低垂眉眼福身应是:“奴婢谨遵小姐令。”夜色下的慧元庵静谧安详,让人不自禁就能平缓浮动不安的心神,沉淀无处安放的心魂。陌琪垂眸看着手腕上新换的紫檀佩珠,目色清幽,淡淡开口:“如何?”陌一立于陌琪身后躬身回禀:“那杨氏整晚都在房中未曾出门,现下也尚未入睡。”陌琪闻言轻轻笑了:“她倒是坦荡大方。这一路可是有人暗中跟着?”陌一恭谨奏报:“未有。”陌琪心中稍安,她温声吩咐道:“这几日盯紧着些,莫要松懈。”陌一躬身领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