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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趣儿。”王夫人心口一堵,元春这还是被影响到了,以前她可没做过这动作。先前蒙了心,现在才发现自家元春真不适合做那种弱柳扶风的样子,主要是元春生的个丰润端庄的模样,与捧心西子大为不搭。只是后悔也没用了,也不好直说,怕孩子脸上下不来。只得“咳”了一声,笑道:“我儿作什么说这些丧气话,咱们家已与甄家说好了的,有甄太妃照拂,你必定是个有品级的女史。况且,这不过是暂时的。”又指着那匣子安慰道:“谁家的宫女进宫还能带奴婢,还能带东西?”元春拨弄荷包的手一顿,再有品级,女史也是奴才,更别说带的东西,只是她和抱琴一人一个包袱罢了。若是正经的妃嫔,那是有内务府置办嫁妆的。她这种,就是日后得封高位,也没有这一样殊荣了。王夫人见元春不答言,也是心疼女儿,忙道:“这一匣子荷包里头放的都是银锞子,各式花样的都有,月白的一式儿都是二两的,石青和桃红里头是五两的。红木匣子盛的荷包里头放的是金锞子,绛紫的荷包盛的是一两重的,蜜合色是二两的,缂丝荷包里的是银票子,五十、百两的都有。还有这儿有一万两银票,都是一百两一张的,给你备用;另有二千的碎银票,放你身边使。”这些银子把她的私房快掏空了,她这些年管家是得了不少利,只是现银真不多。若是给元春正儿八经的置嫁妆,那好木料的家具、珠宝头面、铺子庄子有的是,也不用她出,压箱银子她也不用给这么多,公中给一份,老太太和老爷也要补贴的,她拿出五千来就能够了。只现在这样,那起子人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就连老爷都没送些梯己过来,更何况别人。正怨着,突然想起来:“老太太那里可有东西给你?”元春摇摇头,道:“还没有,老太太说我不好带,到时候她封一万两请甄家的送进去,甄太妃收着我用的时候去拿就是。”王夫人脸上就不好看,老太太这是拿着本来就得给甄太妃的敬奉糊弄人呢。恨恨的想,等以后元春出息了,她非得连本带利的弄回来才罢休。却听元春又道:“老太太那里倒有个丫鬟不错,会些医理,她制得面脂膏子,老太太赏了我一盒,用了果然白嫩腻滑不少。可惜我只能带一个丫头去,不然那小丫鬟日后也能成个臂膀。”王夫人只盯着荣国府公中这一亩三分地,贾元春却更有些远见,只是时运不济,百般壮志饱经挫折。果然,王夫人只不以为意:“那丫头不过外头买的,不如咱们家生女儿忠心好使,抱琴的父母弟妹又都在,她必然会尽心侍奉你。”贾元春摇摇头,不愿再说,只心里感叹母亲短视。心下想着那丫头若日后果然还好,给自己兄弟做个屋里人也使得。若自己不得志,自然是要靠家里,银钱上少不了,那丫头也能出份力;若是自己得志,就两说了,到时宝玉什么人得不到,还得有点身份的才配的上……——朱绣这些日子就长在那小室里,又是炮制,又是研磨,忙得很。这日两个婆子又抬了一紫釉太白坛进来,柳嫂子跟在后头笑道:“这一瓮玉泉水可够了?买办好不容易送来,老太太都没舍得喝,叫先给你送来紧着用,你如今可是好大的脸面。”朱绣就放下手里的乳槌,笑道:“柳嫂子来了。你这话说的,这是大姑娘要用,不过经一经我的手罢了。”柳嫂子就看那架子上正阴干的小指大小的玉白丸子,叹道:“可是稀奇的东西,我听说原来是膏子,这怎么就是丸药了?”朱绣道:“那膏子放久了就不能使了,一月内必然得用完才行。这丸子比膏子还好些呢,存放的时间也更久些,每晚上净了面用一点子水化开,涂在脸上,不仅润泽保湿,还能使增白养颜……”“怪道得用玉泉山的水呢,我原来还嘀咕着都是水,难道外头送来的甜水井里的水就不成么。”朱绣但笑不语,其实这里头用的还就是那外头的甜井水。这荣国府里,自贾母往下,都过的讲究。就说这老太太吧,吃的饭要么是御田胭脂米,要么是碧粳,普通稻米是不准上桌的。她平日喝的水,也讲求一个甘冽醇厚,贵甘贵轻,荣国府井里拉上来的水老太太是不用的。因都中甜水井少,水硬而苦咸,达官贵人家要么从自己山泉别院里取水,要么就雇水铺每日送水。荣国府亦是如此,每天都有水伕推着独轮车来送水,独轮车上的两个大木桶,可装水五百斤,供阖府的主子们取用。这些水来自京中一种叫“井窝子”的水铺,都是水质好的甜水井里出来的水。但贾母就更讲究一些,贾家是出了高价,令水伕们在每日清晨、太阳升起之前取水,据说这时候的水质最佳,最宜人。偶尔府上买上一瓮从西边玉泉山汲取的泉水,那必然要封起来,只预备老太太泡茶用。朱绣偶然间发现自己的翠华囊还能取巧来用,这才有了这面脂必得玉泉水调和效果才好的说法。其实那玉泉水早被她调包计了。不过从翠华囊里养过的井水,也不是一般泉水能比的。见柳嫂艳羡的很,朱绣就从一旁的匣子里拿出几丸七白面脂来,递给柳嫂,连两个送水的婆子都分了两丸,笑道:“这是不用那水做的,效用差了些,嫂子们拿着罢。”柳嫂托着丸子细看,果然颜色比架上玉白色的灰暗不少,忙笑着谢朱绣。朱绣把柳嫂子送出门去,回头盖上那匣子。其实这匣子里的丸子用的东西和架子上的一模一样,只是药材、井水都没在翠华囊里蕴养过罢了。她既然要了这稀贵的泉水,自然是要做一些普通的对比,好显出这里面的差距来。第18章端午上年七夕,荣国府长孙女贾元春带着贴身丫鬟抱琴,入夜时乘车从地安门进了皇城,直等到天亮,神武门开了,才从侧门迈进宫门。贾元春进宫后杳无音信,不过数月,‘健忘’的荣国府主仆们就没人再提起这位赫赫扬扬的大姑娘了。就连贾母,也只在过年时感叹一句就丢开手去。又是一年端阳佳节,荣国府不管主子奴才,各个都蒲艾簪门,臂系虎符。贾母治了酒席,阖家赏午。因熙凤在去岁菊月有妊,到这会儿月份已大,便甚少在贾母王夫人跟前插科打诨的逗趣,少了这开心果,贾母也没甚兴致,早早的就令散了各去歇息。王夫人扶着丫头的手,出门时还瞧见珠帘后侧室的小榻上,宝玉和史湘云头挨着头,叽叽咕咕的不知说了什么,史湘云伏在宝玉肩上笑的前仰后合,边笑还边用手拍宝玉的胳臂。“这云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