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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格瑞姆用怨毒的声音说道:“他以为我不知道,每次他在我走路的时候,都在我背后嘲笑我!总有一天,我要让他付出代价!”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随后另一个慢吞吞,假惺惺的声音响起:“这就是我来这里的原因了,伯爵大人,陛下很担心您,如果您在这里真的过得不如意的话,不如跟我一同回到王都去?”埃布尔听出来了,这个声音来自于那位王都来的客人,他虽然觉得尼格瑞姆的表现有些奇怪,但他并不担心自己主人的去留,他知道,就算尼格瑞姆要回到王都去,也一定会带上自己一起的,于是他沉下心来,继续听了下去。房间里的尼格瑞姆似乎有些迟疑,过了好半天,他才唯唯诺诺地说道:“我,我也不想回王都。”客人大约是被他的表现逗笑了,说道:“怎么?您还怕那些人……唉,陛下说过,可以让大主教为您医治腿脚,等您好起来了,就不会有人排斥您了。”尼格瑞姆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不,那太疼了,那个主教说要先把我的腿再捏碎一次,才能重新治疗,谁知道他的话是真是假,我不想那么疼!”房间里又安静下来,好半天,埃布尔才听见尼格瑞姆继续道:“而且就算我回去了,又有什么用呢?休诺丁家只是一个空壳,库房空空,账本上一个子儿都没有,就连房子也抵押出去了,我回去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就算我不是个瘸子,如此寒酸的贵族也依旧是别人取笑的对象。”“我很感谢陛下为我做的一切,”尼格瑞姆低沉道:“虽然这里也不好,但好歹能有一口饭吃,也不会有人真的敢为难我,受点委屈也没关系……”客人叹了口气,说道:“既然您这样认为,那就没有办法了,不过我离开前会去同那不知礼数的镇长说一说的,只不过城堡里的仆人们是你自己的财产,还是需要你自己解决才行。”尼格瑞姆忙受到巨大恩惠一般感激道:“那真是太谢谢您了,对,也感谢陛下!没想到我这样落魄的家伙到了这种地方,还能得到您的帮助和陛下的关心!”客人闻言,又笑着和尼格瑞姆寒暄了几句,这便要出门来了,埃布尔连忙站直了身体,做出刚从走廊那一头跑过来的样子。正如埃布尔所料,他刚刚在走廊上走了两步,书房的门便被打开了,率先出来的是那位客人,埃布尔终于能看清他的模样——他是个瘦高个,三四十岁的模样,胡子修得整齐,身上的衣服精致漂亮,上面用贵重的暗色金线绣了繁复的花纹,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出刺眼的反光来。尼格瑞姆就跟在他身后,被这个人长长的影子笼罩在黑暗里,他低着头,看上去既瘦小又憔悴,几乎让埃布尔心疼得红了眼眶,但他明白现在有外人在,并不是该放肆的时候。埃布尔捧着手里的托盘,跪在了冷冰冰的地板上,移开视线前的一瞬间,他发现了那位客人脸上对这老旧寒酸的城堡的嫌恶,但很快,在面对尼格瑞姆的时候,他又将那嫌恶收敛起来,做出一副欣赏的模样,大约是想让尼格瑞姆也觉得这城堡的现状确实已经很不错了。尼格瑞姆看见埃布尔的时候愣了一下,似乎才想起来对方说过要给自己送来食物的事情,但他并没有搭理小孩儿,而是引着客人,一瘸一拐,目不斜视地从埃布尔身边路过了。尼格瑞姆望了望楼下,积极又急迫地对那客人说道:“那不长眼的镇长就在楼下,我带您去见他,您可千万要好好教训他一顿!”那客人眼中闪烁着不耐,但还是应付道:“放心吧,交给我就是了……这还要下楼,伯爵大人,您的腿脚不好,就由我自己下去吧。”尼格瑞姆愣了一下,一副求之不得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说道:“那多怠慢您。”客人笑了笑,说道:“没关系,我的侍从也在下面等着,而且你情况特殊,说不上怠慢,我这就下去了,你回去休息吧。”尼格瑞姆露出感动的表情,连连点头,说道:“那就麻烦您了,请一定替我告诉陛下,我的日子还过得去,非常感激他,也向他问好。”客人敷衍地点了点头,似乎也是懒得再和尼格瑞姆相处了,他快步下了楼,转过一个弯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尼格瑞姆一直倚在楼梯上看着,埃布尔原以为他仍在殷切目送对方,但等到尼格瑞姆转过头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主人脸上一片冷漠。尼格瑞姆又恢复到平常时的模样了……不,他看上去好像比之前要高兴一些,仅仅只是因为送走了王都来的使者,不需要再做违心的表演了吗?埃布尔仍旧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自己的主人。尼格瑞姆回过身,慢慢走到他身边,脚步虽然不甚利索,却比之前在那客人面前表现得要好的多了,他皱了皱眉,对埃布尔道:“你怎么还跪着?地上不冷吗?”埃布尔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你给我送了吃的过来?”尼格瑞姆看了一眼他手上的餐盘,随后,视线停留在那一碗已经不再散发白色热气了的汤碗上。他缓缓地看向埃布尔,同他对视,理所当然的,埃布尔下一秒就慌张地躲开了视线。尼格瑞姆知道了什么,他垂下眼,低声问道:“你都听见了?”埃布尔的身体僵硬了一下,随后,他埋着脸,轻轻地点了点头。尼格瑞姆教导他知识的课程虽然进行到一半就停了下来,但他也自己看过尼格瑞姆的许多藏书,其中有一本的内容就是要如何教导奴仆们明白规矩,而他在其中看见过许多贵族们惩治下人的事例。一个奴隶胆大包天到偷听主人和重要客人的谈话,甚至听到了主人不堪的过往和现下根本没有任何可使用资源的窘迫现况,任何贵族在这种情况下,都会选择毫不手软地将这样的奴隶处死。埃布尔很怕死,他害怕从今以后再也无法陪伴尼格瑞姆,害怕尼格瑞姆的生活中再也没有他,更害怕在他死后会有另一个绿眼睛的人取代他在尼格瑞姆心中的地位,但他偷听了尼格瑞姆的谈话是无可辩驳的事实,无论他一开始的想法是什么,偷听就是身为一个奴隶最不可侵犯的死线。小孩儿已经害怕得浑身颤抖了,但他仍旧在心中安慰自己,没事的,他的主人对他那么好,那么喜欢他,一定不会杀了他的,顶多……顶多把丢掉,但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小乞丐了,他现在很厉害,就算尼格瑞姆把他丢掉,他也可以天天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