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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持剑硬闯端华门,冒着天下大不韪打伤了宫门守卫,看上去是荒唐至极、自寻死路,但其实在当时除了这样已没有别的办法。他打伤守卫,在重重围追堵截中杀出一条血路,浑身是伤地闯到太后面前,扑通一下跌倒,气若悬丝却无比执拗地一遍遍重复:“皇后早产,母后救命……”太后慌忙亲自领着太医去昭阳殿,一夜的兵荒马乱,终于在鬼门关前救回了已奄奄一息的宁娆和那个还没出生就命途多舛的孩子。江璃回宫已是第二天了。他从自己母亲那里听完了整个故事,只觉通体寒凉,立刻抓捕了当夜在鸿蒙殿当差的禁卫和端华门的宫门值守,严加审讯。这样的一个局,凭一个燕夫人是无论如何也完成不了的。但是审讯一无所获,那位燕夫人却先悬梁自尽了。朝野上下一片哗然,各种指向宁娆的谣言四起。就是在这样的情境下,宗正府审讯江偃,江偃一口咬定自己吃酒误事,他夜闯端华门是一时冲动,与旁人绝无相干。结果就是被逐出长安。他离开长安那天,宁娆在昭阳殿的北窗前站了一天,从日出到日落,一动不动。江璃下朝回来,默不作声地站在她身后看了一会儿,转身便走。走出几步,腰间一紧,被人从身后抱住。他能感觉到宁娆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了他的后背上,温热,濡湿……江璃忙回头去看,见她满脸是泪,低着头,贴在她的身上,怎么拽也拽不开。“阿娆……”她哭得更加厉害,抽泣声都变得沙哑。江璃从袖间摸出一方丝帕,一点一点地给她擦眼泪,有些慌张:“阿娆,你别哭,别哭……我不会再问了,凡是你不想让我知道的我都可以不知道,我不会再强迫你,也不会再为难你,只要你不离开我,什么都可以,我绝不会再提。”窗外落日熔金,余晖洒遍了琼枝玉树,宛若最后的灿烂。从这一日起这一篇彻底翻了过去,他们默契地都不再提,就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可见的,只是宁娆一天一天飞速地成长,从一个心无城府、率真的女子迅速成长为缜密周全的皇后,她更好像在弥补自己曾经犯过的错,孝顺太后,善待宗亲官眷,并且跟那位曾为她九死一生的楚王再无任何瓜葛。……江璃叹了口气,看着已经听傻了的宁娆,没忍住,又将视线移向那一地的碎瓷片。宁娆神情忧郁,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喃喃自语:“原来夜闯端华门是这样的,那这个人情可欠大了……”江璃沉默了一阵儿,道:“你欠的不只是人情。”嗯?宁娆抬头看他。“你刚才摔的的青釉葵瓶是前周汝窑烧制,乃是玄宗皇帝的爱物,瓶底还有玄宗的题词,作价……”江璃低头估算了一番,以一种严谨诚恳的语气道:“作价十二万两。”“啥?”宁娆也顾不上忧郁了,起身盯着地上的碎瓷片,错愕:“这个破瓶子十二万两?”江璃点头,“你眼光真好,这里边就属它贵。”眼光好?就属它贵?宁娆觉得自己快哭了,后退一步,凄惨地看着江璃:“那怎么办?”“赔啊,还能怎么办?”江璃一脸的理所应当。宁娆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脏,胆颤地问:“我有钱吗?”江璃点头:“有,你有月例。”宁娆松了口气,咧嘴笑问:“月例?多少?”“每月一千两。”哇塞,这么多!比她爹一年的俸禄也差不了多少了。她掰着手指头算一算,算一算……笑容渐渐垮下来。“一个月一千两,一年一万两千两,也就是我要扣十年的月例才能赔完……”江璃挑了挑她的下颌,笑道:“真会算,对极了。”呵呵哒!宁娆一蹦老远,泄愤似得猛力拍案几,拍的咣当咣当响,抗议:“你说十二万两就十二万两啊,你这分明是讹我!”江璃早料到她会这样,一挥衣袖,弯了腰温煦含笑地看她:“你不信我不要紧,叫你爹过来,他对古玩最有研究,当着你我的面儿,他要是估价少于十二万两,我半文钱都不用你赔。”“呜呜……”宁娆一边拍桌子,一边仰头大哭:“我怎么这么倒霉……”江璃抬袖捂着嘴偷笑。笑到一半,他似乎听见了细微的‘咔嚓’声。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宁娆哭得正起劲,拍桌子也拍的正起劲儿,没注意她手底下的案几已无比脆弱。蓦得,自案几中心裂开一道纹络,歪七竖八的蜿蜒伸展,裂痕抵到两端,‘咔嚓’一声,案几自中间断裂,两块板子向两端斜倒,上面的瓷瓶瓦罐‘呼啦啦’摔了一地。雪瓷、青瓷、羊脂玉摔出了一首高潮迭起的曲韵。宁娆:……不可能!不是她!她不赔!第17章惧内...江璃怔怔地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凤眸中晃过极其复杂的神色,不可置信、心疼、绝望、气愤,最后眼中剩下一抹炙热的簇火,僵硬看向宁娆。带着精明和要清算的机锋。宁娆觉得后背冒着凉飕飕的风,后退一步,一个莲瓣缠枝鎏金大肚瓶咕噜噜地滚到她脚边,她吞咽了一口口水。“我……我再多赔几年月例,你……你刚才都说了只有这个青釉花瓶最贵,你……你别这么看我……”“月例?”江璃怒极反笑:“你觉得月例够赔吗?你觉得你自己能活到三百岁吗?”宁娆再后退:“那……那你想怎么样?”她低头看了看脚边的碎瓷片,缩了脖子,试探着问:“要不我给你粘起来?”江璃眼里的那簇火烧得更烈。“你给我回你自己的房间,不许出来,春祭之前都不要再让我看见你。”江璃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怒气,背过身去。宁娆一愣,忙撒腿就跑。因为跑得太快,如一阵风从将要进来的崔阮浩身边刮了出去,闪入寺庙的参天古刹林里,顷刻间消失无踪。崔阮浩揉了揉眼,嘀咕:“谁啊,御前这般无礼,不要命了……”推开门……“啊呀!”他看着一地的碎片还有那被从中间劈开的案几,眼珠子快要掉出来:“这是遭了贼吗?”他四下里去寻江璃,见他弯身坐在穹柱前,一动不动。“陛下,您快起来吧,仔细让碎瓷片划了……”崔阮浩上前,想将江璃搀起来,可当他抬头时,手不由得定在半空。他面上的表情全部敛去,空寂苍白的像一张纸,看向崔阮浩,可视线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