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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听得似懂非懂,讷讷点头。抬头看向对面身穿绣着金丝纹路衣袍的巫师们,随手一指,问:“弄死,还是活捉?”那语气,不像是要迎接什么大战,倒像是随口一言。他说话声音不大,但在这安静的房厅,却足以令人听得字字清晰。对面的巫师们哪里受得了这种羞辱,为首的两个直直向前踏出两步,双双对视后,便挥起权杖,直直指向该隐。“巫族之地,岂容血族踏足!夏娃,你也不怕被人耻笑!”而后,便先后诵起吟唱。霎时间,一道道黑暗死气,自地底溢出。传闻,地狱八层,有十条恶沟,犯有十重罪的人,都在那里遭受酷刑。他们日日在地狱哀嚎,怨、恨、悔、苦、痛,这些黑暗情绪日复一日冲刷在地狱的沟壑里,凝成一道道黑色雾霭。恶灵们,在自己崩溃的情绪里沉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今,这些黑色雾霭从地狱凿壁而出,淬成时间最恶毒的诅咒,直直朝该隐而来,试图将他吞没。“该隐,你弟弟亚伯在哪里?”耳边响起上万年前,上帝站在高空中,朝他喊过的话。“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的保姆。”他听到自己说。而后便是更加严厉的训斥和更多的指责,数不清的声音响彻脑海,一下下敲击着他的脑壳,让他头晕目眩。“你还敢狡辩!你弟弟的血流进大地,土地已经向我开了口!”“你杀了亚伯,你杀了你的亲弟弟!是你把死亡带到人间的!”“杀戮者,你这个杀戮者!”“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你是不死者!你为什么不去死?”“喝下撒旦的血,我给你永生……我给你永生……”所有有过的痛苦,被击碎的希冀,都在此时一一重现。那些记得的,不记得的,自己的,别人的经历,交织混杂到一起,如奔流的浪涛,凶猛地叫嚣着、拍打着,泻入他脑海。他的眼里,是奔流不息的血流之川,脑海中是无论如何都走不到尽头的地狱。该隐被浓雾包裹着,食指抵在青筋都要爆出来的太阳xue,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心底的诸多负面情绪。再一开口,平静的声音仿佛裹了一层厚厚的冰。“真是,麻烦又啰嗦!”他说。在场众人只听到这一声抱怨,而后便看到被黑雾包裹着,若隐若现的青年,骤然消失。同时,来自地狱的黑雾犹如失去支撑般,逐渐稀薄。夏娃见形式转变,腾出还在施法稳住大局的手,对着雾霭使出净化术。顿时,如有春风拂过,温和的气流一丝丝一缕缕,将黑雾裹挟着,一点点净化干净,只留下星星点点的光。造反巫师团中忽得响起惊嚎,却原来是方才召唤地狱恶灵的俩巫师忽而自空中跌落,脸色灰白。气息微弱,几欲气绝。吃饱喝足的该隐舔舔两颗小尖牙,擦擦唇角留下的血,打了个饱嗝。刚才他情绪被彻底掀翻,暴怒的情绪极度渴求鲜血的滋养,险些失控将人给吸死。幸好在最后时刻清醒过来,保住那两人的小命。不过,也直接废了他们一身巫术。以后能动动手指都困难,更别说拿着权杖施术了。哼,打死这群欺负他母亲的臭傻逼!*眼看已经经历了一天一夜的巫族逼宫大战,被该隐搅和了个天翻地覆。两支巫族纷纷撤去,退守最外围,看样子是要准备下一轮的反扑。该隐有心再去追,被夏娃拦住。“宝贝别追!他们手里握着的绝不仅仅这一点东西。先把伤员安置好,回去思考对策。”经过长时间的消耗,夏娃体力早已不支,在该隐点头的那刻便扶上他胳膊,表面上依旧维持着一族女王的气势,暗地里却把几乎整个身体都压在该隐身上。毫不怀疑,一旦该隐松手,她会立刻瘫倒在地。“母亲,我先带您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有我看着,不会出事。”谁知,夏娃噗嗤一声笑,手指捏在他胳膊上:“你?你照顾好自己就完事大吉了。刚才就想说你,打架都不忘了吃,别以为我没听见你打嗝。”该隐:自信渐渐消失.jpg声音那么小的饱嗝都被听到,母亲的耳朵是属蝙蝠的吧?别在巫师圈子混了,吸血鬼欢迎你呢!刚才还威风凛凛的吸血鬼,被笑得低了头,那两颗尖利的小虎牙轻轻扣着下唇,尴尬得没了话。夏娃笑着戳戳他腰上嫩rou:“不开心了?mama逗你的!你家主教殿下呢,我怎么没看到?他为了你都险些把我这房顶掀翻,会让你一个人出来涉险?”说起被遗忘在房间的以诺,该隐更怂了,就连心跳快起来。他走之前把以诺迷魂了,也不知道像以诺这么厉害的红衣大主教,能不能被他给迷住。忐忑。要是迷不住……以诺醒来第一件事会不会就是打死他?该隐搀扶着自家母亲去修整,之后带着颤巍巍的心情回了房。房里,身上盖着薄被的主教,依旧安然躺在床上睡得安然。小吸血鬼怂哒哒地掀开薄被,手指轻轻碰触以诺脖颈上那两点咬痕,迟迟不敢动作。“怎么办以诺,虽然我刚刚挺厉害的,但好怕被你打死……”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隐宝,是外面逞威风,回屋就开怂的隐宝:D*注:1.“该隐,你弟弟亚伯在哪里?”“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的保姆。”“你还敢狡辩!你弟弟的血流进大地,土地已经向我开了口!”——化用原文2.对于地狱的设定,选自但丁第二十九章小吸血鬼在外逞了威风,这会儿怂哒哒地趴在昏睡的主教身旁,手指来回在他后颈摩挲,手都有些发抖。等会儿若是以诺醒来没被迷魂,该怎么办呢?是继续编个谎把这事圆回来?还是直接把身份全盘托出?啊,令人头秃!该隐把自己整张脸都埋进以诺胸口,眉头皱成一个团。待时钟都走过一圈,这才心一横,把自己从以诺身上撕下来,扶起他靠在自己身上。不管了,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大不了到时候不分青红皂白,先跪下再说!这样想着,叉开腿坐到以诺身上,双手环住他后背,嘴唇准确找到咬痕处,飞快将里面毒液吸出来。然而,混杂着以诺血液的毒液被该隐吸入口腔之后,一股钻心的灼烧感立刻汹涌而上,冲得他头昏目眩。是以诺身上与生俱来的圣光之力,在他毫无知觉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