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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拱手道:“父皇,母后也是为魏国着想,父皇切莫怪罪她。”平日若是后宫妄论朝政,魏帝是不悦的,若再有太子敲边鼓,他定是要大发雷霆。但今日饮了酒,心情放松,且有太子缓和,他静了许久,没有生气,反而笑起来。“皇后心里想着魏国,孤当然知道。”魏帝叫太子叫到身旁,偏头对皇后说:“太子啊,哪里都好,就是心善。”皇后此时慢慢道:“此一计是有些不妥了。陛下当妾没有说过吧。”“不妥?”魏帝咂摸一会儿,自言自语:“确实是不妥…”皇后是他妻子,魏帝怎会不了解。如果后宫之中能有人能与他分享朝事,那肯定是皇后。魏帝十分看重皇后,凡有大事都选择与她商议,她也确实常能一针见血,手段心性比平常女人都要高。但若无大事,魏帝还是喜欢没头没脑的简单女人,这样的女子用位分和钗环就可以哄得开心,不必花心思花力气,适合闲暇之时逗弄逗弄。“罢了,不说这个。”魏帝想起来另外一件事,“今日孤亲自考学一批宫人,发现他们的儒学经典学得不错,还有人能背完论语。卫丞相的兴儒提议,果真不错。”皇后道:“法为界,毕竟是最低的界限。道为界,才能保持社会安定。这是陛下说过的。”“嗯。皇后记得不错。”魏帝夹了一口葵菜,回味道:“只是孤看尚宫局的论语笔迹很熟悉啊。皇后可知是谁写的?”皇后轻笑,“陛下已经知道了,为何还要问妾呢。”“孤晓得是宜春写的。由皇室公主带头,那些宫人才能受到激励,勤学苦练。孤该奖励宜春。只是前日戚贵嫔向孤告状,说宜春多次冲撞她。所以孤才压着不说。”后宫之事太子不便多言,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太子人走后,皇后低声道:“几天前,戚贵嫔在沧池边欺辱孟美人,宜春帮了美人一回,这才冲撞了戚贵嫔。”“欺辱孟美人?”魏帝挑眉,“有这等事?”殿中宫人众多,皇后靠前,附在魏帝耳边说了几句。魏帝回想这几日召幸孟美人,她温顺谦和,对于此时只字未提。他心里多了两分怜惜,“贵嫔确实跋扈了些,等她兄长从代国回来,再好好管教一下。”皇后太懂魏帝的为人了,戚氏之所以多年受宠,多半是车骑将军战功彪斌,人还在征战代国,魏帝不会把贵嫔怎么样的。孟美人还算聪明,没哭哭啼啼地把事情闹大,让陛下难做。皇后本就很久不侍寝了,为孟洁说句好话,借她的事往魏帝心中埋下一根刺,让魏帝做好对戚氏秋后算账的准备,划算了。至于秦嬗,皇后默默掂量,那丫头确实有些慧眼。魏帝今晚没有表态,但丽华公主的事他定听进去了,若皇后的人能助魏帝剿灭陈国,太子继位之路将会更加平坦。当晚,魏帝召见秦嬗。宣室中,四角燃着青铜羊灯,玉瓮中熏香缭绕,秦嬗定睛看,案几一左一右跪坐的人正是孟氏姐弟。孟淮背脊笔挺,跪坐磨墨。他跟阿姐住在凤凰阁,因那儿存有司马相如的真迹,正殿中两根梁柱上刻镂着“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个个字大如斗,呼啸成风,扑面而来。本是前朝皇帝看伶人唱折子戏的地方,到了魏国改成了宫殿。那地方离玉堂不远,但孟淮与秦嬗并不常见面,自上林苑回来,这还是头一次。秦嬗不着痕迹地看向孟淮,孟洁瞧在眼里,心里滋味非常,她咳嗽一声。魏帝停下笔抬起头来,道:“宜春来了。”☆、目光“拜见父皇。”秦嬗道。“起身吧。”魏帝道:“皇后将你的事告诉我了,这很好。若每个女儿都像你这般省心,孤头发会少白几根。”秦嬗道:“父皇值盛年,哪有白头之说。”魏帝哈哈笑道,摸摸自己的头,“宜春好久没给孤挽发了,所以不知道。”他随手一指,指向孟淮,道:“孟淮知道,孤啊,好多白头发了。”孟淮登时羞且臊,清楚地感受到殿内许多人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每一道都如刀一样在割自己的rou。其中一道就是秦嬗的目光,他那一刻简直羞活于世。孟洁看出弟弟的窘迫,近几日魏帝常在清晨召见孟淮,jiejie夜晚承欢,弟弟白日侍奉,宫里已经有流言了。她不想弟弟难堪,干干地道:“公主的字很好,不如让她来看看妾的字吧。”“诶,也好。”魏帝兴致勃勃,招手让秦嬗上前,后者提步,往孟淮那边靠近书案。孟淮眼眶发红,埋着头,稍稍后退,为秦嬗让出一条路。秦嬗走过他身旁时,发现他的指甲把手掌心扣出了血痕。这是无时无刻都怀着巨大的怨气和恨意。若是他真在宫里成长,必定会被仇恨吞噬,魏帝不是养了个男宠,而是养了条狼狗。秦嬗出神,以至于魏帝说什么都没听清,她“啊?”一声。魏帝笑道,“孤问你美人的字如何?”秦嬗往案面上扫了一眼,道:“秀丽有余,气力不足,还需练习。”“很中肯。”魏帝想了想,从案上堆积的卷轴下抽出一个竹简,摊开给秦嬗看,道:“这个字呢。”写的是一些奏章上的内容,不过各地郡县长官报的乡野趣闻,“看起来不是父皇的笔记,但应该是个男子的,男子写字应该苍劲有力。这个显然不行。”魏帝心情大好,爽朗笑道:“孟淮,看来你得跟宜春学学了。”秦嬗大惊,这竟是孟淮为魏帝誊写的奏折?确实是有这样的情况,皇帝看到想要保存的奏折,会令常侍誊写下来。做此事的常侍一般为宦官,是天子亲信,从小长在宫内,对政事耳濡目染。虽官职不入流,但由于接近权利中心,所以也有常侍把持朝政的事发生。譬如当年十常侍乱天下还令人心有余悸。而魏帝居然教孟淮做这样的事,现在是乡野趣闻的话,日后难保有军机大事,无意间培养并滋长了孟淮的祸乱之心。魏帝到底不是重活一世,他肯定不知眼前手无缚鸡之力的孟淮会在十年后覆灭国家。但秦嬗知道了,她就不能让这样的事再发生,想尽办法得把孟淮带出宫,拴在自己身旁。“是啊,”秦嬗趁热打铁道:“小侯爷的字确实改练练,还不如我呢。”一语提醒了孟洁,她抬眸,看向秦嬗。纵然有千百个不乐意,纵然知道秦嬗并不是真心待孟淮好,但总归别无他法,只能紧抿嘴唇,静了片刻,对魏帝说:“不如让孟淮拜公主为师,跟她学写字吧。”凤凰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