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耕地少,人员住的散,我呢,因为多次上、访,已经进了项蒙的小本本。所以得警惕些,不能把你们带进去。这是我做农活时休息的屋子,前几天才弄好,旁的人不知道,很安全。”秦嬗点了点头,仰着下巴,抱着手继续道:“为何要上访?”“回公主,新政颁布了好几年,但豫州特别是弋阳地界,每年定品级能为官者还是那些高门贵族子弟。我等做的策论和文章全都付诸东流,所以我觉得不公正。”秦嬗掀起眼皮,淡淡地问:“你有没有考虑过,是你自己的本事不行?”“这你还别说,”许汶道:“我还真考虑过。”他道:“头一两年,我并不气馁,想着来年再试,但终究百试不中。”秦嬗讪笑,拿起桌上一杯水。但打眼一瞧,壁内还飘着一点油星。她撇嘴,还是放下了,而后道:“可能真是你学艺不精,所以百试不中,这怪不到中正官的身上。”“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直到我把我的策论卖给了一个乡绅公子。”秦嬗扬起脸来,许汶跟说书一样,拿起杯子当做惊堂木一拍。秦嬗眉头紧拧,指了指孟淮,许汶打了打自己的嘴,低声道:“那位乡绅在当年定品中拔得头筹,我的策论被大加赞扬,张贴在公廨门口,广为传颂,现您翻看地方志可能还能看到这篇文章。”秦嬗听他如是说,沉默半日,许汶帮她开口道:“其实公主早就知道了,不过是想过来找个人证是吧?”秦嬗看着他,颔首道:“没错。”许汶摸摸下巴,“我当人证当然没问题…”秦嬗打断他,“你不怕?你的手…”她的眼睛落在他那只不自然的右手上。许汶又嘿嘿笑了,“打断了,写不好字了。所以我得把他们拉下马。不然对不起我的右手。”秦嬗听到这里,总算舍得给他一丝笑容,她道:“可你没有证据,怎么证明你与其他人遭受了不公正的待遇呢。”“这个无妨。”许汶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卷轴,交给秦嬗,他道:“这是我联合五十余个同窗的联名书。”这么多人?秦嬗将信将疑,要打开来看,许汶道:“不过他们之中有些人已经没了,有些人不知道去哪儿了,有些幸运的譬如我…”从遇到许汶开始,他就一直是嬉皮笑脸,放荡不羁的样子。唯有说起与他同样遭受不公对待的同僚们,他的眼神黯淡了。“本就背负亡国之痛,”许汶沉声道:“我们打定决心投身官场,报效朝廷,是下了很大决心的,但没想到还遇到这样的事。这是既灭了先人的国,又堵了后辈的路,民愤难免积怨,国本难免动荡,长安盛景怕终会成为空中楼阁。公主,此事不可小视啊。”“我明了。”秦嬗面色沉重,她道:“既然颁布了政令,就要有铁血手腕执行下去,不然你说你的,我做我的,两层皮的后果就是自欺欺人。”“公主英明。”许汶又换了那张笑脸,道:“虽然这封联名信里的人可能没法都出面佐证了,但我还有一个证据。”秦嬗噢了一声,许汶又献宝般地拿出一个卷轴,道:“我有项蒙受贿的证据。”“真的吗?!”秦嬗大喜,一面打开卷轴,一面问:“行贿者是谁?”“正是鄙人。”许汶笑嘻嘻道。“…”秦嬗斜眼看他,“你为了当官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关键是我确实是有才,不想浪费嘛。”许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你贿赂了什么东西。”秦嬗低头去看卷轴,心想若是什么名贵器物,项蒙估计还放在家里,就算是买卖了或是送人了,也有迹可循。哪知,竹简上写着,冬瓜二十斤,苋菜十二斤,胡荽三十斤…诸如此类,还有萝卜、冬瓜、芋头。“…”秦嬗头疼。“怎么样,公主,”许汶凑上前来,邀功似地说:“我这货真价实都是自己种的,没有一点掺假!”“假你个头啊!”秦嬗一把将竹简抄起来,打在许汶胳膊上,“你有见过人家贿赂送菜的吗?你是读书人,不是菜农啊!”“而且谁会吃三十斤胡荽啊!”秦嬗压着声吼道。“菜农怎么了。”许汶揉揉被打的地方,委屈地道:“读书人当了官也是要下地的,不然怎么当父母官。”而且胡荽怎么了嘛,胡荽是无罪的!很香很配菜好不好!他道:“魏国以农耕为主,百姓十分之九都是务农。今上登基之后推行儒术,大家都进学堂摇头晃脑的念书去了,圣人的话自然要学,但不要忽略了把脚踩在土里吧。”秦嬗扬起的手停在半空中,缓缓地放下来,她上下细看许汶,他一身短衣,确实不像读书人,她道:“你善种地?”“那当然!”许汶拍拍胸脯,道:“我猜公主接下来是不是想问我,对于弋阳四县的蝗害是否有好对策,是不是?”他眸子里闪着激动的光,特别像一只狗,甩着尾巴,乐哈哈的。他急切地看着秦嬗,仿佛在说“快问我,快问我”。这是憋坏了,本来是个挺好的务实的农曹官,却生生被逼得躲在深山老林里。秦嬗看看天色,道:“今日很晚了,我住一晚,明天你再跟我说。”“明天?!”许汶怪叫一声。“你别一惊一乍的!”秦嬗正色道:“吵醒了驸马,你仔细受罚。”许汶捂住了嘴,喃喃道:“要我再憋一晚,我真是要憋死了。”秦嬗拍拍他的肩,把他推到门外,道:“那我也得休息了。”“公主你一点都不求贤若渴吗?”许汶眨巴着眼睛。“我渴,”秦嬗无奈道,“但我更累,先休息。”秦嬗关上门,屋内四壁皆徒,只一张榻,她解了衣裳,躺在孟淮的身旁。更深露重,木屋有些透风,孟淮侧身下意识地往温软的地方靠,秦嬗睡眼惺忪,在他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作者有话要说: 胡荽:香菜许汶:香菜怎么了,香菜是无罪的,有本事你一辈子别吃香菜。秦嬗:......今天就一章,明天继续~☆、敌人第二天,太阳将第一束光从木屋的窗棂中送进来,刚好盖在孟淮的眼睛上,他眉头先皱起来,抬手挡住了光,而后将身上的被子拉起来再眯一会儿。刚动了动,发觉怀里有个软乎乎的东西,他忽觉哪里不对,睁开眼后,秦嬗安稳的睡颜近在咫尺。孟淮的心又止不住地砰砰跳起来,双手尴尬地空举着,放哪儿都不合适,环顾周遭,见他二人在一所简陋的住所。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