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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野车小面包失踪的情况同样屡见不鲜。 说这么多,也不知是真是假,至少把李白震慑住了。乖乖地挨在杨剪身侧,他沿着来时的脚印,一步也不敢乱踩,生怕碰上“陷阱”,把杨剪也给兜进去。 只是忍不住小声地问:“那葵花田是不是也都毁了?” “可能吧。”杨剪心不在焉。 “好可惜……说不定花儿都被打掉了,”李白指向老天,“天天下雨,烦不烦啊。” 杨剪却眯起双眼,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 好像栽花本就是无心,他显然也不是非要看到向日葵开的那个人。 申请的离校日期是八月二十一号,杨剪还要多留这么几天,是因为学校里还有些没来得及收尾的事。跟新来的韩老师交接教学内容是一方面,接学生回校则占了工作量更大的一头。年轻老师兵分两路,徐荔领着小韩徒步接近的,杨剪开着借来的皮卡上山过桥,去接远的。 这些路他早已烂熟于心,每条分叉后面有几个新生和几个老生在等着自己去找,心里也都有准。他还带了个挂件,等身的,不怎么吵人,有时坐在他的副驾驶上打瞌睡,有时待在后车槽里吹风看天。 拆了个硬纸箱铺在底下,李白坐也没个坐相,经常坐一会儿就直接躺倒了,杨剪在后视镜里能够看到他歪七扭八的坐姿,抑或是高抬起来抓空气的手。等终于开到了地方停下车,再看那人“呼”地跳下来,佯装自然地揉揉被山路颠麻的尾巴骨。 李白一定要跟来当挂件的原因是,他说此地民风彪悍,多带上自己可以给杨剪涨气势,然而几天下来,他爬上秃山,潜往深谷,见到掩映其中的村寨,却没碰上一个拿着砍刀不欢迎他们进入的人。总能看见女人在地里干活,或是抱着襁褓坐在路边,睁着空空的眼,犹疑又带点憨涩地打量他们;也总能看到男人躺在土地上,拿外套蒙着头,或是耳边放着烟斗,都睡得挺沉,似乎不是天塌地陷就叫不醒他们。 年纪都不小了,这样的村寨总是静谧空旷,年轻人都不在,最有活力的是那些裤脚沾着泥土的半大孩子,他们蹲在各自家门口,远远地听见动静,他们就都站了起来,仿佛对来客已经盼了很久。 有好多孩子叫“老师”,害羞的那些不吭声,也要在外圈紧紧围着。 但杨剪只能带走自己的学生。 他穿梭在泥墙之间,一扇扇破木门中,熟练地按名单找人,他驱走咬李白鞋跟的狗。找到的学生跟在两人身后,渐渐连成串子。不时有家长交不上钱,摘下房梁下面的老腊rou,又从床底下摸出一篮鸡蛋,想来抵账,杨剪就会和他们说,义务教育学费国家都交上了,孩子吃住都跟着学校,也可以先欠着,等助学金批下来了再统一补。 让你们的孩子过来上学就行。 然而更多时候,这样的拜访根本就碰不上家长,要么是说爸妈出去打工了,好久没回来,要么干脆低下头不声不响,孩子们无非是这些反应。遇到这种情况,杨剪仍然不着急,他让人领着自己去村支部那里登记,说谁谁谁家的儿子女儿被青岗中学带走了,签下很多单据,最终他都会把身后那串学生一个不落地送上车斗。 挺奇怪的是,好像一旦爬上这辆车,妖魔鬼怪就被甩开了,林中的重雾毒瘴也散干净,孩子们个个变了人似的神采飞扬,话也密了,他们在车斗里在李白身边围坐,问好多问题,问不到答案也没什么,他们自得其乐地唱起歌。 李白默默地想,当学生果然是一件很不错的事。 划完最后一张名单的那个晚上,李白在床上叫着杨老师,问,我是不是特别坏啊。 杨剪含住他的喉结,说,是吗。 他们那么多人,都需要你,我把你从他们那儿,抢走了。李白抱紧他的肩膀。 杨剪在那尖尖的喉结上轻咬,还是说,是吗。 这真是意料之中的回答,李白的眼睛被缠绵晃失了焦,却悄悄笑了。杨老师,杨剪。你就没准备给我一个答案。你从来都不喜欢给人答案。我也知道,就算没有我,你早晚还是会走。 事实上在类似贫瘠的年纪里,李白同样期盼过有这样一个老师能降临在自己身边,或者师傅也行,他没那么贪心,非得坐进教室。他只是想要一个年长可靠的人,可以看到他的伤疤,可以教他治疗它们。可要是真的让他遇见了,如车斗里那些眼里闪光的正常孩童,现在看来,又会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见过太耀眼的人就再也忘不掉,这一情形放在谁身上都残忍,是诅咒。因为离散似乎永远无法避免,谁对谁也不会每分每秒都奉送。接受得了就好好活下去,接受不了,也不会死。 但杨剪本来就是他的。 他本就应该把杨剪带走,他不需要送别,他与杨剪离散,那才是不正当。 李白只是在心里想想,这样就不会被纠正了。 行李不多,但杨剪的单人旅行箱总归不够用,八月二十号那天,李白坐大巴进县城,又买了个大的。回来时午后太阳正好,七十来个学生跟几位老师都聚在cao场上,盘腿而坐,中间围着的人正在旗杆下唱歌。抱了把吉他,扫弦也简单,唱的是窦唯的歌,黑梦,第三首,。 李白立马拖着箱子拎着纸盒跑近,又在圈外蓦地停住,在一个正在啜泣的小姑娘身后,他安静地坐下来。 看来都知道了,杨剪要走了。连生活老师跟徐荔都红了眼角。 这首歌明明并不抒情,旋律有点恹恹的,很难唱,需要把嗓子压得很低,却是杨剪在KTV里的必点曲目,没人能跟上他一块唱,也没人敢切他的歌。 不过是什么时候学会弹吉他的?还是一直都会一点,但我们没有琴,所以也没给我弹过。李白目不转睛。 杨剪唱歌时低着头,对着那木黄色的琴面,不看任何人,唯有春风拂面。唱完了,他就站起来鞠上一躬,把琴还到小韩手里。 李白开始鼓掌。 杨剪看着他说:“也谢谢同学们刚才给我表演的节目。” 这大概就是送别会的压轴了,那些穿上干净校服,给自己仔细打扮了一番的孩子们肿着眼泡开始跟着李白鼓掌,徐荔看了李白两眼,那红了半天的眼眶也终于滑下两行泪水。而李白站了起来,边往乒乓球桌走边笑着招呼:“都别哭啦,我在县城买了个大蛋糕,吹个蜡烛许愿以后再见吧!” 话毕,他就把捧了一路生怕颠坏的盒子放上桌台,已经有学生跟上,把盖子一掀,李白跟他们一样抽了口气。 杏仁片没有散落太多,圆面上十几个奶油墩子,撑着十几颗草莓,一个也没掉,连蛋糕棱上的直角边都没被磕碰出凹痕。 李白抿起嘴,在一众垂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