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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样,他咬牙站在门口,看着蜷缩在角落里的少年,素白的脸上带着期盼与不敢言语的哀怨,像极了过去的自己,心下一软,低低对秋儿说:“把他们都带出来吧!暂时安排在绮春阁,给他们足够的衣食。”几个少年都起身道谢,不说单衣在寒风里瑟瑟发抖,一天下来,还没吃过一段饭,最小的那个少年,眼角已染上了浅浅泪意。侍卫刚要出言询问,墨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傲然道:“若皇上问,你就回,是被我带走的!”墨雨前脚刚带人走没半个时辰,李卿琦就过来带人,询问过后当场就傻眼了,他实在没想到,沈巍怎么会做这种事?墨雨倚在门框上,丹凤水眸里有化不开的忧伤,尤其是他看着那四个少年狼吞虎咽地吃着冷掉的馒头,过往的一幕一幕,一齐涌上心头,那时他也是如此被虐/待,吃不饱,经常挨打,冷得瑟瑟发抖,每天要练舞,只能睡几个时辰,那时除了闭上眼,梦中想那双眼睛,不然都不知为何要活下去!想至此,疲倦地闭上眼睛。玄熠听了李卿琦的回话,差点惊得连毛笔都握不住,他与卿琦面面相觑,道:“这是怎么回事?”李卿琦摇摇头,道:“这不像是沈巍所为,他不是这么鲁莽的人。”玄熠搁下笔,对李卿琦道:“你先去找谏议大夫,看下朕起草的规章点注,那个是大事,这个先交给朕。”李卿琦杵在原地,静静道:“皇上,臣多嘴一句,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玄熠朝他点点头,道:“你去吧,朕自有分寸。”回到泰和殿,墨雨一袭素月浅黄锦服,静坐在轩窗边,他沉静幽邃的水眸里看不出一丝波动,当他看到玄熠时,挣扎了一下沉重的身体,清婉道:“皇上回来了,累吗?”玄熠沉着脸问道:“那些人是你放的?”墨雨眼眸里的水光一寸一寸冷下去,道:“是我放的,他们早晚要服侍皇上,冻坏就不好了,何况……”低了低头,不再多言一句。烛火泛着幽幽光晕,在疏离的映照下,一切仿若如一个虚幻的梦境,那么没有真实感,连同玄熠的话也飘飘浮浮地响起:“你这么想?”墨雨面色如水,整个人倚在桌边,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想要说的每一句话都像刀一般扎在心头,疼得不能自已,他还是温婉道:“是,墨雨这么想。”玄熠怔住了,他从未想过墨雨会这么想,他气得有些颤抖,手指冰凉,声音像是寒冬腊月在冰里浸过一般,薄怒道:“出去,朕不想看见你。”墨雨顿时觉得如坠冰窖,心头狠狠一阵,悲凉如冰般弥漫全身,他眼眸中带着深深的落寞,乖顺地转身,静静走了出去。在推开门的片刻,他转头望了一眼屏风,那是他住进泰和殿后,玄熠命人特制的,上底座上面雕镂着百年好合的图样,屏风上用深红色绘出清淡疏离的梅花,那样傲然的绽放着,一朵重着一朵,深深浅浅、疏疏密密,炫丽地连成一片,晃得人眼晕,梅绽一冬,春日便零落成泥,恩爱也是如此,他微微一笑,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第29章曾经沧海难为水新月微微一轮,思绪迷蒙了缱绻的夜,清冷的余辉照在积雪上,树枝间光秃秃地显得凄凉,墨雨茫然地行走在雪地上,他青丝逶腰间,单薄的身躯在冷风中瑟瑟发抖,许久,他脑海中只有一句诗: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思念君朝与暮,低低吟出这句诗,仿若有齿尖密密麻麻地撕扯着心,当局者迷,他弄错了陛下的意思,是想要的太多?还是太害怕自己被取代?一阵刺骨的寒风吹过,仿若从骨子里滋生一股冰寒般的痛楚。烧得火热的身躯,眼前阵阵发晕,墨雨实在无力走下去,望着苍茫的天地间,他疲倦地闭上双眸,晕倒在雪地上。金丝刺绣的锦罗帐中,熏了淡淡的竹枝香,玄熠倚在龙榻上,灼灼的目光仿佛要把木门盯穿几个窟窿,已到了这个时辰,他怎么还不回来?不由得有些心焦,脑子天人大战中:墨雨你真够倔的!朕不过就说了几句,回来认个错不就完了?朕还能吃了你?哦……朕就算真的吃了你,那不也是“恩爱”嘛!要是你还不认错,看朕怎么收拾你!你要是不回来认错,朕现在就去绮春阁临幸那几个新来的可人!正在不高兴地合计着,寒星已到身侧,低声道:“皇上,墨相公被李理寺带出了宫。”玄熠吃了一惊,道:“怎么回事?”寒星一低头,道:“属下一直跟在墨相公身后,见他晕倒在雪地上,就被李理寺带走了,临走的时候,让属下回来禀告。”玄熠冷眸一转,顿了顿,对寒星道:“你给朕查的事情怎么样了?”寒星声音里不带任何情绪道:“回皇上,靖康王并未去北凉。”玄熠丝毫不感意外,只是冷冷一笑,低声道:“寒星,你给朕安排个人送信。”寒星略略思考了一下道:“皇上觉得赫白如何?他是属下的徒弟。”玄熠批衣起身,坐在书桌前,展开一张宣纸,在上面画了几笔,递给寒星道:“你若舍不得,让别人去也是一样的,把这封信送给九江清河镇口摆渡的丁老汉,若是中间遭人围劫,马上销毁这封书信,切记。”寒星恭敬行礼,道:“属下听令。”说完一闪身,一袭黑衣消失在苍茫夜色里。玄熠冰冷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缕狠意,江山如纵横交错的棋盘,每个人都是一枚棋子,现他已持着黑子,每个人都要安排在正确的位置上,这才是君王所要做的事。早就知道靖康王用的是调虎离山计,先是让北凉大乱,消灭熵儿;其次,这几年靖康王就从来未停止过私下拉拢前朝;最后,一定会打着清君侧的名号,攻到国都邺。如果到了那个时候,兵败如山倒,他、墨雨和隆儿一定不会活命,不,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搏上一切,都要把叔父一切的谋划扼杀在萌芽中,想到这里,他不自觉狠狠地掰断了手中的毛笔!晃若沧海桑田许久的幻变,久得让墨雨不想睁开双眸,烧得烫人的身躯仿佛让灵魂在某个瞬间游离与外,倦得抬不起胳膊,摇曳的灯火刺得双眼涩涩发酸,微微睁开双眼,视线里全是影影绰绰的模糊剪影,耳畔有嗡嗡余音,只听一个丫鬟叫道:“大夫,他醒了。”红木制成的家居,轩窗外的淡竹,眼前所景让他微微蹙眉,心下疑惑,含糊问道:“这是哪里?”一个温润的声音答道:“我家。”墨雨一挣扎便觉得头晕不已,舌尖还残留着汤药的苦涩,疲倦道:“卿琦,我怎么会在你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