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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弱的灯烛,以免等会韩衡要睡觉的时候把他儿子吵醒。韩衡揣着手走下台阶,空旷的庭院中,几棵老树遒劲有力地向着天空伸展。冷风狂乱地往领子里钻,韩衡拢紧衣袍,放下手,任凭风鼓满他的袍袖。那个冰凉的梦这时重新回到他的脑中。梦里也有一个孩子,一个发着高烧的孩子,这时那孩子guntang的皮肤以及烧得通红的脸再度回到韩衡的眼前和皮肤上。那些梦都真实得可怕。街巷之中处处横陈的尸体,寥落的人影,每个人脸上都没什么表情,连个抬头挺胸的人都看不见。到底是因为他梦见的都是极罕见的苦寒之地,还是这就是未来?如果这是未来,这是不是,会成为他也即将走向的未来?韩衡打了个喷嚏,突然被一袭暖烘烘的披风不轻不重地裹了起来,地上二人的影子并肩站立。“国师。”沉稳的嗓音属于君明焱,他说话的语气总带着上位者的笃定,无论他说的是什么。唯独数次君明焱要跟他袒露心声谈感情,那口吻,才如同一个常人。韩衡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旋即转过脸,微笑道:“陛下还没睡?”“国师也还没睡。”君明焱道,“不如一起喝一杯,暖暖身子。”“好啊。”韩衡笑了笑,最近事情多得让韩衡焦头烂额,千头万绪之中,那条线越来越明晰却又越来越让他担忧。宫人温了酒来,这可不是酒精勾兑能比的,大梁的酒和韩衡从前在现代喝的比起来度数远远不及,但喝下去之后,肚子不会不舒服,多喝一点也没事,第二天起来时也很舒服,很少会头痛嘴干肚子难受。一簇簇火苗慢慢烤着炉子底部,微火本没什么温度,散发出的暖黄色微光却让人觉得温暖。“晔儿病了,为何不叫人来告诉朕?”看君明焱似乎是没有生气。韩衡道:“大夫看过了,若是郎东不行,我会请其他御医一起来。你另有国事,既然是我自己的麻烦,我想自己解决。”热酒注入杯中,袅袅的醇香白雾升腾入暗色的虚空。君明焱拈起杯,小呷一口,抿了抿唇,咂嘴道:“什么时候,你能学着多依靠朕一些。”两人喝着酒,气氛比任何时候都要放松,宫灯点得不大亮,淡淡一层莹白灯光里,君明焱本属坚毅的轮廓显得柔和,温润如画。“什么时候,你能学着多把我当从前的我一些。”韩衡避开君明焱的眼,那眼神里总是承载着失落、深情、寂寞等等复杂的情绪,足以让他整个人都沉溺进去。被这样的眼神看着,未必就是好事,正因为懂得君明焱目光的重量,韩衡愈加留意把控跟君明焱之间的距离。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也是。”君明焱笑笑摇头,手指在空中虚虚指点着韩衡,手摸了摸下巴,淡道:“要是你没忘记过去,恐怕朕依靠你的时候,还要更多。”“将来陛下也可以如此。”韩衡尽量让自己说得有底气,这时候他抬起了脸,却猝不及防被君明焱目中的悲痛击得心脏一绞,分明什么也没有,却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透过瞳孔直接捅在了心上。好一会,那股感觉才缓过来,韩衡掩饰地喝干了两杯酒,从肠肚里蔓透浑身的热酒才冲淡了弥漫周身的寒冷和几乎让他无法动弹的深重哀痛。这样的感觉简直让韩衡觉得不可思议,他甚至怀疑是长夜造成的错觉。“来,再喝一杯。”君明焱笑了起来,漫天星辰随他仰脖的动作,坠落在他的眼中,而他无情地紧闭起双眼,这一杯酒喝下去,面上神色却近乎苦涩。韩衡仰脖喝干杯中物,实在无法面对今夜的君明焱,干脆往桌子上一趴,佯装已经醉得爬不起来。良久,韩衡感到他的脸被扳过去,不知是否错觉,贴着脸的空气没有那么冷了,俨然有一股温热的气息带着甘醇的酒味而来。韩衡眼睫激剧一抖,已有一只手自肘弯往下僵硬起来,想在下一刻把近到身前的人推出去。那股温热突然离去,接着,韩衡被抱了起来,他始终闭着眼,光是保持呼吸平静和控制眼睑不要乱跳就耗尽了他浑身的力气。到后来,韩衡确实是想睡觉了,有人伺候他擦脸擦手,倒是也乐得惬意,只是他不知道,君明焱就在他的床前,伫立许久,直至整个人仿佛都快僵硬了,才缓步离去。此时韩衡已经入了梦,这晚既没有安神香,也没有梦魂蛊。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早一些,晚安~第131章一三一从头浇到脚的寒冷让韩衡一瞬间就僵住了,低头一看,上次带小孩去看病穿的那身好料子衣服已经不知所踪,现在他穿着一件宝蓝色锦袍,花攒锦簇的好看是好看,可特别冷,冷得他牙齿忍不住打战起来。这时是傍晚,晚霞的绚烂光辉投射在他身上,残阳似血,这是一片旷野,野草生得比人还高。靠。韩衡心头忍不住暗骂了一声。这显然是一个全新的场景,既不是女神像附近,也不是那座显然已经被战火和饥荒□□过的城镇。韩衡往前走了一步,脚底一股软绵绵的感觉,这时裤脚的湿冷才穿透靴子传到他的皮肤上。韩衡吃力地向前走去,手提着裤腿,他的裤脚和袍摆全是黄褐色的泥泞。韩衡偏过头去吐了口唾沫,别说,粘在他靴子上的泥特别像屎……远处圆滚滚的红日即将沉没到地平线下,韩衡一点儿也不想在这片荒地里过夜,何况这里他妈的连个鬼都没有,更不要说人。他想知道现在是什么日子,要是有个GPS就好了,没有一次落地他能准确地知道自己的位置,除了第一次,还是因为有地标。而这些梦境,到底意义何在,到底会不会真实发生,他不仅不知道,还要在梦里真实地体验野外生存,毒虫毒蛇,上次在梦里发烧,醒来之后他也发烧了,还有他脸上被河底石头蹭破的地方,醒来以后也一样火辣辣地疼,这些无法解释的现象让韩衡即使在梦里也一点都不敢放松。他可不想在梦里死了之后,再也醒不过来。韩衡死过了一次,除了死,还真的没什么他现在能想得出的害怕的东西。鞋底黏糊糊的泥就像无数从地底探伸出的手,死死抓住韩衡的脚,每一步都要耗尽全身的力气,就在韩衡感到一阵绝望觉得今天大概真的只有在泥地里过夜了时,天空中呼啸而来的一片阴影把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了其中。韩衡茫然地抬起头。上百只各种鸟飞到韩衡上方,就在他头上数米到数十米的空中盘桓打转,一个巨大的黑影展开双翼,随着一声巨响,落在了韩衡的面前,大鸟壮硕的身体控制不住惯性地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