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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衍见司捷无语,便弯腰继续穿鞋。待他把两只鞋的鞋带都系好,起身朝司捷挥了挥手,准备离开。“你…你如果需要帮助,我可以帮你的。”司捷趁着骆衍还没走出门,犹犹豫豫地开了口,他不是一个热心肠,如果一定要说有原因,那便是因为骆衍和那人一样姓骆,而且是那人给送来他这儿的,“我可以帮你提供免费治疗,费用不需要担心。”骆衍已经到了病房门前,听到这话顿住了脚步,他扶着门把手,低了下头,司捷看到他嘴角擒着一丝笑意,几乎以为他一定会满心欢喜的答应。“谢谢医生。”骆衍回头笑看着司捷,“但还是不用了。”******骆衍回到住处的时候已近中午,他踩过地上乱七八糟的一堆不知道是饭盒、空啤酒罐、烟头还是别的什麽东西走进自己房间,胡乱蹬了鞋子躺倒在床上。老旧的木头床发出了刺耳的声音。他用手臂挡着眼睛,过了一会儿,他发现自己无意识地哭了。从母亲昨天去世直到现在,第一次。骆衍从小就听别人骂他,他们说,他是妓女的孩子,是个连爸爸都不能搞清楚是谁的孩子。他的确是,只是那时他还不明白什麽是妓女。长大一点之後,骆衍渐渐明白也懂得了别人骂的他的那些内容。但他始终都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谁。问,得不到回答,再问,还是没有答案,渐渐地骆衍也就放弃了,也许正如别人说的那样,他的母亲都不知道他的父亲究竟是谁。很多时候,骆衍以为自己一点都不在乎有没有父亲,就如同很多时候他也以为自己对母亲是没有什麽太深的感情的。但直到昨天,母亲去世,他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是破了碗大的一个口子,血流了半腔子。疼,疼得都不知道还在疼了。昨天他在医院太平间外的长凳上坐了三个小时,然後迷迷糊糊地出了医院大门,淋着雨漫无目的地走,疯子一样。最後走不动了,也不管不顾,就地坐下,失去了意识。今天在医院醒来遇到一个好心的医生,骆衍想起刚刚和自己较真的那个人,不知怎麽的,突然就忍不住想要流泪的感觉。有些人,连想要卑微地活下去,都是一种奢求。☆、七苦第二章骆衍躺床上胡思乱想,没一会儿竟然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不知不觉睡了一下午。他是被敲门的声音给吵醒的,敲门的人像是和门有仇似的,敲得又急又重,一边儿还扯着嗓子在那儿嚎。“骆衍──!骆!衍!你他妈给老子开门!快开门!!!”骆衍才睡醒,听着那大嗓门,很心烦。他起了床,拽过个枕头丢出卧室,砸到了茶几上的几个啤酒瓶,啤酒瓶掉到了地上,顿时乒乒乓乓响作一团,更吵了。伸了个懒腰後,骆衍挠了挠睡得像鸡窝一样乱的头发,鞋也不穿,光着脚就去开门。门被骆衍猛得拉开,那敲门的人手上没刹住力,差点就打到骆衍。“冉柯明你干嘛?嚎丧呢?!”骆衍一把接住那人的手,没好气地甩开。“舍得开门了?我敲了十分锺了!!”冉柯明丢给骆衍一个塑料袋,里面有盒饭,“老子怕你死在屋里没人收尸,你不看看这个点儿,爷爷生意都没忙得赢做就来给你送饭,你有没有点良心?”骆衍接过塑料袋,看着面前的冉柯明,露脐透视紧身衣,低腰皮裤,脸上还化着妆,的确是要去做生意之前的打扮。“你吃过了?”“废话,已经九点了好吗?!”冉柯明掏出支烟,点上。骆衍拿着塑料袋转身进了屋。他倒没动,就倚着门口那儿吞云吐雾。“唉,骆衍,问你个问题。”“什麽?”骆衍坐到沙发上,打开塑料袋,蛋炒饭。“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突然知道了你爸是谁,你准备怎麽办?”骆衍心不在焉地用勺子舀起一勺饭,“我没有爸爸,这个问题没有意义。”“笑话,你妈一个人生不出你。”冉柯明狠吸了一口烟,表情露出几分为难的意思,但他站在骆衍背後,所以这表情骆衍没看见。“我连给我妈处理後事的钱都没有,这种问题我不想去假设,无聊。”骆衍狠狠塞了一勺子饭在嘴里,虽然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但他自己是清楚的,他不止一次地想过这个问题,就下午那会儿还想来着。冉柯明看着背对着他吃饭的那个家夥,因为太瘦衣服都能勾勒出脊背和肩骨的形状,孤孤单单的,透着几分倔强。他抽了最後一口烟,把尸首丢在地上狠狠踩了踩。“算了,我走了,你一个人别胡思乱想,吃过饭记得把晚上的药吃了。”冉柯明拉过门把手准备关门,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这两天…你别出去了,不然我要找你找不到。没事在家收拾收拾,这屋子都快馊了。”t骆衍没搭话,朝後摆了摆手,和冉柯明再见。******骆家大宅。管家把今天收到的信件送到书房,骆溢随手翻了翻,在一信封上看到个名字,夏希娴。他以为自己眼睛花了,盯着那名字足足看了十几秒。这是寄信人的名字,没错。这异常熟悉的笔迹,也没错。骆溢拿过插在笔筒里的剪刀,小心翼翼地把信封剪开,拿出里面的信纸。信纸上只有几句话,骆溢看过後又拿起信封往外倒了倒,里面掉出一张照片来,是那种一寸大小的证件照,背面用小字写了一个地址。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照片上的人,是个男孩,他昨天晚上刚见过。******司捷听到电话响,急急忙忙从浴室擦着头发走出来,结果才拿到手机那边就挂断了,看了一下是骆溢打过来的,而且在他洗澡的这段时间里已经打了十八个了。有些担心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刚想给骆溢打回去,第十九个就已经打了进来。他很快接起来,“骆溢,怎麽了?我刚刚在洗澡,没听见。”“司捷…”骆溢终於打通了电话,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莫名紧张,“昨天晚上我送去你那里的那个男孩,他走了吗?”“走了,今早走的。发生什麽事了?”“你知道他叫什麽吗?後来有没有登记?”“他姓骆,我记得好像叫骆衍。”司捷顿了顿,他听得出骆溢声音里有几分从来没有过的着急,这事儿蹊跷,“难道他是骆家的人?”骆溢沈默不答,只是看了看手中的信纸,骆衍,真的是他。“究竟发生什麽事了?”电话那头骆溢的沈默越发让司捷困惑了。“他可能…是我儿子。”骆溢这句话说得很缓,一个字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