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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过来,慢慢地把头转向她,满面血污,那双眼却亮得可怕。他声音暗哑,仿佛疲倦至极。“又是你,凶女人。”说得很费劲,又慢又哑,语气里却带着点如释重负。他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淌在坐垫上,触目惊心。见状,祝清晨心里更慌,咬牙切齿说:“我警告你,你要敢死在我车上,我跟你没完!”“租来的车都这么爱惜……”都这么惨了,他居然还笑得出来。她几乎是用吼的:“有这力气不告诉我医院在哪,你他妈费什么话!”薛定喘了口气,闭眼费力地报上地址。祝清晨一路踩着油门往前冲。半路上,他久久不说话,她不断从后视镜里去看他,生怕他半路断气。小姑娘缩在副驾上,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她心烦意乱,又担心他坚持不到医院,不时叫他:“喂!”他闭眼卧在那,最后低声说了句:“放心,死不了。”她就不吭声了。半晌,他又哑声说:“薛定。”“?”“我名字。”他闭眼卧在那,似笑非笑,“免得你总喂啊喂的。”“薛之谦的薛?”“薛定谔的薛。”她心绷得紧,几乎下意识追问:“哪个定?”“薛定谔的定。”“……”几乎被他气得笑出来,祝清晨伸手抹了把脸,才发现自己竟然满脸泪水,不知是给吓得还是给急得。吸着鼻涕再踩油门,耳边是他短促的一声轻笑,“……纸老虎。”等到她再从后视镜里去瞧他时,才发现他说完就昏过去了。“薛定!”“薛定谔!”“你别死啊!”……当天傍晚,耶路撒冷的医院迎来了一名手忙脚乱的女司机。她把车开得像里那样,车尾一甩,车轮擦在地上发出刺耳声响,最后停了下来。祝清晨几乎是嘶吼着,悲壮地呼喊护士出来接驾。直到几名护士慌慌张张从医院大厅冲出来,其中一个钻进汽车后方,探了探病人的鼻息,又摸了摸他胸口,才满头大汗回过头来。“miss,please,hejustpassedout.”拜托,他只是晕倒了!“……”祝清晨傻眼,张着嘴站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所以没死?只是虚惊一场?她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站在人群之中手脚都不知往哪放。5.收留第五章背上的碎片需要取出来,伤口要消毒、要缝针。护士为薛定静脉注射了麻药,挂上水,拿起了镊子。隔着一道玻璃窗,祝清晨站在走廊上朝里看。男人原本是昏迷的,打了麻药更是人事不省,但哪怕意识全无,他的眉头也是紧紧蹙起的。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滚而下。医务人员走到她面前,告知她那个以色列小女孩并没有受到皮外伤,此刻正在做核磁共振,检查是否有脑震荡。祝清晨回答说:“我不认识她。”“那这位先生——”“也不熟。”护士明显有些不解,“难道不是你把他们送来医院……”“顺路罢了。”她是个怕麻烦的人,得知一大一小都没有性命之虞,就决定功成身退。不然呢,还等着人醒来送锦旗?她转身往楼下走,走到一半,发觉哪里不对。一摸牛仔裤口袋,坏了,钱包不见了。快步回到停车场,拉开车门四处找,并没有钱包的踪影。她又原路返回医院三楼,依然搜寻无果。祝清晨站在那扇玻璃窗外,仔细回想着钱包会掉在哪里,然后才慢慢回味过来——多半是掉在飞机失事现场了。当时她动作幅度太大,只顾着把薛定往车上拖,钱包一准掉那了。火势那么大,估计被烧得灰都不剩一粒。头疼得要命。钱是小事,可证件护照都在里头搁着,这下麻烦大了。视线落在玻璃窗里头,那人依旧昏迷不醒。她顿了顿,一屁股坐在长椅上,有了主意。当然,此时此刻还躺在病床上饱受折磨的薛定是不会知道,在他意识全无的当下,已经被人当成了救命稻草,无端摊上了个大累赘。*痛。哪怕人没醒过来,梦里也在痛。薛定做了个梦,梦回年少时分。那一年,四合院里的梧桐还在晚风里轻轻晃悠,一地碎影斑驳温柔。他趴在窗棂上,隔着一层薄薄的纱窗往院子里瞧。昏黄的落日里,父亲拎着两只大箱子,把母亲送上了小车。母亲站在车前,忽然回过头来。他没躲没避,还是一动不动站在纱窗后头,对上她的视线。刘学英已然扶上车门的手蓦地一松,调转回来,走进了里屋。她蹲下来,把儿子揽入怀里。“定儿,好好念书。”九岁的薛定站在那,忽然问了句:“以后我就没有mama了,是吗?”“当然不是。”“那你为什么要走?”“因为我和你爸离婚了。”“可你是和他离婚了,又没和我离婚,为什么要离开我?”薛振峰站在门槛外头,看着这一幕,没说话。刘学英摸摸儿子的头,“mama只是不再跟你和爸爸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我爱你这件事,半点也不会变。”薛定从她怀里挣脱出来,问:“你们为什么离婚?吵架了吗?”“没有。我们没有吵架,我和你爸爸现在,将来,会一直是好朋友。只是一直以来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