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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瑛冷冷盯着他,一丝沁凉的笑蔓上嘴角。“你以为我会承你的情?会对你感恩戴德?”你算计的人是三哥,那个我敬了一辈子,爱了一辈子的三哥!你差点就让他死在秦灵冲和纪玄通手里!差点就让我永远见不到他!你以为几句话就能让我放过你?他们是主谋,你这个帮凶就能洗个干净?柳权擦掉嘴角的血:“我知道公子不会承情,我一旦说出这些话,就离死不远。可我憋了这么久,再不说出来,怕是得活活闷死。”裴瑛目光复杂地看着他,脸上似要出点不一样的表情,可又都收回去了。“你这么多年殚精竭虑,费尽心思,究竟是为了什么?别告诉我你无所求。”“公子,我叫柳权,我平生爱权,弄权,一定要爬得高高的才行。”柳权笑了笑,第一次说出自己心中所想。“但这是我的第一个愿望,我的第二个愿望,就是做您的副手。”裴瑛却不领他的情:“向上爬,你就得爬到秦灵冲的身边,我站的位子太低,配不上柳总管。”“不。我只做一个人的总管,那个人就是公子。”柳权一动不动地看着裴瑛,终于亮出了最后一张牌。“除了你,天底下再也没人,有资格从三哥手中,继任秦门门主这个位子!”第115章大佬的心意已定楚恪千算万算,总以为来的会是寇雪臣的线人,最多是燕择派来的传信人。谁能想到燕择本人竟从严州千里迢迢地飞到这儿了?他一动翅膀,把秦门五杰中的四位也给一道扇来了。楚恪面上一荡,笑就止不住,波纹一般从唇角蔓开。上去就是和这位抱个拳,和那位打个招呼,最后轮到了燕择,左看右看十分顺眼,倒像是见着了自家的亲人,于是什么话也不说,上去就是一个熊抱,抱得有些用力,让燕择以为这人又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正准备拉他去干架呢。楚恪抱完才问:“老六,你怎么过来了?”“还能为了什么?那家伙又惹出事儿了呗。”燕择把黑斗篷往地上一甩,不解气地往上面踩了一踩。原来楚慎与他约定,每个月送一封平安信回去,这个月的信他是收到了,可信中一派祥和,句句平安,与平安城那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氛围格格不入,于是燕择心里有了数,这厮又憋着呢。愤懑和不满都咽下去,他以为这样就能入地成圣了?“我来的路上看城中晃荡的秦门人都换了一波,想必五杰失势的传闻不假,于是我找了门路,递了信进秦门,信中诉衷情说旧事,相约茶楼一见。老子本来以为来的就一个,没想到四个人都来了。”若不是裴瑛要应付秦灵冲,这人怕也是要过来了。燕择听了楚慎被囚,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忽的爆发。摔了杯子翻了桌,盆盆叠叠碎了一地,冰冷的目光飞了一整室,另外四个看他暴怒的样子也不惊讶,居然还生出了几分怀念。一地碎瓷惊了屋檐的鸟,燕择回头看,发现窗口落下一根羽毛,他捉住羽毛,灵光一闪,疑心这件事里大有古怪。楚慎出了事,谁还能比寇雪臣更知情?这人都不动如山,事儿就一定有蹊跷。寇雪臣似乎对燕择的到来早有预料,他人不多,但钱够多,眼线在各大客栈都有分布,一有风吹他就知道动的哪根草。楚恪听着听着却问:“楚慎被囚的事儿你们这么快就知道?秦灵冲没保密?”他就这么无所顾忌,毫不介意对五杰的影响?彻彻底底地撕破了脸,一点儿情谊都不念了?可裴瑛在他那儿不还是受用的么?这时顾飞观出来说了话:“他是保密了,消息是张澜澜传递给我们的。”张澜澜也被人盯得紧,想单独见人都有点难,可有一种时候例外——如厕。再丧心病狂的探子也不能跟着进茅厕,于是他借机在草纸里留了小纸条,下一个上茅厕的人才有机会得到消息。这传消息的方式颇有点味道,楚恪的眉头上挤下皱地忙活了半天,可惜挤不出个为国为民的cao心样,只像一位落第书生算错半分。“他真的给你们传了消息?确定不是别人干的?”怂货焉能翻身?没胆气的小人物也能冒此大险?秋想容噗嗤一声笑道:“这么丑的缺体字,也只有他写得出来,全秦门再无二人了。”缺体字?简体字?楚恪再怀疑也不得不信,这时就没话说了。方才的咒骂在脑子里飘过,每个字都是虚白虚白的,使他脸上火辣辣的疼。只是事情到了这一步,就不得不问问他背后的人。这人转过身,看向身后的寇雪臣,后者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面上不咸不淡,周身的气息犹如冰窖寒室,走近了得怯步。真是个记仇的抠商,还记着楚恪刚刚的话呢。楚恪随即挂上一份笑,这人的脸皮像是日积月累地厚实,城墙砖在他面前都显得薄。“寇老板,方才是我性急心躁,一时说话没遮拦,扰了您的兴,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计较。”论大局观他是没燕择犀利,论观察力他也不及顾飞观,但论能屈能伸,这两者在他面前也得甘拜下风。这人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往前凑,寇雪臣摆了摆手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要救出楚慎,还得等一个时机。”燕择站出来道:“什么时机?”寇雪臣道:“近在眼前的是什么日子?”楚恪想了想最近的节假,溜了一圈没个正影儿,于是又眼巴巴地看向燕择,只看得燕择直摇头,像嫌他这记性不像个年轻人。“四少爷,你是不是忘了秦灵冲的生辰就快到了?”楚恪立刻领悟了他的话。魏浮风的生辰宴就办得那样盛大,那这门主的生辰宴岂不更得大办特办?在他最风光,最喜庆的日子里救人,岂不是正好是一道响亮的掌掴,叫他在天下英雄面前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