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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说话声渐近,苏锦萝赶紧把脑袋钻进纱被里。陆迢晔径直进内室,罗延规也欲跟进去,却被明远拦住了路。“望罗大人在此稍后。”罗延规虽意识到不妥,但被一个奴才拦了路,原本就黑的脸更是显得面色不佳。“伸出来。”陆迢晔站定在榻前,声音暗沉。城阳郡主领着一众贵女从侧门入,头上的金叶步摇冠急晃,面颊臊红,气息微喘,显然是听到陆迢晔来府的消息后赶过来的。跟在城阳郡主身后的贵女们也是一般模样。她们故作矜持的挤在一处,隔着纱帐,偷偷往陆迢晔那处觑看。红绫站在城阳郡主身后,悄声说话。城阳郡主面色一变,攥着绣帕的手紧到指骨泛白。“郡主,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呀。”红绫觑看不远处暴躁踱步的罗延规一眼,搀住城阳郡主的胳膊将人往偏僻处带。城阳郡主垂首,眸色渐敛。第57章天色渐暗,苏锦萝止了腹痛,躺在榻上休息。今日天晚,苏锦萝身子又不好,受不住颠簸,便被安阳公主留在了客房内。屋内点一盏灯,苏锦萝靠在陆迢晔怀里,面颊贴在他胸口,隐约能听到外头窸窸窣窣的说话声。方才,城阳郡主携那些贵女前来探望她,被守在外头的明远三言两语打发去了。贵女们去了,一些伺候的丫鬟、婆子却依旧留在院子里。她们挤挤挨挨的凑在一处,抻着脖子透过纱窗往里头瞧。屋内点着灯,更显出屋里头的人影来。雪雁上前,拉了芦帘,点上熏香,又小心翼翼的放下锦帐。苏锦萝虽缓过了劲,但面色依旧苍白,她掰着指头,在想如何说这事。“其实,我……”苏锦萝仰头,水雾雾的大眼睛里转着一圈眼泪珠子,眼尾发红,纤细睫毛轻颤。“不要挤眼泪。”苏锦萝刚刚张口,就被陆迢晔低沉的声音给打断了。她身子一哆嗦,感觉出那人话语中的严厉,纤细背脊拱起,像只被烤熟的白虾,头尾蜷缩起来。“王爷,城阳郡主来了。”外头传来雪雁的声音。苏锦萝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男人的面色。确实不好,而且很黑,双眸微微耷拉着,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瞧。吓得苏锦萝赶紧把小脑袋缩了回去。“嗯。”良久,男人吐出一个字,将怀里的苏锦萝裹着纱被推到床内,然后起身下榻,打开帘子往外去了。苏锦萝趴在榻上,左滚滚,右滚滚,抑制不住好奇心,终于是小心翼翼的扒开锦帐,下了榻。两人就在穿廊处说话。廊下一盏宫灯,氤氲笼罩而下,将那一对璧人衬托出来。苏锦萝离的远,听不见两人在说什么话,但那副娴静美好的画面直刺的她眼睛生疼。身后,雪雁端了羹汤来,玉珠儿正絮絮叨叨的在跟她说话,似在劝慰。雪雁本来就冷的一张脸,此刻更像是结了冰霜似得难看。听到动静,苏锦萝下意识转身,装模作样的拉了拉槅扇上的芦帘,然后扶了扶自己根本就梳起来的青丝,尴尬的坐到绣墩上,心虚的转着一双眼道:“这芦帘,拉的都不紧实……”“王妃,羹汤。”雪雁将手里的漆盘放到绣桌上,一副心不在蔫的样子。“嗯。”苏锦萝点了点头,看到雪雁板着一张脸的模样,神色奇怪的往玉珠儿那里瞅了一眼。玉珠儿摇头,一副不敢搭话的样子。“雪雁,我想吃酸梅汁。”苏锦萝道。雪雁蹙眉,“王妃,您身子不好,不能吃酸梅汁。”“那,那去替我端盘芙蓉糕来吧。”“是。”雪雁径直去了。苏锦萝拉过玉珠儿,“这是怎么了?”玉珠儿坐到苏锦萝身旁,压着声音道:“还不是方才,来给王妃送羹汤的路上,瞧见明远跟安阳公主府的一个宫娥拉拉扯扯的不清楚。明远说是那宫娥崴了脚,他扶一把而已,但雪雁才不信呢,这深更半夜的,怎么到假山石后头去扶人。喏,这会子正生气呢。”“明远平日里虽有些油腔滑调的,但瞧着不像是这样的人呀。”苏锦萝奇怪道。“王妃,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么能知道他那肚子里头是黑心肠,还是白心肠呀。”对于这个抢走了雪雁的男人,玉珠儿一直抱有敌意。苏锦萝下意识往槅扇那处瞧了瞧。刚才芦帘被自己拉上了,外头的动静一点瞧不见,但不知道为什么,苏锦萝却想象出了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样,然后就感觉自己心口的火气“蹭蹭蹭”的往上长。如燎原之势,势不可挡。“王妃?”玉珠儿见苏锦萝不说话,有些惴惴道:“雪雁生气便罢了,您怎么也跟她一副模样?王爷那般好的一个人,听到您身子不好,还急巴巴的赶过来替您诊脉呢。”“也许他根本就不是为了我来这公主府的呢……”苏锦萝绞着手里绣帕,声音含含糊糊的,目光落到面前的羹汤上。黄澄澄的玉米鸡蛋羹,加了牛乳,软白香糯,散发着甜香。但现在的她却一点胃口都无。“玉珠儿,你觉得那城阳郡主如何?”“嗯,模样长的确实是好看,就是性子冷了点。”玉珠儿性格大大咧咧的,根本就没觉出苏锦萝话里头的意思。“那,那你觉得……算了,没事了。”苏锦萝蔫蔫的低头,漫不经心的搅着面前的玉米鸡蛋羹。她真是自不量力,还妄想跟人家城阳郡主比。人家是湖里的天鹅,她就是河里的鸭子。“哗啦”一声,珠帘被打开,陆迢晔拢袖进来,见苏锦萝已起身在用玉米鸡蛋羹,便吩咐玉珠儿道:“去替我端些晚膳来。”他急从四皇子处赶来,连晚膳都推了。“是。”玉珠儿行礼退了下去。苏锦萝低着小脑袋,目光触到一旁的清茶,在清冽茶面上看到自己那张脸。蹙着眉,噘着嘴,一副十分委屈的酸嫉小模样。她妒忌什么呀!三下五除二的划拉了一下几口玉米鸡蛋羹,苏锦萝也不理陆迢晔,疾走几步就瘫进了锦帐里。陆迢晔敛眉,看着那掩在锦帐内的纤细身子,端起凉茶轻抿一口。天色彻底昏暗下来,已近亥时。苏锦萝睡在榻内侧,听到身旁传来动静。伴着一阵冷梅香,男人躺了上来,离她半臂远的距离。若是往常,这人一定马上就将自己揽进怀里,根本不顾这汗津津的天和她抗议的声音。苏锦萝越想,越是觉得憋闷。她一方面气自己,一方面又气陆迢晔。气自己不争气,竟真的在拈酸吃醋,又气陆迢晔,平日里那般多好话,如今竟一句都不肯跟她讲了。她翻了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