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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晰。何守到底拗不过徐善然,这个时候,徐善然已经在他们的帮助下用湿衣服罩得严严实实地冲进了火场。她本打算自己一个人进来,但高婵与棠心说什么也要跟着,此刻三人一齐站在院落中间,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满地伏倒的人。蒙着面纱的高婵不知道,棠心脸色已经有些变了。徐善然并没有多看那些人,她快速地环顾了周围一圈,就往前行走,不过刚走几步路,便听见上面那样的声音。她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继续上前。一步,两步,三步。她很快来到了一间房间之前。这间房间的其中一扇门似乎被大力破坏过,此刻正要掉不掉的挂在门框之上,另一扇门则打开了一半,同那坏掉的门一起将黑洞洞的屋子里头的事物遮掩起来。声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徐善然在门外站了一会。跟着,她伸手,轻轻地推开了门。月色,火光,还有棠心刚刚找来的灯笼一起照亮了。☆、第九十五章魔障(一)邵劲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一场很漫长很漫长的梦境之中。他恍恍惚惚的,也不知干了什么,但很累很累,疲倦像是蔓藤一样从地上破土钻出,从他的双脚开始,蜿蜒而上,牢牢地将他的整个身体都缠绑住。但他不能停下来。他感觉到愤怒,这样的愤怒像是业火,无名而起,无处不在。也就如同他此刻模模糊糊所看见的黑色的红色的世界那样,没有生命的气息,所有的一切,触目所及的一切,全是怪诞扭曲而涣散的。他拖着沉重的、疲惫的躯体,不停地、不停地向前走着。他伸出手去,可根本抓不住任何东西也不知道自己该去抓什么。陪伴着他的,似乎一个看不到尽头的世界,已经无穷无尽的疲惫和愤怒,还有空虚。直到他在这样的世界里第一次听见声音,第一次看见光亮。那一点的微光突然就在他身后亮起。很小的一点点,像是杯中水光的反射,像是叶尖残雪积留。他突然开始意识到了“不一样”。他毫不犹豫地向那里跑去!无数的枷锁被他挥开,一重又一重的黑暗也被抛弃在身后,他距离那个地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就像是厚重的雾霭终于被破云的光亮所驱散。血色与黑暗都从眼前褪去。鬓如鸦羽肤如冻雪。他自下看见徐善然垂手而立。她微微敛眸,深色的瞳孔正注视着他,神情却似乎有些恍惚。他和她的视线对上了。很奇妙的,就在那小小的瞳孔之间,他再清楚不过的看见了自己此刻的形象。记忆就在此时如潮水般涌回到脑海。他看见自己的双手,上面沾满了红红白白的物体。他感觉到自己的嘴里在咀嚼着东西,那是什么?他还注意到自己的脚下,那里停放着一具早已看不出原来形状的rou体,它有的地方被剁成了rou糜,有的地方被割开挖空,还有的地方,伤口就像是被野狗撕咬过一样残缺不全——无处不在的血腥味在这一刹叫坚实的土地也化作血海,呼吸之间便将他没顶。巨大的恐慌在这一刻将他彻彻底底的击倒!他忽然自地上蹿起来,脚下一蹬就照着门口直跳过去!风声掠过耳际的时间里,他将面前的景象看得清清楚楚的:他看见站在徐善然旁边的蒙着白面纱的女人忍不住退后一步,一只手还扯着徐善然的胳膊,想要将徐善然也一起拉走。徐善然呢?善善呢?是不是也想走?也不愿意,恐惧着留下来?他的手已经碰到了门框,只要再等上一个呼吸的时间,他就能知道徐善然的反应,但不要说一个呼吸的时候,他根本就不敢再看一眼,他砰地就将那半扇完好的门重重地关上,另一只空余的手也同时用力,将挂着的那一扇彻底拽下来,照着还站在门口的两人旁边直甩出去!门板挟着风声呼啸着自徐善然身旁掠过,来自相反方向但骤然加大的力道让徐善然不由自主的趔趄了两步。但不管是看上去仿佛直冲她而来,却连她的一根发丝都没有碰到的门板,还是被高婵扯动的时候,徐善然的目光都没有离开过屋子里的人。她看见对方自甩出了那扇门之后就飞快的旋身回到已经闭合好的那扇门之后。她不知道对方是就藏在这扇薄薄的门板之后,还是已经惊慌失措地跑到了更里头更安静的角落,缩在黑暗之中。徐善然没有立刻去追究。她转头对高婵说:“带着棠心先出去吧。这里已经没有危险了。”“里头的那个人已经疯了!”高婵急道,她真正担忧徐善然的安全,“你根本不需要留在这里,我们先出去!”但这一回,徐善然并没有往常那样愿意听高婵说话。她将自己的手按在高婵拉扯着自己的手上,轻缓但坚定不移的将那只手拉开。她不容拒绝地说:“小婵,现在带着棠心出去。”高婵怔住了。她有一肚子的理由要说,屋子里的疯子,屋子外的大火,哪一样不危险,不叫人退避三舍?她甚至还想过为了对方的安全实在不行的时候怎么也要强拉着徐善然出去——可真正事到了临头,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个动作也做不出来。她本来就没有办法拒绝徐善然的任何话语。拒绝不了,只能离开。高婵不再说话,转身直接拉着被吓得够呛,直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棠心向外走去。徐善然看着她们离开了。随后,她再将自己的目光转到那黑洞洞的屋子,已经紧紧闭合的房门之上。她先叫了一声:“邵大哥?”没有任何回应。这里安静得好似只剩下血与火了。她上前一步,将那扇被合上的门推开——门后并没有人,倒是专门蹲守在入口处的恶兽更长大了它狰狞的巨口。她向前走着,第一个路过的是那团血rou模糊的东西。薄底珍珠头的绣鞋踩上凹凸不平的地面,长长的裙子也似染上污迹。她继续上前走着,再走几步,又看见一个软软瘫在地上的人。相较于门外头的那一个,这一位显然干净了很多,她虽然满面鲜血,但眉眼鼻口一丝不损;她虽然手掌脚掌不翼而飞,但至少身上衣服妥妥当当。她竟然还活着。她在地上蠕动着,脑袋拼了命似的向上仰着,于是散乱的视线便捕捉到了自外头走来的徐善然的身影。这是只剩下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