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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两侧,刘拂与谢妙音春海棠正跪中间。“禀大人,谢氏既已辩出‘从不入欢场’的贺公子,这对峙是否可以继续下去了?”自然是能的。只是这擅闯公堂的罪责,也不能轻易罢休。“学生愿领责罚。”刘拂拱手,“只是这无法无天的人,却不止学生一人。”第177章清歌事情如刘拂所愿的发展了下去,但最后的结果,却超出了她全部的预料。在刘拂与蒋存两个‘无关人士’,与方才藐视公堂试图动手的贺子寅,都被挞了三鞭后,谢妙音回望一眼被架下去的刘拂,一反常态,侃侃而谈,道出无数贺子寅的私事。不止堂下百姓一副听说书的神情,与贺子寅交往过密的书生们也都面露惊奇。而作为当事人的贺子寅虽仍立在堂上,却因方才的伤处脸色苍白,咬牙切齿的模样看起来很是不同寻常。他欲要反驳,但五句中仅能驳上一句的样子,也十足的没有信服力。独个立在那里无处搀扶的贺子寅听着谢妙音妙语连珠,只觉得伤处痛得不行。他眨了眨眼,眨去从额上垂下的汗珠,透过迷蒙去看跪在地上的那个女子。就连贺子寅都有些疑惑,自己是否真上过这个小皮娘的床。“……床间蜜语,妾身曾听贺子寅说过,他私下搜集了今科士子名录,只待题宪出京……”这话不假,确实是他的谋算。已习惯了寻机辩驳的贺子寅先是思路了一瞬,才发现事有不对。“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妾身身负性命……”谢妙音突地跪直了身子,语速变得极快,“实无力苟活于世,愿一死以证清白,控贺子寅狼子野心!”话音刚起,她便爬起身来,直直冲向堂上玄木堂案。只听‘嗙’得一声巨响,谢妙音已微顿于地。那尖尖桌角上沾染了猩红血迹,缓缓顺着棱角趟了下来。“妙音!”刘拂大惊失色,捂着后腰伤处冲开衙役,直扑谢妙音身边。春海棠哭得花容失色,正用袖摆压着谢妙音额上伤处。但那伤口又深又阔,洇洇血水滚滚而出,须臾间便湿了春海棠满臂满手:“救救她,快救救她!”谢妙音已是面如金纸,吐息艰难。刘拂的怀抱,已被鲜血浸透。她心知肚明,便是华佗在世,也救不得这一条性命。眼见一缕香魂即将西去,刘拂只觉一口气梗在心头,嗓中如塞了团棉絮,难以出声:“妙音,你怎如此……”她又如何猜不到,怀中少女如此痴傻所谓何来。不过是为解她忧虑。“三真一假,虚、虚实难辨,全是公子教、教奴的……”谢妙音气若游丝,所出之声,仅有刘拂一人能够听闻,“奴本薄命人,公子莫要、莫要伤……怀……”“公、公子……”少女艰难的捏住刘拂的袖摆,“奴,奴在家行三,你……可否唤奴一声三、三……”一语未毕,竟已没了声息。“三娘。”刘拂伏首于她耳畔,轻声道,“你且安心去吧。”此时还有更重要的事需得她做,绝非伤怀时候……她狠狠闭了闭眼,将泪光眨回。将谢妙音安放于地,理好染满血迹的衣袍,刘拂跪地叩首道:“求青天与民公正!”谢妙音不能枉死,有一条人命作证,便是没有实据,贺子寅也只能束手就擒,任人搜查。在听到一个‘准’字后,刘拂再次重重叩首,然后直起身来,直直瞪视着扭曲了神情的贺子寅。二人视线交错的瞬间,刘拂勾起唇角,向他露出了一丝狞笑。面若桃花满身血污,不过一笑,竟似是罗刹般让人望而生怖。贺子寅煞白了脸,眼睛却无法从刘拂脸上离开分毫,他忍不住倒退一步,欲要再退,就被衙役们挥动杀威棒的呼呵惊得跪坐于地。“贺公子。”刘拂拱了拱手,讽笑道,“你身负功名,本不必跪的。”只是日后,怕贺子寅在这十尺公堂之上,再无站着的机会了。···不出刘拂所料,以贺子寅之猖狂,绝不会将蛛丝马迹都收拾得干净利落。他们一路抽丝剥茧,在才发现丁点与安王相关的端倪时,就密奏京师,用最快的速度换来了执着尚方宝剑的钦差大臣。锄jian佞,斩逆臣,突如其来的旨意,打的安王措手不及。但清算比起查探更加不易,是以当一切尘埃落定时,秋闱也已过去,陈迟也终于在放榜之前,于狱中迎回了因案件一直未定而收监于内不得出的春海棠。当他架着马车将春海棠送至金陵城外狮子山下时,天色已昏暗下去。“你妙音jiejie,果真是一把火烧了的?”陈迟点头,稳稳扶住他满面泪痕脚步不稳的干娘:“谢姑娘当时,是这般交代孩儿的。”春海棠拭了拭眼角,低声道:“这也非你的过错……便是与她朝夕相处于我,也为看出她何时起了死心……真、真是个死心眼的傻孩子!”身后事如何cao办,谢妙音只趁着那日偷偷讲了数句与陈迟听,中间夹杂着无数闲言,让人难以察觉。“我晓得的。”陈迟哑声道,“最内疚的是阿姐……我又如何敢再伤怀。”“那是?”“周公子从来后一直陪在阿姐身边。”极目远望,小山头上正立着一处新坟,坟前一站一坐,倒映着两个人影。“傻姑娘。”刘拂倾酒于地,“贺子寅怕是至死都想不到,他使你做棋子暗害他人,最后会断送了自己的性命。”“只是我也想不到,你竟会如此……”那碑上‘清歌夫人’四字,正是太孙妃闻讯后,为谢妙音求来的封赐。“大师奏cao,荣期清歌,沉微玄穆,感悟悟灵,此亦天下之妙音也。这清歌二字,极衬你。”清歌二字,却是刘拂为她选的。“三娘,放榜之后我便要北上,怕是不能常来看你了。”刘拂轻叹口气,弯腰用指尖划过碑上阴刻文字,“不过只要南望,便是在望着三娘你。”她的声音哽在嗓中,白玉似的脸憋得通红,眼中却无一丝泪痕。“阿拂。”周行轻按着刘拂肩头,感受着掌下颤抖,心也紧缩成一团,他轻叹口气,恨不能以身相待,“你且哭出来吧。”刘拂摇头轻笑道:“我答应了三娘,绝不伤怀。”这数月来,周行已劝过刘拂许多次,只是从未奏效。“我无事的。”刘拂伸手遥指,“你看。”山后秦淮河水涛涛,离当年祭河神所筑高台旧址不过百余米,峰顶正与饶翠楼隔河相对,那墓碑面北而立,正对着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