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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是突然和别人请教起这种问题,龙洲上不到一天就会传出风言风语,到时候被人给你安上一百零八个妈,你能忍我还不能忍。”那你为什么会向那位唐先生请教呢?苍苍子想,干脆什么都不问岂不是更好?然而他并没有把这个问题问出口,免得应泊恼羞成怒。但是眼神是控制不住的,心情更控制不住,苍苍子只觉得自己双脚离地,仿佛第一次学御风术一样,站在轻飘飘的白云上,心中更是喝醉了一般的熏熏然。这还是第一次。应泊第一次对他做出感情上的回应。哪怕应泊事实上是瞒着他的,苍苍子这几天的低沉依然被一扫而空,雪过天晴,雨霁虹现,要是可以,他都想这样醉上三天三夜。而应泊从文件中抬头一瞥,见他满脸笑容,简直像个小太阳一样发光,心情顿时又恶劣不少。他倒真的很想不去找人请教这个问题,但知道自己对苍苍子动心后,应泊必须做出是前进还是后退的决定。不能停顿原地,不管干什么,停顿不前都是死路一条。平时应泊做什么决定都非常雷厉风行,但这个决定他却雷厉风行不起来。毕竟,到底,他其实没有一点正常伴侣相处之道的知识。应泊知道该如何赢取好感,知道该如何将这好感维持在一个对他最有利的限度上,也知道该如何断开关系,怎样让这段关系伤害到别人,又怎样让这段关系断得干净利落,一点伤疤都不留。但他并不知道该如何维持一段可能的……长久而稳定的关系。说实话,光是想到长久而稳定的关系这个短句,他心底就有些恐慌了。要做到恐怕很困难吧。维持住一段关系,天知道要持续投入多少时间金钱和精力。更何况他该如何维持?该如何循序渐进的把握节奏?这种事上他又该拿谁做例子学习?是他那把别人骗身骗心骗财的父亲,还是被骗后怨恨后悔,却总是在关键时刻心软胆怯的母亲?或者是他单身到死却情人众多的册门师父?学他如何每晚出门,在红灯区找相好过夜?看看他身边,阎喆如今是母胎单身一辈子的节奏,阎喆母亲则是插足者,最后被抛弃而死。左手还有她的小伙伴是把电脑和网络当情人的家伙,至于江湖的上的前辈同辈,大部分良心被狗吃了,男的能把自己老婆卖出去赚钱,女的能吊着两位数的男人,如同蜘蛛一样,一个个把他们吞吃入腹。应泊过去生活的环境里,真没有几个人具备正常而幸福的夫妻关系。以致应泊想做出决定时,发现他根本不知道他一旦决定前进,将会面对什么问题。对于习惯性要把自己会面对的任何问题调查清楚的应泊来说,这种两眼一抹黑的情况简直不能忍,他思来想去,发现自己只能先找人请教一下。唐斯明显是个很好的请教对象,第一,他和他妻子的感情的确非常好,认识十来年了依然亲亲密密,足以充当正面参照标准。第二则是因为,唐斯到底只是应泊的“朋友”,两人认识,却称不上熟。他对应泊的身份了解得不是很充分,和应泊“朋友”圈里其他人的关联度也不是很大,哪怕想泄露出去,也没什么渠道。对自己感情也要斤斤计较的应泊非要分出一二三个好赖来,互相做了比较,才能做出决定。瞒着苍苍子也是必须的,只要苍苍子不知道他的调查,无论应泊决定做出来是往前还是往后,他都有从容的时间准备,将这个决定可能会导致的损害降到最低。但现在……苍苍子知道了。“我喜欢你,”窗边的他轻声重复这个事实,然后问,“你现在,有一点喜欢我了吗?”应泊沉默。放在窗沿上的香烟已经燃尽,从窗口吹进来的爽快秋风更打散了一室烟气。应泊摸出了烟盒,有点想再点一根,还在迟疑,苍苍子便走了过来,把烟盒从应泊手中拿走。他这个举止是如此理所当然,连应泊本人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难不成他已经被苍苍子的斯巴达教育训练成了抖M?应泊苦中作乐地想。。苍苍子也在沙发上坐下了,却不是之前那个应泊身边的位置,而是应泊对面,不久前唐斯坐下的地方。他撑着脸,仿若星子的目光看着应泊,好像他一生只需要这样看着应泊就好。应泊才不会被这表象蒙蔽,一旦往前,他必然会在苍苍子身上失去许多,这许多中甚至会包括如今他的宝贵之物。不过,若是那样,苍苍子一定也会将许多宝贵之物留在他这里,两边哪个的价值更贵重,哪怕是应泊,也做不出判断。他唯一能肯定的是,他过去一个人挺好。对面的苍苍子还在等待他的回答,而应泊慢慢放下手中的文件。这个昭示着什么开始的举动让苍苍子屏住呼吸,而应泊道:“你也看过我的记忆了。”“嗯,”苍苍子疑惑地点头,“看到许多。”“我应家,往上三辈不知道,往上两辈却是能算的。”应泊说,“比如说我那个没见过的爷爷,他和向高飞一样,是八大门的疲门之人,或者说,是打着救死扶伤的旗号肯蒙拐骗的人。”苍苍子依然不明所以,闻言只发出一个疑惑的单音。疲门……怎么了?“疲门的套路我也了解,近的说一些,而今那些莆田系医院,就是疲门的。远一点的,解放前,疲门中人许多把大烟叶子当灵丹妙药卖,把根本没有疗效的符水当神仙水洒,即拿了钱,又害得别人家家破人亡,没有一个不该下地狱。”应泊说,目光扫过苍苍子认真的眼神,顿了顿。几秒后他又道:“至于我父亲,连江湖人都称不上,就是一般的小混混,只会吃喝嫖赌。运气好赖上我妈,不然早就饿死了。”苍苍子道:“嗯,我知道,多亏了她……”“别插嘴,”应泊打断他道,“再听我说下自己。”“我是个诈骗犯,没什么可洗白的,既然是黑吃黑了,被吃掉的是谁,吃掉别人的我一样是黑。我不能说我过去这些年没有害过任何一个无辜之人,也不能说那些违反法律的事做得对……毕竟,只要努力,想要脱离那个泥潭,并不是没有办法的不是?但我挺喜欢的生活在那泥潭里的,我应家从根子上就不干净。”应泊的目光是冰冷的,漆黑的瞳孔里仿佛藏着一座千年不化的冰山。那冰山漂浮在海水里,缓缓向苍苍子飘来,越来越近,几乎要把他压倒。应泊站起来,走到门边。之前唐斯离开时,没有把门关紧,应泊一边伸手去关门,一边道:“我爷爷是人渣,让我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