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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又来了,木代隐约猜到是谁,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回过头来。罗韧一手撑着外玻璃,额头抵在手臂上,另一手拿着手机,手机屏幕冲里,屏幕上打了两个字。聊聊?谁要跟你聊聊,笑的跟个没事人似的,笑的就跟昨儿晚上拿刀抵住她的不是他似的。木代的所有反应都在罗韧意料之中,他并不着急,就那样举着手机,直到屏幕的光隐了下去。她应该会开门的,如果她对他说的话有所关注,如果她对霍子红也有疑惑,如果她能从那天晚上自己放了她那件事看出自己并没有恶意。她应该会开门的。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看到木代往门边走了。门从里面开了巴掌大的缝,木代只露小半张脸。罗韧没有往前走,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他是懂的,经过前一晚的剑拔弩张,现在修好是一件很微妙的事情,彼此都在试探,要适可而止。木代手里攥了根钢叉,经过餐桌时攥在手里的,门开的角度很刁,她设想过,如果罗韧硬要闯进来,她第一时间可以扬身上墙,在罗韧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沉气下坠,借势把钢叉插到他颈后风池xue。不行,这样太狠毒了,风池xue是人体三要xue之一,万一把他打死打残了……还是点打吧,打晕了之后再捆起来。但是,他没有往里冲啊,严格说起来,他昨天晚上还饶了自己一命呢。木代脑子里转了许多许多念头,终于迟疑着开口:“那……时间地点我定。”时间定在了第二天中午,地点只提前了半个小时发短信通知他。而且这地点选的,跟他想的一样没创意。景区派出所斜对面的……面馆,两边都有街道摄像头,而且正是饭点,店里头人来人往,不乏警务人员。罗韧到的时候,木代已经在里头了,占据了黄金位置的一张桌子,店里空间小,一张桌子挨着一张桌子的,罗韧费了好大劲才挤进去。先点单,两份牛rou面,面上来了倒醋、淋辣椒酱,撕开一次性的筷子搓毛刺,各忙各的,外人眼里,还以为早就认识。木代先撩了一筷子面:“聊什么啊?”罗韧说:“我对你印象挺好的。”木代一口面到嘴边又顿住了,罗韧却不往下说了:“先吃饭。”不是,这还叫她怎么吃饭?这没头没脑的一句,什么意思?你凭什么对我印象好啊?罗韧却真的一门心思只吃面了,吃的也快,三下五除二,吃完了拿纸巾擦嘴:“这没什么喝的啊,你喝什么?绿茶?橙汁?你等我一下。”他起身出去买水。木代食不下咽,筷子在面里搅啊搅的,很有把拉面搅成疙瘩的态势。过了会,罗韧又回来了,递给她一瓶橙汁:“你别想歪了,我的意思是,你这个人,基本人品,还过得去的。”这是他真心话。算起来,他跟木代也是实打实打了几次交道,木代没什么经验,有时cao之过急,在罗韧看来,都无伤大雅,毕竟起初时,谁都是白纸一张,没有人生来五彩斑斓。他其实更看重两点。一是,木代功夫真的好,而且,跟她过招时他留意过,她基本没有狠招和损招,这点对习武之人分外重要——习武之人手重,对阵时懂得怀慈悲心留三分余地,都值得敬佩。二是,她性格其实挺单纯,恃强时得意,受挫时沮丧,喜欢不喜欢都写在脸上,害怕时也会哭,跟她打交道不累,最怕那种永远皮笑rou不笑讳莫如深的,皮囊下头不知道转多少腌臜计谋。而且她还算讲理,至少会动脑子想事情,昨儿晚上是一个试探,如果她怒不可遏跳出来要跟他拼个你死我活,也就没有““聊聊”的必要了。木代有些警惕,一会儿拿刀子要她说遗言,一会又夸她人品,算什么?打个巴掌又给个甜枣?她沉不住气:“你到底要聊什么?”“聊霍子红。”木代把橙汁推回给他,一副绝不受人一针一线的模样:“不管怎么样,我不会背叛红姨的。”“如果你红姨真的没问题却被人怀疑,你应该想尽一切方法查出真相。如果她确实有问题,只因为养育之恩,就要助纣为孽吗?”木代怔了一会,底气不足地回了句:“我红姨没问题。”就算红姨真的有问题,也不至于助纣为孽那么严重吧。已经不是饭点了,用完餐的人陆续离开,反而给他们空出了一片方便说话的清净地。木代忽然冒出一句:“我知道你怀疑红姨是李亚青,但是不管怎么样,红姨关心落马湖的案子合情合理,你呢?你为什么掺和进来?你在小商河,是不是见过李坦?”罗韧没想到她会忽然提到小商河和李坦,脸色在瞬间变了几变。木代把一切尽收眼底:“你知道我是谁,知道我是红姨收养的,知道红姨跟落马湖有莫大的关系,但是你呢?我连你为什么这么关心落马湖这件案子都不知道,你要跟我聊也行,但是让别人全盘托出,自己藏着掖着,有这样的好事吗?”似乎是将到他的军了,木代觉得自己反击的真是有理有据:“如果你不肯说的话……”话还没说完,眼前金光一闪,罗韧伸手拽下领间的细金链子扔过来,木代下意识抄手接住,这才注意到链子有坠感——链子的一头,悬着个金质的相框坠,相框里有张缩小了的照片。木代拿起来看,那是个长头发的年轻女子,微侧了脸,打的亚光,轮廓细致美好,背面不知道用什么手法,凹刻了两个字:聘婷。“女朋友?”“我叔叔的女儿,聘婷,罗聘婷。”我叔叔叫罗文淼,算是个历史学家,主攻辽、西夏、宋史,几年前,他举家搬往宁夏小商河,一来清净,方便他做学术,二来宁夏一带,是当时西夏国盘踞地,直到现在,银川附近还有西夏王陵,随时都能实地考察。叔母去世很早,叔叔带着聘婷,身边只有一个郑伯帮忙料理杂事。我跟叔叔的关系很好,也很记挂聘婷,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过去看他们。大概两年多以前的一个晚上,忽然收到聘婷的电话,她心神不宁,声音哽咽地跟我说,叔叔很不对劲。电话里说不清楚,但是我感觉到事情有些严重,所以尽快赶到了小商河,但还是迟了,聘婷跟我说,叔叔已经失踪两天了。我安慰聘婷不要着急,预备报警寻人,也寻思着委托一些朋友帮忙,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叔叔又回来了。问他去哪了,他回答是:落马湖。那是我第一次听到落马湖这个名字,翻了地图来看,是在河北一带,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