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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散随缘酒吧。晚上十点,正是忙的脚不沾地的时候,张叔无意间一抬头,看到门口进来的人。先是如释重负的心头一喜,紧接着又是秋后算账的脸色一沉:“呦,还知道回来呢?”木代笑的人畜无害,眼角眉梢浅浅嗔意,张叔看着看着心就软了,上下打量她,问:“那时候说不能说话,生的什么病?病好了吗?”于是木代知道,自己过关了。她撂下一句:“早就好了。”说着步伐轻快的进来,手抚着肩膀,活动筋骨:“坐了一天车,累死我了。”张叔目送她上楼,目光又转回来,盯着门口剩下的两人。一左一右,一胖一瘦,一个像斗败的门神,蔫蔫杵在门口,胖胖的脸上满是讨好的笑,一个活脱脱吊儿郎当的混混,拎着行李,看起来低眉顺眼,实则察言观色伺机而动。张叔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叫我怎么说你俩才好!”同人不同命,小老板娘就是小老板娘,犯了天大错,骂都没挨一句。他们就没这么好待遇了……曹严华看着张叔给他和一万三安排的上下床铺位,心中无限凄凉,起先,至少还是一人一间啊。张叔的话犹在耳边:“新雇了人了,就得给人安排地儿睡觉。你们这种流窜的,谁知道哪天又跑了?有个床位就不错了。”也是,有个床位就不错了。曹严华跟一万三商量:“三三兄,要不,我睡下铺?我人重,睡下头整张床都稳。”一万三白他:“是,你是地基。”曹严华没行李,大部分身家翻船那次落了水,倒也乐得轻省,冲了个澡就上床,一万三要整理从原来的房间挪过来的家当,乒乒乓乓翻检个没完。伴着翻检的噪音,曹严华心酸地盘点自己的财产,只剩贴身藏着的几张票子了。简直克制不住重cao旧业的冲动,幸好,还有炎红砂那里五分之一的待售珍珠慰寂寥。这么一想,老蚌简直是可亲可爱起来了。他翻了个身,看坐在一堆杂乱摆放家当中的一万三:“三三兄,我希望下一根凶简是藏在金矿里的,这样忙活了一趟之后,我还能搞根金条,比在酒吧打工赚的多多了。”一万三头也不抬:“不是说好了不搀和这事了吗?”哦,也是。曹严华惆怅似的叹了口气:“我也就是想想。”接近两天多的赶路,中途在昆明停,放下了炎红砂,炎红砂请了帮炎老头看病的医护人员来,给他们每人都抽了一管血,密封塞塞紧,标签贴好,放在专用的医用箱里。其实用不着标签,反正接下来都要混合在一起的。送别他们的时候,炎红砂依依不舍:“过两天我就找你们玩儿去,木代,我会把工资打给你的,还有啊,买了新手机之后告诉我啊。”一行五人,除了罗韧和一万三,其它三个人的手机都殒命五珠村,没法组建五人小分队的微信群,让炎红砂耿耿于怀。群名她都想好了,叫“凤凰别动队”,虽然一万三说这个名字土的掉渣,杀了他他都不会接受邀请的。其实炎红砂也觉得这名字挺土的,但是谁让一万三反对呢,一万三反对的,她一定要坚持。下午,几个人其实已经回到丽江,但都没有先回酒吧,毕竟,还有至关重要的一役。五个人的血,真的能逼出聘婷体内的凶简吗?郑伯比前些日子憔悴,心里头那些对聘婷的担忧,都写在脸上了,领罗韧他们进房的时候,说了句:“罗小刀,希望这次能行啊,别让聘婷受这种苦了。”聘婷静静躺在床上,手脚都被捆缚带紧缚,或许是镇静药剂的作用,她睡的很沉,用郑伯的话说,针剂几乎没断过,不是在打镇静药剂,就是在打营养液。可营养液到底不是五谷杂粮,维持着躯体的正常运转,却不能让她神采奕奕。聘婷比上次看到时候瘦多了。有了前两次对付凶简的经验,每个人都要有条理很多,罗韧把混合的血液推了半管进聘婷的身体,然后回避。木代掀开聘婷的衣服。这一次,反应要快的多,聘婷的皮肤泛起不寻常的红润,后背之上,红润的面积慢慢扩大,正常肤色的部分越来越少,最终留出一条竹简形状,像是被逼的再无退路。紧挨着上一次的疮疤,那块人皮迅速掀起。木代脑子里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这凶简,可千万别再上聘婷的身了,否则一次又一次,都要掀起人皮,次数多了,那真是货真价实的体无完肤。她手里攥了双筷子,目光所及,下手极稳,拈起那块人皮,刷一下扔进脚边准备好的水盆里。另一间屋子里,郑伯按照之前罗韧的吩咐,已经备好了一个大的透明鱼缸,一万三把盛了骨灰盒的水桶先放进去,曹严华往里注水,注的差不多的时候,木代端了水盆进来,把这一盆水又倒了进去。现在这鱼缸里,有两根凶简。罗韧把剩下的半管血液推进了鱼缸。说不出那是一种怎样的体验,或许每个人血液的颜色、粘稠度都有轻微的不同,明明已经蛮横地混合在一起了,但入水之后,还是能看出,有五道。像是驾着云气,迤逦散开,却又首尾相连,变幻着无法辨别的形态,木代屏住呼吸,仔细去看……那块人皮轻轻蠕动了一下,像是有什么脱了体,紧接着,骨灰盒上,也有看不见的一片什么直冲而出。曹严华头皮发麻,话都说不清楚:“看……看啊……”不消他提醒,每个人都在看。水中,极细的红色滚边,镶出了两根的长条。条身上都有红字,古老的甲骨文。一个是“刀”,一个是“水”。一万三特意转了角度去看,哪怕从背后看,看到的也不是两个字的反字,不管哪个方向,看到的都是一样的。它没有形状,像平面,又像立体,紧挨着,竖起,并立水中。而在它的周身,绕着一圈……一万三喃喃:“好像一只凤凰啊。”是像一只凤凰,虽然只是血液在水中化开的形状,首尾相衔,鸡头,燕颌,蛇颈,麟身,龟背,像孔雀一样长的拖尾,总觉得它有眼睛,狭长,微阖,神态安详。曹严华屏住呼吸,用钩子把盛了骨灰盒的桶勾了出来,水波荡漾,凤凰和竹简的形状却并不散乱,反而随着水纹微微游动。曹严华盯着骨灰盒看,没有那张狰狞的脸了,也不再有让人猝不及防的骤然凸起,那只是一个普通的陶瓷骨灰盒,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它包裹了一层浑然一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