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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察室里的尹二马蓦地睁开眼睛,三两下拽开氧气罩和吊针,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来。观察室里一片混乱,几个留守的医护人员试图稳住尹二马,透过半开的门,神棍看到尹二马暴突着眼睛看他,手一直向着他的方向抓伸。神棍直觉,尹二马是要跟他说什么,也不顾门口医生的阻拦,跌跌撞撞冲进去,分开那几个医护人员,抓住了尹二马的手。尹二马眼白翻起,目光已经涣散,嘴里流着血沫,嘴唇微微颤动着,像在说话。神棍把耳朵凑了上去。罗韧有点紧张:“他说什么了?”神棍又是一声长叹:“太迟了,我觉得吧,那个时候,尹二马是想告诉我一些东西的。”之前藏着掖着,就是不肯向神棍吐露半句,而今大限将至,眼见秘密要随着他一起撒手,神棍忽然就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了。然而,还是来不及了。罗韧可以想见得到神棍的失落,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追问了一句:“那他说了什么?”“只听清楚一个字。”“什么字?”那个字,好像是“娘”,什么娘,娘什么,不知道,浑无头绪。所以这一阵子,神棍的心情很低落,半是为了尹二马的不幸,半是为了明明秘密就在眼前却倏忽而逝——这一点,真是像极了罗韧他们,凶简明明就在眼前,还是眼睁睁失掉了。他兴致乏乏,也懒得向罗韧打听这头的情况,只说这些日子还住尹二马家,帮着村里料理尹二马的后事,过两天再联系罗韧。打完电话,曹严华已经洗好出来了,因着之前罗韧对他的猜忌“伤害”,看罗韧时,眼神里深深的嫌弃和不忿,罗韧好笑,想说些什么弥补,曹严华脑袋一偏,分明的“我不听我不听”。外头有人敲门,罗韧心里有数,带上钱包过去,开门一看,果然是一头汗津津的前台小哥,两只手拎了至少七八个外卖餐盒,接钱的时候,笑的很不好意思——这些打包来的菜,可值不了三百块那么多。回到屋里,把外卖餐袋解开了铺陈好,罗韧给木代的房间打电话,让她们过来吃饭,两人很快就到了,洗完了澡一身清爽,湿漉漉的头发还挂着水珠,连人都精神了很多。看到套着枕套的亚凤,木代吓了一跳,又觉得好笑,问罗韧:“要带她一起吃吗?”这一下提醒了罗韧,他过去拽起亚凤,直接把她拖到洗手间里关起来。出来的时候,说了句:“饿几天,反正也饿不死。”这是为了之前的捱饿报复吗?看不出来罗韧还有这一面,木代肚子都笑疼了,笑到中途,看到曹严华哀怨的看她,那眼神大意是说:小师父,我小罗哥那么猜忌我,你还对着他笑,师徒的情分呢?于是赶紧不笑了。饭菜都家常,但很下饭,辣子鸡,椒盐排条、回锅rou,木代吃的最欢,炎红砂却食不下咽,看罗韧说:“一万三怎么办啊,我们怎么找啊?”罗韧说:“先吃饭。”炎红砂筷子拈着米粒,都快哭出来了:她是最后一个跟一万三在一起的人,如今一万三出了事,她总觉得自己撇不了关系,寝食难安。正跟米粒较着劲,罗韧的手机又响了,他放下碗筷过去接电话,看到来电显示时,脸色突然变了一下,揿下接通时,说了句:“一万三?”这一下,没人吃得下饭了,炎红砂几乎是从桌边蹦起来的,三两下奔到罗韧身边:“是一万三吗?是一万三吗?”罗韧没理她,耐心听着电话,炎红砂仰着头,巴巴看着罗韧,自己都没留意到自己两只手握在胸前,跟祈祷似的。听到罗韧说:“好,行,待会你把位置短信给我,我查一下。”放下电话,炎红砂急急问:“是一万三吗?”罗韧没吭声,过了会短信发过来,他低头去看,唇边露出一抹微笑。八成是了,炎红砂心痒痒的不行,劈手就去抢手机:“给我看看!”罗韧手一扬,手机举高。他个子高,炎红砂够不着,气嘟嘟瞪他。一扫刚刚的阴郁,罗韧现在的心情是真不错,问她:“你这么关心干吗?”“是一万三吧,他怎么样?发短信说什么了?我看看啊!”她连珠炮一样问,跳了好几次去抢手机,但罗韧眼疾手快,几次都告落败,气的跺脚,不管不顾的,忽然拽住罗韧肩膀,两腿往他身上挂,攀杆一样去抢手机。罗韧倒吸一口凉气,想把她从身上推下去:“还带这样的,讲不讲道理了你?”炎红砂尖叫:“木代,木代,罗韧调戏我!”木代叹了口气,懒得看两人,伸出筷子去夹排条,炎红砂再叫的狠了,她就轻描淡写回一句:“那你就调戏回来嘛。”无意间一抬头,忽然看到,曹严华不知道什么时候过去,鬼鬼祟祟靠近,觑着罗韧不注意时,一巴掌打在他背上,然后掉头就跑。——“你要是气不顺,就打他两下,出出气。”——“我打不过他。”大仇已报,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曹严华还真是一个不抛弃不放弃的人。这都什么人啊,罗韧哭笑不得地撒手,炎红砂终于抢到手机,赶紧低头查看。罗韧过来,理着衣服坐回到木代身边,衣领都被炎红砂拽走了形,木代伸手帮他把领口翻好,问他:“真是一万三?”罗韧说:“是。”顿了顿又补一句:“王牌。”第158章基于各自在曹家村的不同经历,五个人当中,一万三是唯一一个由始至终,认定凶简就是在青山身上的人。因着头上挂彩,暂时留在车里休息,奈何人有三急,怕不是前几天在土里埋的凉了肚子,突然一阵阵的翻江倒海,周围也没有像样的卫生措施——只得扯了纸,一溜小跑地奔到林子里野放。酣畅是酣畅,但做文明人久了,心头到底忐忑,提着裤子不住的东张西望,也是cao碎了心——万一来人怎么办?被不认识的乡下人看见了也就算了,如果是炎红砂忽然回来,这辈子都形象扫地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在这胆战心惊的当儿,忽然看到有人从曹家村的方向一路疾跑过来。一万三头皮发麻,赶紧善后,刚拎着裤子站起来,那人已经奔到悍马边上,伸手拍了拍门,脑袋抵着窗户往里看,看架势是想搭车,见到车里没人,焦急的四下看了一回,又很快向着去路跑去。只这停顿的功夫,让一万三认出,那是青山。什么意思?一万三的脑子飞快地转起来。按说今天应该是婚礼,青山怎么一副惶惶出逃的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