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88
孩子,薄待她的娘家,让她和太子母子分离……这几件事连在一起,真的有太多意味了。她知道梁宣不待见宋怀远。如今天子已经登基三载,羽翼渐丰,出手惩治曾经厌恶的人也不足为奇。宋如慧沉吟片刻,终于道:“陛下对爹爹似是多有芥蒂。”刘氏忙问:“这是为何?”宋如慧摇摇头:“我不知道。”她心头闪过好几个念头,缓声说道:“若爹爹急流勇退……”她没有说完,就无可奈何地笑起来——宋怀远一心扑在官场,就等着丁忧之后回朝大展宏图,哪里肯舍却仕途?她想了又想,才接着说:“还请娘劝爹爹忠君严慎……便是为了君阳考虑,也要处处恭顺小心……切莫急功近利。”刘氏不由拧紧了眉头。若天子果真不满宋怀远,待他女儿又会好到哪里去?她握紧了宋如慧的手,道:“我问娘娘一句真心话,陛下待你究竟如何?”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心111天使的地雷~第65章桂花载酒窗下的博山炉袅袅燃着沉香,宋如慧望着那冉冉升起的烟气,低声答道:“陛下待我很好。”若说梁宣待她不好,这阖宫上下都没有一个人相信。但他却不许她待别人好。宫里的人,她只要稍微另眼相看几分,他便要即刻把那人遣出宫去。前些日子,他赏了一幅,她只不过说了句“舍妹画技尤好,下次也让她瞧瞧”,他便着人把那幅画扔了。他总想把她变成无枝可依的孤木,不许她亲近任何人。刘氏知道宋如慧的性子,不论过得好与坏,都只会往好里说,从不让人牵挂忧心。她轻叹了一声,道:“娘娘若有烦心事,千万别憋在心里,讲出来就好受了。”宋如慧胡乱点了点头。夕阳西沉,暮色四合,漫天的晚霞铺在水中,瑟瑟红红。宋如锦和徐牧之已经绕着太液池走了一圈。晚风混着水汽,泛着些微的凉意。徐牧之把自己的锦绸薄披风解了下来,披到宋如锦身上。宋如锦便乖乖地转过身来,由着徐牧之俯身低头,替她系上胸前的系带。他身量高,披风也长,宋如锦穿着便有一截拖在地上,走动的时候,那拖在身后的披风下摆便轧过了太液池畔枯黄的草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不远处传来一阵轻快的笑闹声,宋如锦仔细望了几眼,似是几个宫女在扎孔明灯。没过多久,便有一只点烛红纱灯缓缓升起,灯上还写了字。灯笼飘飘摇摇,字迹便不太清晰,宋如锦拉着徐牧之走近了看,才辨出灯上写的是“庆贺中秋”四个大字。字迹骨骼清冽,遒劲有力,颇有几分眼熟。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竟瞧见了谢昱卿的身影。她梳着坠马髻,斜插了两支玉簪,一身金丝云纹裙衫,外搭一件素锦绣面披风。自她嫁作人妇,宋如锦就很少见到她了,现在瞧着,只觉得她人淡如菊,越发素雅且温婉。谢昱卿身旁摆着一张小方桌,上面放了笔墨砚台,还有不少红纱纸,她就立在桌子旁边,微微俯着身,提笔写字。遇见了自然要打声招呼。两人走上前,徐牧之道:“昱卿表妹好。”谢昱卿正写到最后一笔,闻言便没有理会,直到写完才抬头看着他们两人。宋如锦笑着说:“我还在想那孔明灯上的字迹怎么那么眼熟,原来是昱卿jiejie写的。”谢昱卿的眸光扫过宋如锦身上略显宽大的披风,温文尔雅地笑了笑。一旁的宫女解释道:“寿阳大长公主病了,夫人打算放几个孔明灯,就当是为母祈福。”谢昱卿给宋如锦递了一支狼毫笔,道:“你可有什么想写的?”宋如锦接过笔,絮絮念叨:“希望爹爹娘亲身子康健,皇后娘娘诸事顺遂,弟弟meimei们都能称心如意……我想写的是不是太多了?”徐牧之道:“中秋是团圆节,meimei不如就写一句‘岁岁团圆’?既应景,又省事儿。”宋如锦果真提笔写了“岁岁团圆”四个字。待墨迹干了,几个宫女拿着竹条上前,替她扎了一个孔明灯。徐牧之和宋如锦一起把灯笼放飞。此时天色昏黑,灯笼摇摇晃晃地飞在太液池上方,池水里倒映着暖黄的灯影。徐牧之偏头望着宋如锦,轻声说:“愿与meimei长团圆。”明月初升。宫女送来茶点和桂花酒,谢昱卿叫他们两人一块儿去吃。宋如锦吃了半块月饼,觉得干,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时谢昱卿端着一杯酒递到她面前,笑道:“尝尝这个,和宫里的桂花酒不一样,用了我夫家的酿酒秘法,很是醇厚香甜。”宋如锦连连摇头,推拒道:“我从不饮酒的。”谢昱卿说:“这酒不醉人的,浅酌无妨。”宋如锦便接过来,小小地抿了一口,感觉淡淡的桂花香在唇齿之间溢开,果真一点都不辛辣。她举着酒杯问徐牧之:“你要不要尝尝?”徐牧之就着她的手一饮而尽。几个年轻的宫女便笑起来,你推我搡了一番。谢昱卿回头看了她们几眼,几人立马收住笑声,安安静静地低头立在一旁。宋如锦本也没觉得哪里不妥,见宫女们都看着她和徐牧之笑,终于觉出这样的动作过于亲密了。她脸颊一红,语无伦次地说道:“昱卿jiejie,我……宫宴快开始了,我先过去了。”谢昱卿仪态娴雅地颔首。宋如锦立马快步走开,徐牧之连忙追上去。他尚没有反应过来,只疑惑道:“meimei,宫宴还早呢……”宋如锦瞪了他几眼——就是他害自己遭了众人取笑!罪魁祸首!美人即便怒目,也是顾盼生辉的。秋风吹过宋如锦鬓边的碎发,月凉如水,她的眼睛仿佛沾染了月华,明亮耀眼胜过星辰。明明只喝了半杯桂花酒,徐牧之却觉出了几分醉意。他愣了一会儿,才说:“meimei真好看。”宋如锦通身的愠恼顿时烟消云散了,她默不作声地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回首,说:“可我总有人老珠黄的时候,届时满头青丝都变作了白发,再不年轻,也再也不好看了。”徐牧之笑着说:“那时候我也定然苍颜白发,老态龙钟,只希望meimei不要嫌弃我才好。”宋如锦又羞恼起来,道:“哪里让你想那么远了……”——明明是她提起的话头,现在却要反过来怪别人。徐牧之竟然不觉得她蛮不讲理,还十分诚恳地低头认错:“是我不好,meimei别生气。”宋如锦抿嘴笑起来。她仰脸望着徐牧之,此刻的他剑眉入鬓,眼眸含笑,是那样的俊秀倜傥。她着实想不出许多年后,他须发皆白、满面皱纹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