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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她再留恋了。雪一片片落下。她望向远方,好像就这样看到了生命的尽头。**初衍失踪第二十天。江致把整个海城都翻了个遍,蒋眠动用了所有关系,警察也来了家里好几趟,但到最后都是没有结果。哪里都找不到她。人怎么会凭空消失呢?江致每天都到初衍房间,看她那一整抽屉治疗抑郁的药,急得要发疯。“不吃药,她会死的。”江致一遍又一遍说。四年前她那么痛苦,好不容易才活下来,怎么能死呢?蒋眠抱住他,说出心里最后一个猜测:“她如果是被人故意关起来了呢?关在一个我们都找不到的地方。”被关起来了?江致愣住。一瞬间,脑海中闪过某个名字。**身形高大清瘦的男人沉默地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天空渐渐亮起来。初生的太阳从云层后钻出来,浅浅的金光刺中他的眼睛。迟野眯起眼。在他身后,是两台显示屏。雪白的大床一丝动静也无。她就这样躲在被子里已经两天了。迟野回到桌前,看着屏幕半晌,拨出一个电话。“进去看看她醒了没。”很快,屏幕中有人走进去。迟野眸光紧锁在床上。然后,他看到了此生最痛的一幕。白色的被子被掀开。苍白的女人双眸紧闭,咬着瘦骨伶仃的手腕,一动不动地蜷在那儿。清晨的阳光落进来。她的身体藏在一片巨大的阴影里。空气很静。她也很静。不会动,不会笑,不会哭,毫无声息。迟野一瞬不动地看着。血液仿佛随着死寂的空气一同凝固了。屏幕上,站在床边的人抬头望向监控,朝他轻轻摇头。……耳边传来巨响,有谁冲进来,拎起他的领子,将木然的他甩向墙壁。显示屏碎在地板上。满目狼藉。又是谁在怒吼。“你他妈畜生——!!”可这都与他无关了。他的世界,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仿佛也只剩下了死寂的雪白。**四年里有无数次,迟野想到死。在国外的生活并不如他和贺蓝一开始所设想的那样,一切从头开始很难,更何况是在陌生的环境。两个年轻人撞了所有的墙,吃了所有能吃的苦,头破血流地打下一片天。他从小走在刀尖,经历过许多蚀骨的痛,本以为人生不过如此,直到真正走出去才发现,这世界比他已经历的、所能想象到的更为残酷。而她也是。他第一次这样爱一个女人。捧着一腔赤诚和热烈送到她眼前,还生怕惹她不悦。他是那么卑微又讨好地爱着她。迟野忘不了那日在游艇上,她举着枪,唇角的笑意冰冷讽刺,骄傲地向她的同伴宣告胜利。她不会知道,那时他身上藏着一枚戒指,准备等一切结束后就去找她。他想要她,也想把自己的全部送给她。可她都做了什么呢?她利用他,她也不爱他。他和他的爱情,一夜之间变成了荒唐的笑话。少年人的爱恨是那么浓烈。爱,往死里爱;于是恨,也就往死里恨了。江致冲进来的时候,迟野突然发现,自己痛彻心扉的这四年,似乎也成了一场笑话。把她关起来有什么用?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假象。他告诉自己是因为恨她才锁着她。其实是害怕她从此真的与他陌路。可现在呢?他用了四年为她铸造一个牢笼,到头来,只锁住了自己。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今天是短小菌。唉,我觉得小野也很可怜,这两位是真的很能折腾了。第60章贺蓝晚上约了傅紫喝酒,在城东新开的一家酒吧。台上年轻的少女抱着吉他在唱歌,软绵绵的腔调,藏着江南烟雨的哀愁,贺蓝陷在沙发里,哼着口哨听了半天,冒出一句“没劲儿”。傅紫笑说:“你懂什么,这歌现在可流行了。”贺蓝大笑,说我当然不懂,我就喜欢女人露大腿跳热舞。“傻逼。”傅紫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两人对坐着抽烟。傅紫说:“前几天看到野哥了。他真行,穿起西装来人模人样的,有那么点意思。”贺蓝一愣,问在哪见着的。他是真好奇,这人最近凭空消失了似的,公司也不去了,他哪都找不见他。“医院。估计是哪不舒服,脸色看着也不好。”傅紫睨着贺蓝,嘲道:“怎么,你不知道啊?你俩不成天粘着么?”贺蓝不理会她的阴阳怪气,嘟囔一句我他妈知道个屁。迟野从回来后就不知道去了哪,这么多天基本没出现过,公司的事全靠视频电话解决。跟在国外恨不能把一天当成一周过的工作狂判若两人。“怎么会去了医院呢……”贺蓝咬着烟琢磨。傅紫冷不丁问:“我问你,野哥这几年有女人么?”“没那个时间,他每天抱着电脑睡的。”贺蓝别有意味地瞧她一眼,“你不之前还跟我说遇着真爱了么?哟,小野一回来就想爬墙?”傅紫捞起空酒杯就砸过去,贺蓝手疾眼快接住,她瞪他半晌,问了一句:“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初衍?”贺蓝抖烟的手指一顿。“她还在海城。”贺蓝漠漠唔了声。傅紫继续说:“上个月我打车,发现她开出租车呢。”贺蓝掐灭烟,似笑非笑地扬眉。“你想说他俩要旧情复燃?”傅紫努努嘴。“算了吧,没可能。”贺蓝把酒杯举到半空,然后猝不及防地松手,玻璃碎了一地,酒液四溅。“你知道这四年小野成什么样了吗?他谁也不信,连我都防着,更别说去找初衍了。”傅紫神情复杂。贺蓝眼里的笑意格外凉薄,“他啊,已经彻底变了。”**深夜,初衍安静睡在病床上。月亮被浮云掩住。忽然,病房的门被人打开,走廊的光透进来,映出地上瘦长的影子。门被关上,那道黑影却没消失。迟野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看着她。垂在身侧的手微不可见地轻颤。她到底没有死。迟野说不清是庆幸还是失望,只是胸口发疼,喉间一片苦涩。不知站了多久,床上的人咳嗽了声,而后缓缓睁开眼。她恍若还在梦中,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