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雪（2）

    “郭奉孝…”

    腿心忽然横过来的手让我惊呼一声，我经不住这样突如其来的进入，即使是郭嘉纤瘦修长的手指，也因为干涩而举步难行。

    郭嘉仍不死心，试图将指尖内推，然而在看到我紧蹙的眉头时，犹疑了半晌，便将仅被吞没一节指节的食指退出来。

    誓要钻入我腿心的异物消失，我并没有因此松了口气，反倒在郭嘉面前拘谨起来。

    身上的血污应当是被郭嘉唤来的侍女在盥洗室浴净，因而我身上不着寸缕，郭嘉并非真风流浪荡之徒，在歌楼里那些往事我亦知晓，所以我并不俱在他面前坦然。

    但至于他如何要爬我这张床榻，又为何要爬这张床榻，我全然不知…

    仅记得是我轻狂，壮起胆子吻了郭嘉的唇。

    乱世中的壮志如何算不得高洁…

    郭嘉所行之道纵然偏激，却也使我敬佩。

    高山白雪，是容不得人玷污的。

    我虽然敢对这个人拳脚相加，心中却也得先敬他。

    我不知道郭嘉毫不手软的那一下是否代表的厌恶，觉出被胡乱戳弄到的地方发疼，忙拽紧了身上的披着的薄毯，开始尽力遮住我暴露在郭嘉面前的肌肤。

    “以后不会了…”我的声音失了底气，小心翼翼的朝郭嘉抱歉。

    “广陵王…”

    郭嘉应我，只是没有唤我什么心头rou掌中宝之类的戏谑词汇，喑哑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将“广陵王”这三个字细细揣摩的认真。

    尤是重音在那个“王”字之上。

    我没有理会郭嘉，抬眸撞进他晦暗的眼色，从中读出了欲言又止。

    “奉孝先生…”我小声咕哝了一句，去扯他的衣袖，试图哄好他。

    “嘶～”郭嘉亦毫不避讳的看着我半响，但却挥开了我落在他衣袖上的手，而后转身拿起了被放在床头的那支玉制烟杆。

    亡郎香于我来说呛鼻气味在郭嘉点燃烟草的动作中缓缓于罗帐下盘绕升空，我很想屏息离开这里，但看着郭嘉横在床边的身影，双腿好像沉了铅。

    亡郎香的气味被掩在罗帐底下难以挥发，我几乎能觉出身上的薄毯都被熏陶成了这股烟檀刺鼻的味道，裹在薄毯下的身子终于动了动，缓慢的挪到了郭嘉身侧，将掩下来的罗帐掀开一道缝隙来。

    郭嘉仍旧坐在原位，察觉到我过来，方才调整了姿势，让出了一点位置，但并没有允我下去的意思。

    罗帐挑开，这股气味被散去了些，我深吸了一口气，偏目看着郭嘉黑发下精致的侧脸往他身侧挪了挪。

    郭嘉听到了我的动静，终于回过头来望我一眼，伸开一只手臂，落在了我的肩头上，将我圈向他身边收紧，而后去扯榻上那张锦被。

    厚重的衾被被他抻的很开，我与他被压裹在同一张被子下，颇有几分动物抱团取暖的意味。

    许是被寒风吹透了身子，即便泡了热浴，我的血现在还没热起来，而郭嘉也因为身体不好，肌肤常常都是温凉的。

    这样不伦不类的组合，实在难生出什么暖意来，但因为有那层锦被遮掩，我才敢在郭嘉身旁放松了身体，环臂去抱住他的腰身，将头靠在了他肩侧。

    郭嘉身形微滞了下，腾出手落在了我后脑轻轻揉了揉，忽的却掌着我后脑从他肩上提起来。

    迎面而来的是郭嘉吐出的一口亡郎香，结结实实的落在我头面上，烟雾灼疼了我的双目，亦钻入了我的鼻腔，我的眼眶登时通红起来，用力推开郭嘉，手臂遮住了双目用力用力咳起来。

    可惜烟雾无形，我又始料未及，这口没被郭嘉吸进去的亡郎香顺利呛进了我的肺里，让我的脑海闪过一瞬空白。

    我道不明这种感觉，有些难受，却又麻木。

    暗自平息了许久才睁开眸去看郭嘉。

    亡郎香已尽，郭嘉这时候已经收了烟袋，连同那只玉制的烟杆也要收起来。

    “奉孝。”我阻止了他的动作，伸手将他手中的烟杆扶正，躲在衾被与薄毯下的身子脱出来，趴伏着越过郭嘉盘起来的双腿，拿到了被他放到另一边的明火。

    我没有再遮蔽暴露的肌肤，郭嘉大抵能看到我展在他目下白皙紧实的背肌与腰臀，但因为吞了他喂过来的那口亡郎香，现下我不太在意了。

    我拿到了点烟的明火，跪坐在郭嘉身侧，白臂拖着他手中的青玉烟杆扶正。

    他虽身负病骨，手臂却并不纤瘦温柔，分明是白臂无瑕依贴在他浓艳色泽的衣袖上，共同扶住青玉色的烟杆时，交缠之际却透出几分荒诞的靡败。

    我见到了郭嘉眼中映出具丰腴白皙的女体，尤是两点朱砂于雪里挺立最夺目。

    他眼底过于澄澈的映出了我的模样，我亦觉得羞愧，挪开眸子不在去看他。

    他有些惊讶我的动作，但又好像被牵引了绳线，被我推着手臂，顺我心意将烟杆举到了嘴边。

    火折子我用过不少，但这样特地用来燃烟的打火石我却从未接触过，动作吃力又笨拙，也没能生出一点火星子来。

    郭嘉仍旧在注视着我，这目光让我耳后烧起一片邪热，终于抬起眸，求助般的看着他。

    郭嘉唇角显见的勾起一抹弧度，却没有理会我。

    “我打不着嘛…”我拿着两块打火石，在郭嘉面前轻轻碰出响声来。

    “呀，竟还有殿下不会的东西。”郭嘉目下的笑意俞浓，他撑着手臂从卧榻上坐直身子，方才从我手中接过一块打火石来。

    他捏着打火石的动作并没有很用力，我手里的那块便被擦出了火苗，险些灼伤我的手，我微愣了一下，连忙挺直了腰身，去将郭嘉拖住的烟杆另端烟草点燃。

    免得糟践了这一点火苗。

    火刚烧起来，郭嘉便极配合的吸了一口，那股未烧起的火苗被他吸灭，缓缓燃起了丝缕白烟。

    我没有说话，睁眸看着郭嘉的动作良久。

    “殿下也想分一口？”郭嘉似乎极享受烟檀呛鼻的气味，吸的几近忘我，连同那只手都不由自主的落在了我的腰窝上，不知在细细摩挲什么。

    这样的揉摁有些痒，但我却没去打扰郭嘉，见他又要将亡郎香吸完，才凑上前去握烟杆。

    “这处可是会烫手。”郭嘉拦住了我朝他烟杆伸去的手，话语里有些责怪我没能有样学样的意思。

    但又很温和的伸臂将我怀抱过来，手把手的教我将烟杆举到嘴边。

    “烟口是奉孝的。”我并没有上嘴。

    “殿下原来是嫌弃我这书生啊。”郭嘉败兴，握住烟杆就要从我手中抽出来。

    “奉孝…”不可否认我含了几分试探的意思，见郭嘉欲要撤回，还是拽住了他手中的烟杆。

    亡郎香的气味很重，烟口刚到我唇边，方才呛进肺腔里的那股烟好像也被勾起了痒，让我再次起了咳意。

    我强压下来，皱着眉，将那口亡郎香最后一点尽数吸入。

    呛鼻的气味堵在喉头，我觉出似乎还有些许存留在烟杆里，如何尽力也含不住多一点烟，连忙推开了郭嘉举在我嘴边的烟杆，双腮撑的圆鼓鼓看他。

    模样大抵有些像仓鼠，郭嘉也被引得发笑，但还是很耐心的教我：“试着从鼻腔吐出来。”

    我在某些地方并不愚笨，明白了郭嘉的意思，便照着他说的去做。

    但仅仅试了一下，我便有种想将嘴里的烟也如郭嘉方才戏弄我一般，全吐回他脸上。

    太呛人了，烧的鼻腔都发痒。

    “殿下学东西很快，可吸入的太多，可别全都咽进肚子里。”郭嘉见我强忍的模样，晃了晃手中的烟杆，果真又开始揶揄我。

    我很想重重的将拳头砸到他身上，思量再三，还是先按照郭嘉所说，将那口亡郎香吸完，才哑着因为过了烟而显得有些阴沉的嗓音对郭嘉道：“奉孝先生施教，不敢学不好。”

    言罢，我即刻便扯过了被郭嘉举着乱晃的烟杆，而后从他臂弯里回头，用力摁住他后颈，将最后一口亡郎香蒙头吐到他脸上。

    郭嘉也被呛了一下，因为常常染烟的缘故，他没有我反应那样强烈，只是沉了一会的功夫，便继续去收拾床榻边的烟草，将这些归置一旁，回头看我。

    郭嘉说过不必担心阵前，我敢信他，亦没想有一场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壮烈牺牲，便借此机会战中偷闲，拽着被郭嘉围到身上的锦被躺回了榻上。

    我知道郭嘉不会多留，但他收好烟杆与烟草后，却随着我躺进了卧榻，仰面卧在了床榻的外侧，也便是方才我躺过的位置。

    “此番不想让奉孝先生。”我觉出了郭嘉的心思，拖着被子转过身去看着郭嘉。

    “我找侍女把奉孝先生抬去客房。”

    “殿下。”我的话刚说完，郭嘉的手便落在了我的脸上。

    我的脸被郭嘉掐的一阵生疼，立刻便双手并用拍开了郭嘉：“掐我？奉孝不怕会被本王打到下不来床。”

    “客房这样冷，殿下忍心把我送过去？”郭嘉垂目看了眼手被被拍红的一片，好像连面色都跟着苍白起来。

    他的身子并不好，即便是面露憔悴我也不该疑心有假，但我并不是很喜欢与人隔纸说话，眼下这样的气氛实在暧昧的反常。

    我略觉得有些难受，抬手落到郭嘉颚尖强制他扬起头，细细打量着他的脸：“郭嘉，你最好别是曹cao派来继续盘算我。”

    “睚眦必报，我的心头rou果真是心亦冷了。”

    “可奉孝只是愿为殿下敛尸收骨之人。”

    郭嘉轻咳了一声，那双阴柔眼目眯起来在笑，眼尾泛起的微红似乎是因为咳嗽所致。

    我有枕刀的习惯，问郭嘉那句话时，我便也有出刀的心思，可见他眼角氤氲的似是泪痕，仍是凑近了身上的锦被分他一些。

    顾及到他仍被晾在外面的双腿，便坐起身来，将下面的被角也盖到了他身上，确认郭嘉身上被覆盖过来才躺在他身侧。

    这张锦被并不算十分宽大，两人横披有余，竖卧便要靠的紧些，我也并不想将身子露在外面染寒，凑进环住了郭嘉的腰身。

    郭嘉因为我的凑近翻过身侧躺，眼目正对着我，漂亮的让我错不开眼。

    “能为我收尸敛骨之人活不下来。”我揽住了郭嘉后颈，正将他往我身上带了带时，腿间却再次抵上一双微冷的掌，桎梏着我的大腿往两边分开。

    “殿下连狂妄也另奉孝着迷。”

    不同于方才横冲直撞的向内戳刺，郭嘉这次揉住了外面的温软，轻易便勾出水来，终于容下一指。

    酸楚让我眯眸掐住了郭嘉施力的那只手臂，却不由自主的微微抬起一条腿，容郭嘉动作。

    我手上的力度与郭嘉用在我身上的力度一般无二，我等着他因为痛楚退缩，难得这样慵懒的人，却忽然从衾被里翻身爬起来，拢住我的双腿，急切的挤了进来，让我掐在他臂上的手也受不住脱力松开。

    这一切都好像冲动之举，我甚至不知道郭嘉何时存了欲念，被这样毫无征兆的深长异物感刺的发疼，忍不住想哭。

    “呃…”

    好在郭嘉仅是挤进来的气力，与我结合之后便撑着被子压到了我身上，将脸埋进了我颈窝，发出了声难耐的低喘。

    这样酸痛的感觉也让我缓了许久，才环臂抱住压在我身上的郭嘉，挽腿勾住了他的腰身。

    “取炭火粮草来广陵，曹cao会因此为难你吗？”

    “主公虽善猜，但今正视我如座上宾，何况他不敢。”郭嘉从我身上直起腰动作，连带着盖在我们身上的衾被也被他带走。

    被郭嘉折腾的有些冷，我蹙眉，伸手想去将被子捡回来，却见郭嘉目光深邃往我耻骨之下蔓延，觉出他在观察什么，我欲去拽被子的手也收了回来。

    “广陵的厚雪才不会埋没朕的奉孝。”

    我抬目盯着郭嘉那张越发苍白的脸，这句极狂妄的言语里故意染上几分嗔意。

    “呵…”

    郭嘉并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从鼻腔缓缓吐出一声让人辨不出情绪的笑意来，而后将撑着我的腋下将我从榻上抱进怀中，摁着我的后腰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