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互穿(2)
书迷正在阅读:【代号鸢】人不自扣我来扣、红楼之好想哭、碎日的笼中鸟、一梦江湖同人包子铺、【柯南/总受】身为黄油NPC的我穿越了、【all戬】灌江口的美丽传说(短篇集)、至尊妖魁、【狂飙 默盛】Glimpse of Us、【食物语】空桑疯人院、【狂飙】人尽可夫高启强
四、互穿(2) 谢云流眼中的李忘生纵有万般卑劣,其品性之坚韧、毅力之持恒、悟道之专注皆是世间少有,否则也不会几十年如一日到梦里给他撑船了。 即使在最恨他的那些年,谢云流梦里的师弟都是一副温柔乖巧、百依百顺的样子。 偏他从不让自己如愿,每每伸手欲擒之,总如镜花水月般化为泡影,徒留一池被拨乱的春水,震荡如澎湃的心潮。 呆子,出来玩总要尽兴,何必问什么时候回去? 美梦戛然而止,他仍是孑然一身,有时咬牙切齿,有时怅然若失,他抓不住梦里的李忘生,也看不透梦外的李忘生。 梦里咫尺天涯,梦外远隔山海。 所以他总是不能尽兴,只好在每一次梦醒时分反复提醒自己:李忘生既不会跟他下山,而他也确实回不去了。 谢云流自知选了一条荆棘密布的不归路,每一步都生死难测,数不清多少想杀他的人都成了他的剑下亡魂,鳞伤遍体,斑斑血泪,他的生命中留不住温情,放不下刀剑,更无暇沉湎,片刻的松懈、一时的心软、瞬间的迟疑——都有可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这样风声鹤唳的日子过久了,再好斗的人也会厌烦,他并非天生杀神,奈何世情如霜,容不得他有半步退让,只好把那段隐忍不发少年心事留待睡梦中反复品尝。 白鹤飞过芦苇荡,伊人殷殷劝早归。 这是谢云流日渐冷硬的心中最后一方净土,护着他元神不灭,守着他道心不改,阻止他自毁成魔。 纵令身死道消,不教我心蒙尘。 梦中的一池春水足以涤尽尘埃,或许多年以后,那个让他爱恨交织的人终肯垂怜一顾,为他撑完这段漫长得看不见尽头的回家路。 莫待此身成黄土,才引游魂归故乡。 谢云流再一次从梦中醒转,睁开眼就发现与往常大有不同。 头顶不再是寰宇殿刀劈斧凿般线条凌厉的屋顶,而是木构的庑殿顶,规整端肃,严丝合缝,透着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谢云流眉头紧锁,细细数过头顶的檩柱梁椽,越数越心惊,猛地起身,身上却虚软无力,一时没撑住,又重重地躺了回去。 头痛发热,还有些鼻塞,约摸是染了风寒,可舟山向来温暖,何曾有过这样砭骨的严寒? 这哪里是舟山?这分明是他与师弟少年时的住所! 早时的纯阳宫只建了几处主殿,房舍不多,所幸弟子也不多,吕祖就把太极殿旁边的厢房拨给他们居住,一进两间的格局,正好师兄弟一人一间,博玉还小,被吕祖带在身边照料。 谢云流年少时不喜独处,自己的房间不爱住,总去师弟那里蹭半床枕席,对这个卧房比对自己的还要熟悉。 床柱上那一排横线还是他为师弟量身高所画,年年岁岁连成行,却在李忘生十七岁之后未再新添一笔。 是师兄失职……他发出一声喟叹,再一次尝试起身,一个简单的动作几乎耗尽他全部体力,谢云流眼冒金星,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不敢相信自己的身体竟孱弱至此。 习武之人既不服老,也不怕病,区区风寒,能奈我何? 谢云流倔性上来,一掀被子就要下床,没想到被子底下还蜷着个人,刀宗宗主心下一惊,回想自己这么多年戒慎成习,陆危楼那样的高手也休想近自己五步之内,何时床上睡了个活物自己竟毫无知觉? 他要这是般疏忽大意,莫说开宗立派,只怕坟头草都一人高了! 那活物被他起身的动作惊醒,揉着眼睛扑了过来,不由分说抱住他的腰,软糯的声音带着哭腔:“……呜……师叔,师父真的不回来了吗?” 谢云流整个人都僵了。 绝世高手都休想触碰他一片衣角,却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突袭得手,三魂少了七魄,怔怔地动弹不得。 我究竟是病了,还是疯了? 他本就浑身无力,手指更是抖如筛糠,哆嗦着捧住那孩子的脸,借着昏暗的烛火细细端详。 “师叔?”对方伸出小手摸摸他的额头,惊呼道:“师叔怎么又烧起来了?呜……是不是风儿睡觉不老实抢了师叔的被子……” 他含着两泡泪哼哼唧唧,谢云流被他哭得心乱如麻,一把将人抱到怀里,喉头酸胀,发出喑哑的气声:“风儿?” 如果是梦,缘何让他在梦里也能体会到比清醒时更甚的心痛? “师叔?”洛风被勒得不舒服,扭动了一下,从怀里掉出个布偶,小家伙把玩偶塞给他,披衣下床,“风儿去给师叔煎药,先让它陪着师叔。” 谢云流眼眶发热,一把将人扯回来,低斥道:“半夜三更煎什么药?师父可没有那么娇气。” 洛风睁大了眼睛,扭头四处张望,疑惑道:“师父?哪里有师父?” 这是睡迷了吗?谢云流对着他瞪眼,想拿出师父的威严,奈何嗓子哑得厉害,声音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公鸭:“……好小子,连为师都不认了吗?” 洛风张大嘴巴,木木呆呆地看着他,突然捧住他的脸,用自己的脑门贴了贴他的额头,咕哝道:“师叔是烧糊涂了吗?还是……” 他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谢云流,问:“师叔是不是太想师父了才……才会……” 谢云流被这个冥顽不灵的小子气得七窍生烟,顾不上厘清这场重逢是梦是幻,先要揪着自家徒儿把辈份搞明白。 “叫什么师叔?”他嗓子破了音,说话像吞火炭一样疼,“我不是你师父吗?” “可是……可是……”洛风受了惊吓,声音也拔高几度,“您是我忘生师叔啊!” 颠三倒四!一派胡言!谢云流手一抖,布偶骨碌碌掉在枕边,一双黑豆眼对上他的,眉间一点朱砂,衣服上还有自己当年挑灯缝补的针脚。 忘崽崽?这玩意儿怎么会出现在他床上? 谢云流脑中一片空白,梗着脖子与布偶大眼瞪小眼,想骂人的冲动刺挠得他嗓子痒痒,满腹窝火化为一串剧烈的咳嗽,咳得他眼泪都飞了出来。 一辈子没这么狼狈过。 洛风懂事地轻拍他的后背,又抚着胸口帮他顺气,谢云流拨开他的手,嘶声道:“有没有镜子?” 洛风被他魔怔的表情吓到,噔噔噔跑下床捧了面铜镜回来,愁眉苦脸,五官皱成一团:“师、师叔……您自己看。” 铜镜打磨得光滑平整,清晰地映出一张泫然欲泣的脸,病容憔悴,眼圈红红的,鼻头也是红红的,一副劳累过度,愁眉不展的样子。 这是他魂牵梦萦的容颜,在他心上无数次回眸,却没有一次肯留下来渡他一渡。 谢云流瞳孔巨震,心跳如擂,伸手想碰触镜中的那张脸:“忘生……” 他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让人心生怜惜,又恨他不会照顾自己。 洛风咬住小拳头,忍了再忍还是没忍住,“哇”一声大哭起来。 ——师父跑了,师叔疯了!纯阳宫要完了! 他还没哭完一声,冷不防被“师叔”按住脑袋埋进棉被里,嚎啕大哭憋成一阵呜咽,像受伤的小动物一样可怜。 他的病弱师叔连咳带喘地倚坐床边,一双眼睛瞪了起来,哑着嗓子斥道:“男子汉大丈夫自当横行于世,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洛风被这扑面而来的霸气镇住,拼命忍住抽噎,怔怔地点头。 “师叔说的对。”他踮起脚尖,捏着一截衣袖来蹭谢云流的脸,“师叔也擦擦泪。” —— 小剧场(小雷场) 谢云流:我师弟傻白甜。 李忘生:我师兄黑深残。 谢云流:我师弟年方十七,柔弱不能自理。 李忘生:我师兄出走半生,归来仍是憨批。 谢云流:…… 谢云流:………… 谢云流:这就是霞宝的身体吗?好可爱,戳一下,再戳一下…… 李忘生:……你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