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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放开他,不意外地看到自己的助理又红了的眼圈。六艺不好意思地抹了抹眼睛,羞涩的笑意,像孩子一样,毫不设防地展露在烈炎面前。烈炎心里感叹,自从六艺跟了自己,半年来,拘谨有余,亲近不足。谁知今天这事,歪打正着,倒让六艺对自己彻底放下了心防,也像七夜,七裳他们一样,全心认自己为最亲近的人了。等六艺平静了,烈炎拉他坐下,耐心地讲解,“小艺,你是我的助手,老师需要小艺成为能独当一面的能将,而不是唯唯诺诺的应声虫。这件事,你做得很好,处置果断,知主次,有担当,老师听说后,很高兴。而老师更欣慰的是,小艺敢坚持自己的主张,顶得住压力,比你刚跟我时,成熟了许多……若是方才,你若真应下自己做错了,那就真该让我失望了。”六艺凝神把老师说的每个字都听了进去,心里万千思绪瞬间涌在了一起,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在烈炎老师悉心的一席话中,都要化成了水,沁进骨子里。六艺深吸了口气,眼中喜极之泪再也噙不住,忙掩饰地垂下头去。“听进去了?”等了一会儿没见六艺吭声,烈炎追问,语气殷殷,仿佛同自己子侄说话。六艺心头更暖。快速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抬起头,泪眼朦胧,万没想到,日思夜想的父亲般的爱护,竟烈炎老师这里得享。六艺心里发热,郑重地看着烈炎,“老师,小艺记下了,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您的教诲。”他深深地看着烈炎的眼睛,一字一顿,“老师,谢谢您。”烈炎愣了一下,马上明白六艺的意思。自己给予六艺的信任和认同,让他当初领回来的那朵脆弱的小花也朝着坚强、成熟的方向变化,“小艺,你做过训练生,最知道他们的需要,最了解他们的喜怒,只要你用心,营里事务会朝着你希望的方向,越来越好的。”六艺震动。看着六艺眼里腾起的光彩,烈炎终于展颜笑出来。-----------------------------------------------------------气氛松下来,六艺心中的介蒂完全消除,他很放松地凑到桌边,开始帮烈炎收拾文件。“老师,小艺越过教务处办事,坏了规矩,按刑则……”六艺鲜有的话多起来,又“提醒”烈炎自己还有未尽的责罚。声音也很活泼,好像罚的不是他。烈炎眉头皱了一下,看着六艺乖顺的任打任罚的表情,脑子里无端翻出七裳来。别又教成和阿裳那样老实的。烈炎条件反射地哼了一声,“这次事,就算你报备给我了,既往不咎。”六艺愣了一下,迟疑地点点头,“不罚了?”烈炎气极敲他脑袋,“怎么这么一根筋,阿裳教的?”六艺吐吐舌头,不敢再多话。烈炎靠进沙发里,看着他忙活,随意问,“做决定前,你为什么不先给我去个信儿?没想到这样先斩后奏的后果?”六艺正低头忙着,放松下来的神经也没经考虑,也随口答,“我想,教务处已经批复说要开会决策,我再越过他们报给您,就显得是靠您来压他们,不利于您和教务处的关系……”烈炎吸了口气,坐起来追问,“所以……”六艺扭回头冲他清澈一笑,“所以,我就打算自己扛下了。到时,教务处有气也找我撒,您回来罚我一顿,他们也没话说了。”是个好主意,丢卒保帅。不过,这时的六艺,怎么看,怎么有那个小叶子的痕迹。又狡猾,又决绝,学得能有个八九分样。烈炎脑子中警醒过来,脸立刻放沉。六艺没听见烈炎回答,扭头看他,却看见老师脸上阴晴不定,最后定位在阴沉上。他心里发紧,不觉放下手里的东西,试探着叫,“老师,您怎么了?”烈炎顿了几秒,大力拍了下桌子,吓了六艺一跳。他严肃地盯着自己的助理,决心矫枉过正,“还以为自己做得挺巧?”“呃?”“净耍些小聪明。客座教授的考核,营里自有专司评价的部门。你先于他们发现了,就该利用他们的失职,逼他们出面和教务处协调,等双方都觉出该负责任,慌了神,你再挺身而出,换人担责,这样,既不用招人忌,还树立了敢做敢为的果断形象。”六艺惊讶地看着烈炎,训他的话倒是常听,没啥震动,只是万没料到,烈炎老师也有这么狡猾的一面。烈炎也警觉地闭上嘴,心里无端地明白,为什么七夜那么计出多端,跳脱难控了,难道真跟自己有关?他脸更沉,总结,“总之,你这么着耍小聪明,当别人都看不出来?要招忌恨,你同样逃不掉,还无端让别人防着你。”六艺沉了一下,垂下头,乖顺地说,“是,小艺知错。”烈炎无力。这样的六艺,怎么看,怎么像叶儿,定是口服心悖。“老师要罚?”六艺撩起长睫毛,认真地探问。烈炎哑然,半晌失笑。这六艺,真是,该诡计的时候老实,该老实的时候狡猾。后记二训练营,主管办公室。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烈炎揉了揉脖颈。坐在桌子对面的六艺忙放下手里的活,十分贴心地给烈炎端了杯热茶。烈炎抿了一口,茶叶盈齿,疲劳仿佛顿消。他舒服地叹了口气,仰靠回椅背里闭上眼睛。六艺很乖巧地转到他身后,手指力度恰到好处地按摩起来。训练生认xue的本事是专业培训,六艺这个主修技击的人,尤其精准。xue位上的酥麻缓缓顺着经脉流动,享受这超专业级的按摩,烈炎全身都松快起来。烈炎微睁开眼睛。自己的徒弟垂着睫毛,专注地看着手指的动作,清澈的目光里,流溢出来的是淡如轻烟的平和和安定。烈炎略出神。他见过许多优秀孩子,也从他们的目光中读出过许多感情,但从没一个,像六艺这样,不符年纪的淡定。难道人真的到了失却一切欲望、一切念想,才会显出这样如不食人间烟火的透明?“艺,明天是假日,又是你生辰,早些收拾一下,回家!”烈炎随口提醒。六艺的手指停顿了一下,又以相同力道徐徐揉按。烈炎偏了偏头,看着他,“怎么?”他学生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并没能逃得过烈炎的眼睛,烈炎琢磨了一下,恍然大悟,从衣袋里掏出个东西,“噢,你过来,生辰得有压岁礼的。”他微笑着撑起来,手里托起那枚早准备好的金镶玉的项坠,一手握住六艺手指翻过来,把东西放进掌心。六艺怔忡了两秒,深深地看了看烈炎温和的笑脸,又垂下目光,盯着看手心里的东西。他记忆中,不怎么愉快的生辰日,从未跟什么礼物、欣喜联系在一起过。而今被老师按进手心里的东西又润还有些爽冰,丝丝感觉轻轻沁进心里。他垂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