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捡漏和脱离
伏击最开始的地点，应该是在进入乱石坡后数百步的官道上。 长青岭五雄很可能在那里布置了什么，出其不意杀伤了不少飞沙门好手。随后，看到形势不妙，段天河带着剩余好手和要护送的六百株寒鸦草，从官道上撤进附近的乱石坡树林中。 五名处心积虑的凶徒当然不肯就此罢手，立即追杀过来。 见实在逃无可逃，段天河才被迫统领门下弟子跟长青岭五雄亡命搏杀，这片地形复杂的树林也因此成为了主战场。 此刻，藏身混乱战场边缘的苍昭，通过地上遗失的火把、血迹和倒下的尸体，大致将经过推敲出来。毫无疑问，现在还在交战的这片树林是非常危险的。他只要一现身，就会同时引起两方人马注意。 苍昭略一沉吟，意识到自己应该前往最开始的伏击点。 长青岭五雄的关注重点，在于段天河和他身后那辆马车上的药箱，根本不会顾及官道上那些已经被他们干掉的飞沙门弟子尸体。 警惕的关注周围动静，尤其是那两名正四下追杀飞沙门残存弟子的高手，苍昭沿着段天河他们退入树林的踪迹逆行，小心翼翼的摸向了设下伏击的地段。 很快，脚下出现了一具已经微微僵冷的尸体，神色犹自带着惊恐。 苍昭眼前一亮，立刻矮下身子，伸手在他身上摸索起来。 先是腰间一个被血液浸透的布袋中，装着几块足有三四两重的碎银子，随后苍昭又从他左手拇指上撸下来一个有些年头、外表已经微微氧化发黑的银戒指。 但样子不重要，能换钱就行！ 飞快将这布袋和戒指揣入怀中，苍昭又顺手从旁边地上抄起他丢下的铁剑。 冰冷的武器在手，顿时给他平添了几分胆气。 这铁剑的样式和质地都十分普通，在鸡鸣驿中很常见，并不会引人注意。可即便如此，在鸡鸣驿最大的那家铁匠铺中也要卖4两银子一把！ 仅仅翻了这一具尸体，就抵得上鸡鸣驿寻常百姓不吃不喝两年的收入！ 心情振奋起来的苍昭，加紧往前方摸了过去。 还在逃窜的飞沙门弟子，数量似乎越来越少，之前不时响起的惨叫间隔越来越长就是明证。而这也意味着，留给他捡漏的时间不多了。 陆续又从路上翻到两具尸体拿了四五两银子后，苍昭终于来到了第一伏击现场。 足足有六七具尸体凌乱躺在路上，还有好几匹同样没了气息的快马歪倒在路边，身上都能看到飞镖之类的暗器造成的伤口。 空气中，除了浓郁的血腥味，还有一股刺鼻的怪味，闻着让人有些头晕。 “原来是毒烟！” 苍昭有点恍然，难怪段天河他们要第一时间撤入树林。 因为不清楚残存的毒烟究竟有多大毒性，他尽量屏住呼吸，飞快在地上已经冰冷的尸体中翻捡起来。 “又是三两碎银入账。” “这小子好穷，身上竟然只有几十个铜板！” “我擦，这家伙有钱啊，竟然带了五张大通钱庄发行的银票！看他服饰也不一般，难不成是个飞沙门的头目？” 翻到第三人时，苍昭心中火热起来。他身上那个明显精致许多的钱袋里，除了一些碎银两、一个暗红色小瓷瓶外，竟然有五张叠得整齐的银票。 借助昏暗的月光和地上还没熄灭的火把，他依稀辨别，银票中有一张一百两，四张十两，而且都是那种无需身份路引、见票即可兑现的不记名票券！ 拜入烈风武馆的钱资有了！ “撤！” 几乎是立刻，苍昭动了去意。 虽然还有好几具尸体没翻，但他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继续逗留下去，徒然增加风险。 须知，贪婪和不知道进退的人，在这种危险的世界往往死的格外快！ “……救……救我……” 微弱的声音突然响起，把苍昭吓了一跳。 这个疑似飞沙门头目的家伙，原来竟然没死。只是重伤加吸入毒烟，陷入了昏迷。在毒烟慢慢散开后，被苍昭翻捡的举动惊醒，这才勉强睁开眼，伸手试图拉住他。 那个瞬间，无数念头在苍昭心里反复盘桓。 但最终，他轻叹了口气，微微闭上眼睛，手中单剑猛然抹向了对方的喉咙！ 此人虽然伤重，应该撑不到飞沙门援军抵达，但事无绝对。而被对方亲眼看到长相的自己，不能因为一时的心慈手软而留下无穷后患。或者说，在决定跟过来捡便宜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随着一声利刃划破血rou的声音，后续微弱的求救声，顿时彻底沉寂。 “死透了吗……” 简单确认了一下，苍昭看了看手中染血的铁剑，心情有些复杂。 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会有杀人的一天！ 虽说在现实世界中练过十年拳，也跟人切磋过，进入这个世界更是亲眼目睹过武林高手当街行凶杀人，但一直到现在，他其实都没做好自己亲手杀人的心理准备，总感觉那跟自己有点遥远。 但此刻这名飞沙门头目已经死掉，他才隐隐有所悟。 想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迟早都会有这么一天。 自己必须学会适应！ 不经意间，苍昭身上的气息出现了细微的变化，更加贴近这个世界的江湖中人。 而解决了可能存在的隐患，确认自己没留下任何明显的痕迹后，他迅速从官道另一侧的乱石堆中，逃离了这个危险的是非之地。 几乎同时，第一批从鸡鸣驿中冲出的增援马队，已经策马赶到了流冰河的河边。 然而，面对断桥，这帮又惊又怒的飞沙门弟子只能面面相觑，向十多丈外的河对岸望而兴叹。 ……… 摸黑跑出足足两三里路，躲入连自己都不确定位置的一处背风的乱石堆里，见周围没有任何异常动静，苍昭才确定自己暂时安全了。 半夜的时间，连赶了那么远的路，又从危险混乱的战场走了一遭，即便苍昭身体和心理素质都很不错，此刻也不免有些疲惫。 但他很清楚，这个位置距离战场还是不够远。 现在或许没什么，一旦天亮后，飞沙门震怒之下大举调查，未必不会找到这边。 他的打算很简单，在这里略作休息后，借助月亮定位一下方向，尽量再走远一些，争取在天亮前退到绝对安全的地方。 然而，还没等苍昭在原地坐下超过两分钟，远处的黑暗中就不知何时响起了轻微的“嘶嘶”声。 在苍昭猛然的警觉中，一对足有婴儿拳头大小的青色眼珠亮起，带着森然的冷意盯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