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悲伤

    乱石坠下，原本照在海面上的火光消失，天际也开始出现一缕缕光明，太阳就要从天边升起。黑胡子终于下定决心，不再管这些美人鱼的死活，一尊尊大炮被推了出来，一个个炮弹击在水中，总算是赶走了这些可怕的生物！一丝丝银绿色血液，就像是油脂一样飘在海面上，这些是美人鱼们留下的血液。“哗啦！”击水声响起，一条美人鱼在躲避从天而降的石头的时候，被苏云暗中阻止了一下，半只尾巴被压在了下面，只能徒劳地拍打着水面。“啊！看来我们还是很幸运的！”黑胡子喜出望外，总算不是白耽误工夫。拿出提前预备好的玻璃箱子，为数不多活下来的海盗，将这只美人鱼装进了箱子里。和刚开始看这种生物的迷离眼神不同了，绝大多数人的眼里都只有惧怕，以及仇恨。要不是黑胡子压着，绝对会有海盗将自己的剑送进美人鱼的胸口。抬着这只美人鱼，一行人重新踏上了拜访不老泉的路。与此同时，最先得到不老泉消息的西班牙国王派遣的舰队，以及英国国王乔治二世派遣的巴博萨带领的船队，都向着不老泉所在的海岛进发。一路上，也许是作为神职人员的慈悲，或许是年轻男人对于美丽少女的照顾，总之，牧师菲利普和人鱼希瑞娜之间，发展出了微妙的情愫。对于这种没脑子的表现，苏云嗤之以鼻，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他在的那条小船，包括他在内就两个人活了下来，竟然还不足以警醒他。牧师和美人鱼希瑞娜的关系越来越好，和其他的每一个人类的关系，越来越差。就算是那些曾经因为他牧师的身份，对他保留了几分尊敬的海盗们，眼里也只剩下了厌恶和疏离。不过，这不关苏云的事。一路上，他只是冷眼旁观众人的表现，完全没有插手的想法，或者说，还没到他插手的时候。杰克很快被黑胡子打发去寻找庞塞德莱昂的银杯，和大部队分开了。苏云则是跟着黑胡子一行人，向着更加深入的方向行去。很快，就来到了美人鱼们受刑的水池边。一个个坚实的木桩被深深地扎在土地中，为了防止力量远胜人类的她们逃脱，这些木桩都深入地下好几米。将希瑞娜绑在了木桩上，爱德华·蒂奇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将她按到了一具美人鱼干尸的面前，“看看，好好看看，希瑞娜，这些都是你的同族。她们都被活活地晒死在这里，水就近在咫尺，却不足以保证她们的存活。你说，她们的灵魂会不会在太阳底下哀嚎呢？”“痛快一点，只要一滴眼泪，我只要一滴你的眼泪，我立刻就放了你。”黑胡子温柔地说道。希瑞娜面无表情，“你们都去死吧！你们中的每一个人类！我听说你本身就活不了多长了！”“啪！”黑胡子反手一个耳光抽在希瑞娜的脸上，“下贱东西！”“住手！”菲利普的声音响起，试图冲过来阻止黑胡子，被旁边的海盗给拦住了！看着美人鱼受苦，是让所有海盗都感到开心的一件事情。“放开他！”黑胡子站起来，看着菲利普的眼睛，“你好像非常关心她，关心这个吃人的怪物！”“你口中的怪物，比起你来也好上许多倍！”菲利普反驳道。“是吗？”黑胡子蹲下身来，强迫希瑞娜抬起头，看着菲利普的脸，“问题是，她是否同样也关心你呢？”希瑞娜的眼神毫无波动，十分冷静。“多么冷酷无情的生物啊！”黑胡子对着周围的海盗挥挥手，“杀了这个牧师！”“父亲！”安杰丽卡似乎有其他的话说，但是黑胡子立刻阻止了她，“别反对我，安杰丽卡！我不信那套什么拯救灵魂的鬼话，我信的神，也不是他的那个神！”“当然，他要是愿意为了活命，跪下来祈求我的仁慈，我可以看在你的面子上，放过他一马！”黑胡子说道。“别妄想了，我只会为了一个存在弯曲我的双膝，而那绝对不是你！”菲利普看向希瑞娜，“如果我为你所做的一切，能让你有那么一丝丝触动的话，我希望你能尽一切可能忍住你的眼泪，那会让我无比感激！”“你们还真是非常完美的一对呢！”黑胡子比了一个手势，那个僵尸模样的大副，拿过一把匕首，按住了菲利普的脖子一抹，一股鲜血溅了出来，撒到了希瑞娜的眼前。美人鱼的脸上闪过一丝动容，实在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愿意为了自己而死，同时还不希望得到自己的眼泪，一丝悲戚出现在她的脸上。“看来，你的心也不完全是铁做的！”黑胡子看着她说了一句，然后带着牧师的尸体离开了，“我就在不远的树林里，要是你改变了主意，我能轻易地听见你！”看似随意地将牧师的尸体顺着土坡推了下去，爱德华·蒂奇带着人走远了，剩下美人鱼一个呆在被美人鱼尸身包围的水池边。当独处的时候，和人类牧师菲利普相处的记忆，排山倒海般地涌上来，不管是打开了水箱，让她免于窒息而死。还是在水箱破裂之后，抱着她前进，都是那么的鲜活。她明明都能看见他累得满头大汗，却又强忍着不敢大口喘气，有些傻傻的，不像是曾经听说过的人类那样jian猾精明。因为剧痛昏迷的菲利普，很快就被再次疼醒了。发现伤口割的位置不对的他，也没有细想为什么，只是看着远处那些海盗们大声的喧哗着，放心地跑回了无人看守的水潭边。“你回来了！”菲利普惊喜地发现，希瑞娜对着他露出了笑颜。手忙脚乱地解开了绑住赛琳娜的绳子，对着她说道：“现在你自由了，快走吧！以后不要再游得太过靠近岸边了！”“菲利普，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突然间，一股无法遏制的冲动，让希瑞娜说出了这句话，她为自己的决定感到欣喜，这么真心的男子，世间难寻，自己一定要把握住这次机会！“可我是人类，而你……。”菲利普示意对方的鱼尾。“没关系，我可以把我的吻交给你，这是我们最宝贵的一样东西，可以让你在水下生活。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希瑞娜握住了菲利普的手，温柔地问道。菲利普有些受宠若惊，但是很快回过神来，“我愿意！”希瑞娜展颜一笑，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将嘴唇轻轻地靠了过去。两人之间的气氛十分旖旎，距离也越来越近。“干得好！牧师！”突然响起的黑胡子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接吻。爱德华·蒂奇拍着手掌从远处走来，希瑞娜连忙一个摆尾，向着水潭下面钻去，但是下游了三米，层层的大网铺在下面，挡住了她的去路。随着网被拉起，美人鱼便再次出现在了众人的眼中，黑胡子正不断地拍打着菲利普的肩膀，示意他干得好。看到这一幕的希瑞娜，突然就被一股巨大的悲伤袭中，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下，正好被早有准备的安杰丽卡用小瓶收集了起来。这个计策是安杰丽卡提出来的，但是说老实话，她并没有多少把握。美人鱼们是出了名的心狠，这里大多数的美人鱼，直到被晒成鱼干，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她只是利用了女人的心理，先是造成牧师死去的假象，然后给了美人鱼一段怀念的时间，跟着就是牧师活过来的欣喜，以及最后的被爱情背叛后的心碎。就算这样，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让希瑞娜流泪，但是，幸运的是，她成功了不是吗！“啊，让我们去庆祝这难得的胜利吧！”黑胡子让海盗们强硬地架走了菲利普，转向了希瑞娜，“至于你，吃人的家伙，希望你享受这地方即将到来的美好阳光！”说完，他发出一阵笑声，然后带着一群海盗嚣张地离去了。当黑胡子一行人离去，向着不老泉赶路的时候。一个淡淡的幻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水面上，静静地看着这条美人鱼，正是苏云。“是你！”希瑞娜面孔一阵凶狠，“刚刚也是你，不是你，我怎么会为了一个人类流泪！”“当然是我，”苏云笑着看向美人鱼，“我可是让你体会了一番爱情的真实滋味，这可是你族群很少拥有的东西，是不是很感激我？”“我希望有一天能在那个深坑里看见你！”希瑞娜狠狠地说道。在美人鱼们聚居地附近，有一个很深的坑，里面全是这么多年来，美人鱼们处理的食物垃圾，各种生物的骨骼，以及美人鱼们讨厌不吃的身体部分。“放心吧！不会有那一天的，因为在那之前，我会让克拉肯首先平了那里！”苏云微笑着说了一句，就消失在了空气中。只剩下这只美人鱼，凄厉的嘶吼声，在夜色中传出去很远很远，引起了众多海盗快意的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