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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在唱歌,而是在饰演一位完美的歌手。”袁征仍是友好地向前探着身体,和蔼地微笑着,这样解说道。对号入座的话,袁征的这段话,是韩竟两生两世以来,所收到的无数反对和批评之中,最友好却也是最严厉的一条。十年之前,前世的他第一次为顾宵献唱的时候,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三十二线通告艺人。那时他几乎没受过专业的训练,他其实没想过要红,没想过歌曲能不能得奖,唱片能卖多少赚多少钱,或者,他还能在娱乐圈呆多久,他的一辈子,究竟会有多长。那时的他一无所有,心中唯一的想法却是,我愿将我狭窄贫瘠的整个世界,掌心这一点微薄的热度,全部毫无保留地送给你。十年之后,他经历过这一切,得到过最热切的赞美,也遭受过最无情的冷遇,在离成功一步之遥的地方被所爱之人背叛,全部人生洗牌重来,却找不回当年的那种赤诚和勇气。他妄图把这一切都紧紧攥在手里,不愿将一分一毫交付他人,他的整个人生就像是一场永无止境的戏剧,他是其中最具职业精神的演员,表演无比华丽,却只有一片荒芜。韩竟沉默了许久,终于有些艰涩地问道:“我该怎么做呢?”“这要看你自己了,我最多只能给你一点引导。比如单纯的‘喊’这个动作,有很多种不同的喊,歌手的喊,演员的喊,普通人的喊,你自己的喊,如果让你现在在这里喊的话,你会怎么喊呢?”“……在这里喊吗?”韩竟没想到袁征会提出这种要求,有些不知所措。袁征摊了摊手,“我忘了,这个要求对你来说应该是非常容易的吧。普通人可能无法毫无理由地喊出来,毕竟身为社会人,大多数时候都被教导要遵守公德。歌手为了保护嗓子,更不会做这种事。但对于演员,在最快速度进入角色却是基本功之一。可是我想要的却不是一个演员的喊,而是你自己的喊,有没有任何一个场合,你的喊不是演给别人看的,不是计算的结果,而是因为你真正有些痛苦、愤怒、或者快乐,让你想要通过呐喊这种方式发泄出来?”——有没有一些痛苦、愤怒、或者快乐,让你想要通过呐喊这种方式发泄出来?答案当然是有的。但是那个时候,他并没有喊。他没有发出任何情绪化的声音,没有做出任何超出理智的动作,他的脸上甚至还挂着冷漠空洞的微笑,还在与对方照常交谈,还在扮演着那个名叫“韩竟”的角色。他自己呢?袁征见韩竟的眼神就知道他懂了,终于放松身体,又向后靠回到座椅靠背上。“比如你面前坐着一个长的这么丑的老男人,跟你啰啰嗦嗦说了这么多废话,你想不想狠狠骂我一顿:这丫磨磨唧唧的,说的都是什么鬼?”一旁Lit已经笑出了声,袁征自己也大笑着,韩竟先是一愣,接着也忍不住笑起来。半晌袁征才恢复了严肃的表情,继续说道:“怎么,演过太多别人的故事,你自己的声音却已经找不到了吗?”韩竟停顿了一下,极为慎重而缓慢摇了摇头。“并不。”下一秒他猛地站起身来,握紧双拳发出了一声短促而充满力量的呐喊。他不知道那喊声之中究竟混杂了他的哪些感情,唯一知道的是,那些属于他自己的感情,都已经压抑了太久。这一刻,他不是在扮演任何人。他是他自己。安静之中突然的喊声把控制室中其他三个人都吓了一跳。袁征随即又笑起来,回过头去看陈曦和Lit,Lit故作冷淡地撇了撇嘴,陈曦则微笑着,也握紧拳头,朝韩竟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谢谢你,袁老师,”韩竟深深鞠了一躬,向袁征道谢,接着问道:“我能再唱一次吗?”048驴rou火烧韩竟没有唱,而是又唱了一次那首。很难说他的演唱跟第一次究竟有什么不同,仍是那种轻柔的音量,舒缓的速度,温柔而安静、如叙说一般娓娓道来的歌声。但就是不一样。听过他第一次的演唱才能真切地感受到,这一次的,确实显得格外动人心弦。袁征这次是真的满意了,欣然同意在影片的配乐中插入韩竟人声的演唱,其中不仅包括那首,还包括其他三首OST,用于电影预告片的剪辑。这对韩竟来说却不是这一次最大的收获。他虽活了两世,前世毕竟也只有三十几年,他所积累的经验和技巧足以应对娱乐圈中那些花花道道,但区区三十来岁,还称不上是有多少阅历的年纪。有些事情,凭他自己仍是参悟不透的。能够得到袁征这种前辈的指点,是非常难得的事。Lit还要留下与袁征商量一些在电影音乐中加入人声的细节和后期录音计划,韩竟和陈曦从录音棚出来的时候已是下午4点多。两人中午就没吃上饭,在试音那种紧张的环境里还没感觉,一从录音棚出来,才觉得饿得两眼直冒绿光。他俩在街上转了两圈只踅摸到一家驴rou火烧,还是决定无论如何先填饱肚子再说。好在这种小吃上得都快,点了菜要等,火烧可不用等。韩竟飞快地塞进肚子里一个火烧,又喝了两大口附赠的紫菜蛋花汤,这才总算恢复了一点精力去惦记别的事。“诶姐,你说,袁老师说的那些事,说我有匠气之类的,你能感觉到么?”他又回想了一遍跟袁征的对话和自己前后两次的表现,这样问道。陈曦慢条斯理地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你知道我是就是个经纪人,要说拉资源谈接洽这我懂,但要说你唱的歌好不好,你演的戏哪里有问题,这我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她眨着眼睛想了想,又接着说道:“不过你这个人我懂。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和顾宵分手之后,跟以前不太一样。以前虽然愣头愣脑春蠢兮兮挺烦人的,现在有时还是傻了吧唧挺烦人的……”“喂,姐……”韩竟干笑着,额头已经多了一排十字路口。陈曦低头喝了一口汤,才继续道:“但是感觉心里多了很多事,好像什么都想自己一个人去抗,总和你说跟我商量一下,倒不全是因为你做的不对,就是你这样让人挺心疼的。”“姐……”韩竟心里猛地涌起一阵暖意,一时也有些不知说什么好。陈曦没看他,自顾自低头喝汤,“……话说这汤是用料包泡的吧?完全没味道啊……不过火烧还不错……”她又吃了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