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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的电话后继续置身事外;楚赫的事会有人替他收场。但他想到了何修童。把针水注射进去的分秒里,他确实体会到了杀生予夺的快感。在看到何修童的无知与惊恐后,他确实体会到了高高在上的快感,仿佛对方就是一只蝼蚁,连踩上去的价值都没有。红点慢慢变暗消失,烟灰无声跌落。阁楼黑暗一片。窗外,大片树林在风中涌动,于夜幕下又浓又黑,似层层叠叠的鬼影堆砌起来的潮。那些快感,就像这潮,看似凶猛,不过虚无,永远留在彼方,不会扑来把他吞噬。快感退去后的心情,如潮落后大片裸露在岸上的沙滩,大喇喇暴露供人观赏。也是这个时候,他才能看清楚自己真正的模样。一直以来,他靠着身份地位金钱和别人的称赞一点一点堆起自尊的玻璃屋,而真正的自己,是收在屋里的侏儒怪。如果有镜子,这怪物必定面目狰狞。真正的自己,卑微到要用天大的骄傲来掩饰自己的懦弱,卑微到要用身份地位金钱虚假的善意一次又一次换购别人的真心以证明自己有被爱的价值。真正的自己,妒忌何修童,妒忌到要借别人的手施以恶毒的陷阱让他的弟弟往深渊里跳,妒忌到要用这种闹剧的收场方式来满足自己施虐的欲望。他看到了何修童的无知与惊恐,但那只不过是用来告诉自己他比对方好的自我安慰。而实际上,骆梓辛的完美,不过伪装。——“啪”,又一根香烟被点燃。老管家上来劝骆梓辛,“少爷,夜深了,该休息了……”骆梓辛点点头,“抽完这根我就下去。”管家离去,阁楼又安静下来。今晚的事情,凌尚想必已经知道。他们已经不是朋友,看来往后可以做仇家。以前他们曾在这里促膝把酒聊通宵,两人并排倒在地上就呼呼大睡。但骆梓辛不想再回忆起,因为这些片段现在都带着苦涩、不甘与懊恼。第101章新的一天开始。楚赫被转送到精神科。“……你去到机场,自然有人接应你。”说完,盛煜之结束通话。他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看崭新的太阳从东方升起。室内逐渐亮堂,但他神色依旧有些凝重。楚赫本来应该面对更大的风浪,应该要在众口之中被铄成金。但骆梓辛昨天插了一脚进来,而关于楚赫的报道也在夜里渐渐减少——估计是惊动了凌尚那边。事情来得突然,他灭迹的速度还是不够快。不晓得骆梓辛知道多少,也不晓得凌尚知道多少。——骆梓辛正在大宅的花厅里修花。他穿着白衬衣,大株虞美人近在胸前,如火焰般,鲜明对比有触目惊心的视觉效果。“少爷,宁先生来了。”骆梓辛并未停手,“请他进来。”两人没有多余客套话,宁海腾一边向他走来一边说,“何修童的弟弟疯了。”骆梓辛将修剪过的虞美人放入花瓶,“然后?”“你打算怎么处理和凌尚的关系?”宁海腾走到他身边,后腰靠着桌子,扭头看他。“不知道。”这是实话。宁海腾叹气,“那姓楚的怎么说都是何修童的弟弟,而何修童现在在凌尚身边,你这么做,不是会令你们之间变得更难堪吗?你真的想和他做死对头?你知道的,要让一个人消失有很多办法,何必自己去做丑人让对方以你为箭靶?”骆梓辛停下手。虞美人插在花瓶里有蓬勃欣欣的姿态,但若是见过田野里大片大片绽放的火红,自是知道这花景不过另一种七零八落。“海腾,我忍不住。”他想骄傲地维持体面,像他在冬狩、奢侈品派对、品牌名店、还有其他宴会场合那样,面对凌尚和何修童同进同出时,表现得平静礼貌不失绅士气派。毕竟,得不到想要的人,也要保住尊严。但真的,很难。有很多次,他都快要失控地问出口,“你为什么喜欢何修童而不喜欢我?”这句问话,本身就带着卑微。他竟委屈自己来和何修童比较,若真的出了口,就连那点尊严也不剩。他是凌尚嘴里的王子殿下。纵使他明白真正的自己不是,也想尽力扮演好这个角色。每一天,他看日历,都会清楚看到属于他和凌尚的日子又远了一天,而凌尚和何修童在一起的日子又多了一天。一天一天叠加,总有一天,那些时时在他脑海浮现的回忆将不再出现,所有关于凌尚的一切将完全褪色。而何修童,会像烙印一样刻在凌尚的人生中,永永远远。宁海腾看着他,目光了然,“……正因为是何修童的弟弟,所以更想发泄。你甚至想借此完全绝了自己心里还抱着要与凌尚和好的微小念头。”“……”骆梓辛沉默。宁海腾感慨,“小妖好本事,竟逼你到这个地步。”“但梓辛,我们被赐予财富地位的那一刻起,也就拥有了抢夺的能力与权利。”爱,很多时候,是一场战争,要正面交锋,胜负才能分晓。“……我走了。”想不出还有什么话可以说,宁海腾道别。——楚赫转科的事情告一段落后,何修童与江峻森一起回到别墅。今天他们要与姚律师见面,听取法律意见。“我并不是想打击二位,但告上法庭,我们的胜算不大。”他们并没有看见全过程,没有证物,没有证人,唯一可以作证的受害者已经精神错乱;更何况对方是医生,注射的又是减缓激动情绪的镇静麻醉药物。处处都有被辩驳的可能,到了法庭上,他们只有被对方律师追着打的份。“那难道我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混蛋逍遥法外吗?!”楚赫的情况不容乐观,江峻森又恼又累,听到连法律也帮不了他们,气得差点从沙发上跳起。“峻森你先冷静下来。”何修童拉着他的手臂。“这个世界还有天理吗?!我们把这件事公布到报纸上、电视上、网上!总有人会看到事实真相!”姚律师淡定回答,“请别这样做,对方随时可以告我们诽谤,到时候我们反而成为众矢之的。”“听你这么说,我们是什么都做不了了?!只能等死?你不是律师吗?你不能告诉我们究竟该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