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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你

    陈倾不仅没把霖涵的去向通知覃烟,还把能得到霖涵消息的渠道都一并封锁了。她毕竟跟在覃烟身边这么多年,短时间内在覃烟的消息网上做做手脚不要太简单,但时间长就不行了。

    “无所谓,这些时间只要够一个人想清楚就好。”

    说她偏帮也好,总之她希望想清楚这件事的人是霖涵。陈倾了解覃烟,想要她靠一时的冲突就从长久的情感拘束中挣脱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那个人不是不会爱,而是会一直倔强的不承认爱。

    陈倾想想自己当初突破覃烟的心房可谓是耗尽心力,霖涵和覃烟的相处才不过一年而已,哪有这么简单的事。

    所以她希望霖涵能想清楚。到时候不管人是走还是留下,她都会为他提供帮助。

    反正覃烟的身边会有自己。

    想到这,陈倾又给陈其一发了个消息,让他可以去看看霖涵,自己就不出面了。

    训练班的时间差不多一个月,春节也不停课,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陈其一来找过霖涵两次。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陈其一看着霖涵总是若有所思的神情,什么都没说。那个时候,陈倾知道他要过来,还特意叮嘱他,和霖涵讲讲覃烟的过去。什么爹不疼娘不爱啦、家里叔伯好比虎狼环伺啦,总之要说明覃烟这种别扭的个性和狠厉的手段具有非常深刻的原因。

    陈其一当然理解,毕竟曾经他和覃烟差不多,都是个情有可原的小王八蛋。在见到霖涵之前,他甚至打算拿出当时蒙骗陈倾时候的演技……可惜,没用上。

    因为霖涵不需要。

    也是这个时候,陈其一发现了霖涵作为演员最大的优点——一双澄澈的眼眸。以前没发现,是因为从前接触的时候,霖涵总是模糊的,说难听些,像个提线木偶,被安排、被推动,走到哪里算哪里,双眼自然模糊一片。

    现在不同了,不知是不是培训班真的有用,陈其一看见霖涵在思考,双眼澄亮,奕奕有神。

    这说明,霖涵根本就没有为情所困,他在想别的。陈其一左看右看,觉得现在那眼神竟有些像覃烟,正在做什么诡秘的打算。

    那他还费口舌劝什么,等着看戏就好了。

    第二次去的时候是春节刚过,陈其一被陈倾打发过来送吃食,顺道给霖涵讲一讲外面的情势。

    “你躲在这岁月静好,梧桉集团的那些老董事可已经被折腾的半死不活了。”霖涵不在身边,覃烟积攒了很多戾气,简直是逮到人就要揭人一层皮。也是那几个老头子没好好准备,还当覃烟是几年前的呢。

    陈其一也是向上走一些了才知道,其实覃烟根本没必要非跟她父亲还有那些叔伯死磕,她自己的成绩就已经足够好,一手拼下的海外市场前景喜人。走到今天这一步,一是她这个人本就睚眦必报,不会放着让那些人好过。再就是这边谋了这么多年的霖涵一朝跑路,纯是火上浇油。

    陈其一笑嘻嘻:“你惹出来的烂摊子。”

    霖涵刚跑步回来,还在喘,没吃东西也没接陈其一的话。

    陈其一有心逗他,便说:“她这样的人,你就不怕她不要你了?”

    霖涵转头,“不怕。”

    他并不想自诩是多么重要的人,起码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对覃烟来说,份量还在陈倾之下。只是,他不觉得覃烟耗费如此大的时间精力把自己捆到身边,是为了这么快就丢掉的。

    看陈其一的笑容因为他的镇定有些凝滞,霖涵也想逗逗陈其一,便问:“你说,我要是不回去,她会不会过来捆我?”

    陈其一心里疯狂点头,会,真的会,覃烟真的干得出来这种事。以他对覃烟的了解,那家伙异常偏执,做出什么出格的事都不让人意外。但是现在,让人以外的是霖涵。陈其一上上下下打量着面前的人,想着霖涵是不是吃错药了。

    “你以前就这样?”陈其一问。

    霖涵听见这句话,不知要点头还是摇头,他觉得自己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不如说是舒畅了,在知道覃烟确实是爱着自己之后。

    即使他定义的“爱”,在平常人看来无异于屈辱和痛苦。

    但他根本没在乎所谓的覃烟带给他的“痛苦”,那些散落在地的、记录着他二十几年人生的文件所带来的震惊早就消散了,心脏的抽痛也随着情绪的平复渐渐消失。

    霖涵当然明白,覃烟的行为是跟踪、是陷害、是囚禁,更是欺骗,但他要问自己的是,这些行为在他所期待的情感中,是怎样的呢?

    感情没有固定程式,砒霜与蜜糖也因人而异,霖涵不敢告诉别人,他一直想要的就是被期待、被索求、被执念缠绕。覃烟偏激的行为让他惊颤,更让他兴奋,连关节都吱吱作响,像是一堆散落的零件被组装到一起,迎接新生。

    陈其一看霖涵又要陷进思绪里,赶紧追问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既然你不生气,干嘛还要跑出来?”

    霖涵不假思索道:“因为订了课。”

    “啊?”陈其一绷不住了,“你一声不吭的跑出来就是为了上课?”

    霖涵点点头,又说:“我没有一声不吭,我给陈姐发过信息了。”

    看着陈其一脸上的一瞬间怔愣,霖涵想要恶作剧的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当然这个回答不是假的,只是有言未尽。他跑出来不仅仅是因为课程就定在这几天,也是因为他不想让覃烟看见自己。

    那天,一瞬间的痛苦与惊恐褪去后,是快要冲破胸腔的兴奋。如果不跑开,覃烟就会看见自己因她的所作所为而迷醉、癫狂;如果不跑开,他会死死抱住覃烟不撒手,向他诉说自己的爱意。

    不是不行,只是作恶的人不该得到奖励。

    即使他认为哦覃烟对他的做的一切是因为爱,也享受被爱,但她用尽手段将他关进笼子里,看他惊恐、看他迷茫、看他焦虑,总要付出点代价吧?

    并且,他是有意只告诉陈倾的。陈倾是这段感情的局外人,也是覃烟最亲近的人,很难不想要趁着这次机会逼覃烟一把,所以才不会把自己的来训练班这件事说出去。

    最后,霖涵也需要时间安静想想,这段关系接下来要怎么走……

    现在他已经有了主意。

    一个月的时间又快又漫长,训练班结束的那天,霖涵拒绝了陈倾来接他。他没带什么行李,轻装简从回了家——那栋有覃烟的别墅。

    客厅里,覃烟正在开着视频会议,见霖涵进来,第一时间掐断连线。

    她脊背挺直,面上也保持着公式化的笑容,就像霖涵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平静却凌厉。只是这次,被甩在地上还来回晃动的耳机和微微抖动眸子,背叛了她。

    拙劣的演技简直处处是漏洞。

    霖涵不打算戳破覃烟的矫饰。他在看她发红的眼眶,知道是没有好好休息,茶几上凌乱摆放的文件说明她积攒了很多的工作压力。手机甩开很远,应该是发生过不愉快的交流……

    看来真的很辛苦,他后悔跑开这么久了。

    覃烟的表情再也无法维持,因为走了一个月又突然出现的霖涵竟然就这么走过来,抱住了自己。

    覃烟还要逞强:“还欠着我的债呢,居然玩儿消失?”

    霖涵用腮边磨蹭覃烟的额角:“多少?两千万?”

    “跑了一圈脑子没了?借据还没到期呢。”

    霖涵知道覃烟在存心吓唬他,无所谓地说:“你可以告我。”

    “你以为我不会?”

    这句之后,久久没听到霖涵的回答,覃烟的表情又变得硬冷,在她刚想伸手把霖涵推开的时候,就听抱着她的人没头没脑地说了句,“我今天是坐高铁回来的。”

    覃烟不明白他说这个干什么。

    霖涵自顾自继续道:“我要是吃官司的话,以后远程去找你得坐火车,会很慢,记得耐心多等两天。”

    覃烟无法解析自己现在的情绪,她从来没有应对过这样的状况。

    但她现在已经做不到像从前一样,把不回应对的东西糊弄过去。所以即使声音颤抖,她也只能坦诚,像把自己的心都剖开给人看。

    她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攀上了霖涵的肩,问他:“我告你,你还要来找我?”

    “你告我是民事纠纷又不是情感纠纷,干么不能找你?我们不是在谈恋爱么?”

    短暂的沉默被霖涵打断,他捧起覃烟的脸,让她直视自己的眼睛。

    “覃烟,说你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