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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当日的比赛结束,整个一期冬训也就只剩下最后一天的各组决赛。男队的一伙人前呼后拥,结伴去小饭馆吃饭。这一次没有去那家包子铺,而是去了包子铺隔壁的云南菜馆。这家老板是当地人,对基地的运动员们十分热情。也是因为年年都看着这帮人来来去去,菜馆的老板娘还是那位老板娘,运动员可已经换了一茬又一茬。大圆桌上铺开一桌子菜,每人要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猪骨汤米线,先把一大盘生鱼片、鸡rou片、猪rou片和蘑菇豆皮蔬菜呼啦呼啦扒进大碗热汤中,再加入米线,筷子轻轻搅动,全部佐料烫熟。萧羽和展翔在大桌上很默契地抢先下手,一个抢油辣椒,一个抢辣椒油,哗啦啦抬手一倒,然后互相交换调料小罐,把各自的一碗米线都搅和成一大碗红油。喷喷香的油泼辣子,让萧羽才消掉的一身汗又慢慢在额头颈间聚集起来,后背冒出热气,吃得舒爽得意,嘴唇流着红油。身边的谭队花却不吃辣,一张小白脸保养得干干净净,细细致致。萧羽偷偷瞄了好几眼,别说粉刺色斑青春痘什么的,就连一粒毛孔都找不见,啧啧。谭冰身高1米80,在男双组里与刘雪宁配对还算合适。他这个身材是羽毛球手的标准身高,其实和谁站在一起都会很合适,和展翔搭配也可以,去和女队员搭档打混双也很顺眼,简直就是队里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一只大宝贝。也难怪上一回钟总率领男模队主力去给某国产著名运动鞋品牌拍摄年度推广大片,广告片里一水的明星球员,唯一一个从二队拎出来的非主力阵容就是谭冰。片子拍出来的效果极其炫目喷血,各种运动中的湿身半/裸特写镜头,队员们人人都只穿一条紧身运动短裤和一双靓鞋,用最潇洒的空中姿态挥拍扣杀!于是,当年队伍里的各类企业赞助翻了三番,总局兵羽中心的领导数钱数得乐坏了,“冰花”和“翔草”这一对炙手可热的尤物迅速在网络上走红,成为国羽男模队的镇队之宝!老队员们一边吃一边随口/交流比赛。“萧羽啊,今儿个真露脸哈,竟然打进决赛了!”“是啊,最后那几个球打得真有点儿意思,意识不错,这回你小子可能要被彪哥看上喽!”萧羽听得心里美不滋滋的,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米酒,这间小菜馆里的土产特酿。“冰花啊,你打得也真不错呦!最后就差两分,可惜了!”“是啊,其实冰花和大宁子搭档还是不太合适。大宁子是纯力量型的,咱冰花还是适合走技术型路线,你们俩场上节奏感还是没找准!”“没错,我觉得其实冰花你挺适合跟翔子搭档。”李桐总结道。谭冰露出些微得意的笑容,连忙说:“桐哥,有你在呢,可轮不到我和翔哥搭档。”李桐一摆筷子:“咳,你还年轻么,翔子也年轻,等再练两年就差不多!”谭冰忍不住瞟了坐在对面的展翔很多眼,看见展翔伸筷子去夹菜,连忙欠身帮着递菜盘子。他前年只有十八岁时就进了国家队,在二队已经练了两年,换了无数个小队员搭档,其实心里一直很想和展翔配。他直觉里就认为,展翔这样的人在队里很受教练组重视,哪个能和他搭档,就一定是队里的重点培养对象。身材条件好,体能素质好,家里又有钱有势,在总局大院里谁都不敢惹,领导都客客气气地对待。这人怎么就这么幸运呢,谭冰瞄着呼噜呼噜吃米线的展二少,用视线聚焦了很久。展翔一边吃着饭,耳朵里还塞着那两粒耳机。桌上有人唠叨了一句:“翔子,水果他们家最新款的?啧啧,好东西,时髦呦……”谭冰穿戴得也挺时髦,但是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小钱。苹果最新款要花掉他两个月的工资津贴,想起来就rou痛,羡慕。队草是一棵富贵草,队花却是一朵穷小花。有些事情一想起来,难免让人找不准心理平衡点。萧羽总之什么花什么草也不是,就是个萝卜秧子,心态反而坦然,灌了几口甜丝丝的米酒,眼睫毛有些打晃,眼球上缓缓聚结了一层雾水。这米酒喝多了还有些度数?心情有些飘飘然,带着酣意,脱口而出一句哼哼唧唧的唱腔。“行步儿我从这大街路过,抬头看又只见美貌娇娥。细观她粉庞儿嫩如花朵,惹动我痴呆心寸步难挪!”傅小生初见美貌闺女孙玉姣时唱的一句花音慢板,想要丢一只玉镯试探姑娘的春心。萧羽婉婉转转、腻腻乎乎的一句乡音唱腔,逗得桌上几个人哄笑道:“哎呦喂,小羽毛,你刚才唱啥呢?好听喂,再给爷来一句!!!”萧羽脸色微窘,不好意思地笑说:“我哼着玩儿的。”他一个人洗澡的时候经常哼哼这个调子。“你这唱的是什么戏啊?”“秦腔。”“噗——”一桌人哄笑,大家从来没听过这么土的戏种,听着就像是小城镇小村庄里草台班子哼唧的玩意儿,再说这年月还有年轻人喜欢听戏的么!萧羽脸色发潮,闭口埋头吃米线。他家乡那疙瘩就流行这个地方戏,唱腔配合枣木梆子的敲击,宽音大嗓,直起直落,有时浑厚高昂,有时欢悦缠绵,透着西北大地的乡土民风。他以前那个继父就喜欢没事哼上几句,他们那个工厂里还有个唱秦腔的业余小剧团呢。现在的年轻人都拿着卡片薄的IPOD听什么林肯公园,什么西城男孩,估计没见过他这么土气的。众人哄笑之后,继续抄筷子争夺新上来的一大盅汽锅鸡。羽毛球手的那些扑、搓、勾、挑的腕上小技术,这时候全都用在了筷子上!萧羽正要瞄准桌子中央的汽锅鸡,来一个标准的网前扑杀动作,这时右耳朵忽然一热,几只带着温度的手指凑上来,在他耳朵眼里塞进一粒耳机。耳朵眼是极为敏感的地方,丝丝脉脉的神经线交错连通到大脑,温热的气息从耳廓缓缓注入心房。他只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猛然扭头。身旁的展翔早已收回了手,一声不吭,埋头继续捞米线,只是一侧的脸颊上露出一只浅浅的酒窝,做坏事似的诡秘笑意。萧羽正纳闷呢,耳朵里传来一阵匪夷所思的音乐。这又是哪一家的摇滚乐?他仔细一听,根本不是摇滚,咿咿呀呀哼哼唧唧的,这分明是咱们的国粹京剧嘛!萧羽咬着筷子,愣愣地盯着展翔,胸腔子里噼啪搅动的一阵轰鸣,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