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渔夫与塞壬
书迷正在阅读:我的奶罐子也太棒了、少女的沉沦、哥哥不要......停......、恶毒皇后沦陷记、士之耽兮,不可说也(穿越女尊np)、宫女升职记、两个人的情事、修真高手种桃花、恶魔契约、[快穿]男主快到碗里来
双廊古镇不算大,走两步就可以看到海。今天气温奇高,日头又烈,唐嘉乐怕唐宁中暑,就想着找家临海的餐厅直接吃午饭,但唐宁今天似乎对高档餐厅没有兴趣,专挑各种路边摊。 她牵着唐嘉乐的手一路逛一路买,鱼鲊、银鱼饼、烤乳山、包浆豆腐、凉虾木瓜水尝了个遍。 唐嘉乐被牵着手脑子就没了,于是就这么跟着唐宁乱走。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路越来越窄,一条条细巷左拐右拐,最后都通向洱海。 唐宁也不在乎是否迷路,她喜欢这种信马由缰,山重水复疑无路的神奇际遇。 连着吃了三个乳扇,唐宁总算觉得有些腻了,于是就往唐嘉乐嘴里塞。 其他的他可以包圆,但这个不行:“我吃不了,乳制品过敏。” 唐宁知道他不会说谎,也不勉强,但想起昨晚的种种行径忍不住调侃:“难怪昨天吃我的奶吃的那么狠,原来是其他的吃不了。” 唐嘉乐忙四处看看,确认没人听到才将人推到角落。 “在外面乱说什么?” 他的后颈被太阳晒得guntang,连耳朵也烧红了。 唐宁看着那透着光的分红耳尖,逗他的心思愈发旺盛。 “哪里胡说?就是被你吸肿了,今天还没好,碰到衣服都敏感的要命,我不得不贴了个乳贴出来。” 她说着去扯钩花针织小马甲下的抹胸,拉开胸口边缘倾身给唐嘉乐看。两枚rou色的乳贴封在乳峰上,唐嘉乐只看了一眼就按住了她的手。 “别胡闹。” “有什么关系?别人又看不到,只有你知道。” 唐宁悄悄将乳贴撕了下来,拉着唐嘉乐的手覆在她的抹胸上。 没了乳贴的保护,敏感的rutou很快就在刺激下硬挺,在冰丝布料下凸起,蹭着唐嘉乐的手心。 唐嘉乐将人挡在角落里,眯眼盯着她,眼神越来越欲。 “你胆子可真大。” “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唐嘉乐忍俊不禁,是的,他就喜欢她这一点。 他放肆地揉捏着两枚乳果,在唐宁难耐地叫出声的瞬间,低头吻住了她。口中是淡淡的奶香味,跟她的人一样甜软迷人。 亲了一会儿,两人都有些兴奋。 “唐嘉乐,敢不敢跟我疯?” “你要在这儿做绝对不行。” 他倒不是放不开,只是对唐宁风险太大了。 唐宁瘪了瘪嘴有些失望,靠在唐嘉乐怀里抱怨。 “好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和你疯狂zuoai。” 昨天之前,唐嘉乐或许还会教育她两句,不能太沉迷纵欲,但现在他只想说,他也想。 唐宁看着巷子尽头,向海的石阶,心中一动。 “唐嘉乐,我想下水。” “现在?” “嗯,你看前面没有路了,只能下去了。” 这个理由荒唐至极,但荒唐未尝不是浪漫的另一面。 以唐嘉乐古板的性格,多半顾虑重重,唐宁刚被拒绝过,也没抱什么希望,本等着他说算了,不想唐嘉乐竟然点了点头。 “你想的话我就陪你。” 不是拦着她,而是陪着她。 唐宁喜笑颜开,在唐嘉乐脸上亲了一下。 “我哥果然最好了。” 唐嘉乐之所以答应,也是谨慎考量过的。 唐宁今天没穿裙子,短裤抹胸下水也不会走光。今天气温高,这里距离酒店又不太远,就算湿着走回去也不至于着凉。 最重要的是唐宁会游泳,水性比他还要好一些。 他帮唐宁扎起头发,又将两人的外套包裹着手机藏在了隐蔽的石墩后。像是做坏事一般,食指竖在唇边比了一下,让兴奋的女孩噤声。 唐嘉乐先试了试深浅,确定不是很深后,才领着唐宁慢慢走下台阶。即便气温高,水还是有些凉,让两人汗毛林立,却不觉得讨厌。 唐宁眼中尽是波光,笑盈盈的看着唐嘉乐。唐嘉乐则紧张的多,他一边观察着周围确保安全,一边控制着身体以及时给唐宁助力。 所以当唐宁扑上来的时候,他毫无预料,一瞬间失去了平衡,人仰马翻,水天倒转。 水没过头顶,疯狂灌入他的耳朵,侵入他口鼻,整个世界安静又吵闹。 他凭借本能蹬着双腿,向上挣扎,可附着在身上的水像是有吸力,不断的拉着他向下坠落。 有人死死扯着他的胳膊,将他拉回了光明的世界。 “唐嘉乐!” 他大口呼吸,努力睁开沉重的双眼。只看到同样湿淋淋的唐宁,红着眼眶反复叫着他的名字。 他仰躺在岸边的台阶上,天光明媚。 唐嘉乐笑了笑,他好蠢,差点在唐宁面前溺水。 “你还笑!”唐宁打了他一下,“你吓死我了!” 他吞咽了一下喉咙,尽可能让气息平复,搂住了伏在一旁的唐宁。 “我逗你玩的,被骗了吧?” 唐宁狐疑地看着他,想要确认刚刚是不是真的恶作剧。 “没事,再下去玩会儿吧。” 他坐起身,再次试探着下水,却被唐宁拉住。 “我不玩了。” 唐嘉乐回过头,唐宁就吻了上来。 她刚刚扑上去就是想亲他的,没想到将人按进了水里。 其实是不是真的下水不重要,她想要的是唐嘉乐说。这个人拒绝了她太多次,她忍不住用离经叛道的行为去挑战他的底线。 她讨厌他的原则,讨厌他的没脾气,更讨厌他的委曲求全。 只要他答应,她就原谅他一次,划掉那份讨厌,加上十分喜欢。 唐宁在他口中尝到了淡淡的青草味,是洱海的味道。她退开身,骂他大骗子,呛水骗不了人。 唐嘉乐搂住唐宁的腰,将头埋在她温暖的肩窝,像一对劫后余生的狼狈情人,自作自受到有些好笑。 要说刚才有多危险也算不上,其实只要朝岸划一两米,他的脚就可以碰到底,但确实把唐宁吓了一跳。 也是这一刻,唐嘉乐切实地感觉到,唐宁是在乎他的。哪怕算不上深爱,但至少可以在他的葬礼上,流下两滴眼泪。 这就足够了,唐嘉乐搂紧唐宁,喜欢你,好喜欢你。 两人湿淋淋的从巷子里走出来时惹来了许多人的目光。别人看着狼狈,但唐嘉乐却觉得身上沉甸甸的全都是甜蜜。 他牵着唐宁往酒店走,一路嘴角就没降下来过,唐宁对这少见的表情感到匪夷所思:“唐嘉乐,你是不是被泡傻了?” “嗯,被你泡傻了。” 唐宁许久才反应过来“泡”还有一个古早的含义。她嘲笑唐嘉乐土味,但心里却不讨厌。 以前的唐嘉乐,可是绝不会说这种暧昧的话的。 她不禁好奇,处男开苞之后,难不成脑子也会开光吗? 回到酒店之后一起洗了个热水澡,唐宁本没打算白日宣yin的,没想到唐嘉乐今天格外主动,粘着她在浴室做了一次。 他的一次,唐宁的好几次,走出洗手间的时候人已经软了。 唐嘉乐怕她感冒,于是借酒店厨房去给她煮姜汤。唐宁躺了一会儿就下楼去找他,结果绕了一圈没看到人。 她坐在大堂咖啡厅里给唐嘉乐发信息。椅子还没坐热,就有个男人过来问她要微信。 这种被当街要联系方式的情况常有,唐宁司空见惯。 她抬头看了对方一眼,长得还行,没有马上拒绝:“连杯咖啡都不请我,白要啊?” 男人马上道了歉,遵照唐宁的意思点了一杯拿铁一杯美式,自然地坐到了唐宁对面的位置上。 等了半天唐嘉乐也没回复,唐宁就有些脾气了,忍不住拿眼前的人跟唐嘉乐比较起来。 没唐嘉乐高,没有唐嘉乐帅,也没有唐嘉乐细心。 唐嘉乐死哪儿去了? “你昨天刚到双廊的吗?” “嗯。” “附近都玩过了吗?” “还没,只去了喜洲。” “打算在这边玩多久?” 唐宁想了想,以前唐嘉乐都是暑假开始时来,暑假结束时走,这一次大概也是吧。届时,唐嘉乐应该会跟陈子千出国,或者继续回江城读大学? 以她的性格,是绝不会追随一个男人去另外一个国家或城市的,也受不了异地恋。那么他们的结果只有一个,分手。 她从不是什么长情的人,大多数恋爱都没有超过三个月,决定跟唐嘉乐在一起时,也没有什么长久的打算。 虽然她不喜欢她妈的说法,但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对,她和唐嘉乐差距太大了,没有未来。 “没有打算。”唐宁答道。 她不喜欢想太长远的事,杞人忧天只会削弱此刻的快乐。 “我在这边待了蛮久的,要不带你逛逛?” 唐宁笑了笑,指着窗外的洱海。 “你从这儿跳下去,我就跟你逛一逛。” 男人愣了愣:“洱海不让游泳的。” 无聊,唐宁一下子没了兴致。好在这个时候唐嘉乐回来了,手上端着一杯姜茶,还提了一个不透明的小袋子。 唐宁兴奋地招了招手,刚才那点小脾气早就抛之脑后。 “哥!” 男人听到她叫哥,回头看了过去。 如果不是与唐宁这种非一般的美人比,唐嘉乐的外貌摆在普通人里也是无可置疑的帅哥。一米八六的个子,骨架分明,靠近的时候给人非常强的压迫感,很容易让同性自惭形秽。 坐在唐宁对面的男人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啊,你跟你哥一起来玩的啊?” 唐嘉乐看了一眼桌上的两杯咖啡,一杯是唐宁喜欢的“咖啡味的牛奶”,就知道一切是唐宁默许的。 他没有马上递出姜茶,在唐宁身旁的位置坐下,遂了她的意。 “嗯,我是她哥,一个姓的亲哥。” 唐宁看了他一眼,越品越觉得后半句有股酸味。 男人面露惊诧,唐嘉乐以为他不信:“怎么,要看身份证吗?” “不是。”男人讪讪地笑了笑,“我看你们订的一个房间。” 唐嘉乐隐约觉得有些不对,拧了拧眉:“一间房怎么了?” “你们是不是姓唐啊?你叫……唐嘉乐?” 看着两人怔愣的神色,男人的笑变得有些古怪。 “我住你们隔壁。” 唐宁还没反应过来,唐嘉乐已经一把拽住她的手,转身就走。 走出一段,唐宁才跟上他的步伐,凑近问道:“怎么了?” 唐嘉乐压低声音解释道:“你昨晚声音太大,被那个男的听到了。” 唐宁愣了愣,脸红了又黑,转头要去找那个男的算账。 “垃圾!” 唐嘉乐拉住她:“忍一下吧,听墙脚还敢主动搭讪你,一看就是不好招惹的人,这件事不能找你爸妈帮忙,我也……” 他欲言又止,揍人一顿好说,但如果对方在当地有些背景,最后伤害的只会是唐宁。 “对不起。” 是他考虑不周,也保护不了唐宁。 “没事,”唐宁安慰他,“我今晚不出声就是了。” 唐嘉乐摇了摇头,他不需要唐宁为自己做任何改变,也不会让她委曲求全,遭人非议。 “我带你换个地方,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上楼收拾行李,唐嘉乐东西不多几下就整理完了,就过来帮唐宁。 他把姜茶给了唐宁,让她坐到一边休息,他来整理。 唐宁不喜欢辣味,本想着照顾唐嘉乐的心意喝一口就算了,结果发现竟然甜甜的,很好喝,一口气喝了半杯。 “你在哪儿买的,很远吗,去了好久啊。” “我煮的。” “那你不就在楼下?怎么从外面回来的?” 唐宁看到之前他拿在手上的不透明袋子,于是凑过去撑开袋口看他买了点什么。唐嘉乐阻拦不及,扑过去的时候已经被唐宁提着袋底,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在了床上。 避孕套就像无可辩驳的罪证一样散落在白色的床单上。 唐宁数了数,好家伙,十盒。 “唐嘉乐,你变色了啊。” 唐嘉乐一边埋着头将避孕套塞进自己包里,一边装作听不懂嘴硬:“白皮肤黑头发黄种人,哪儿变了?” 唐宁笑了笑:“郑浩宇买的还没用完呢。” 提起郑浩宇,唐嘉乐就心烦:“他买的全都是小号。” 他第一次用不太懂,还以为这东西就这么紧,去超市仔细观察了一下才发现避孕套是分号码的。 唐宁倒在床上捧腹大笑,唐嘉乐恼羞成怒,指了指隔壁的方向吓唬她。唐宁这才抹了抹眼泪坐起身,拿过姜茶安安静静继续喝。 唐嘉这才给自己找补:“我是给你买红糖的时候顺便买的。”见唐宁还在笑,唐嘉乐又特别强调了一遍:“顺便!” 唐宁下床蹲在箱子旁,就这么捧着茶杯看唐嘉乐收拾东西。 “好甜哦。” 唐嘉乐愣了愣:“糖放太多了吗?” “我说你。” 唐宁说着在他嘴上亲了一下。 “一开始酸酸的,现在甜甜的。” 唐嘉乐抿着想要上扬的嘴角,故作平淡。 “赶快去退房了。” 因为退房时间超过了中午十二点,酒店要扣除一半的房费。唐宁一听就冒火,他们被窃听隐私,酒店不该负点责任吗? “而且这才刚刚两点,你们不是两点前退房都行吗?” 唐嘉乐拉下她:“没事,没多少钱。” 他也不是真大方,毕竟几千块于他不是小数目。只是他之前做过酒店运营,知道当面理论没用,有一些小手段足以逼得对方给他道歉退钱。 但是他不想让唐宁知道,特别是自己见不得光的一面。 “饿了吗?吃点东西去吧。” 提着行李不方便,唐嘉乐就先找了家餐厅。 在唐嘉乐找新酒店的时候,唐宁偷偷搜了一下刚才那家酒店,才发现他们的房间一晚上要五千多。 虽然她平日从未拮据过,但也对钱有概念,两晚一万块可不算小数目啊。至少对唐嘉乐的家庭来说,绝对算不上。 她一边吃东西一边故作无意地打探:“你上大学是住校吗?” “嗯。” “江大学费贵吗?” “还行,五千一学期。” “那生活费呢?” 他平时不太花钱,一直过得比较节俭,也没有具体算过。 “一个月一两千吧。” “叔叔阿姨给你吗?” 唐嘉乐这才从手机上移出目光,看向唐宁,大概知道她真正想问的是什么了。 “别担心,我有钱的。” 唐宁想起唐嘉乐说他暑假在大理做过义工。 “你之前在哪家客栈打工啊?” “就在这附近。” “咦?双廊啊?” 唐宁一直以为唐嘉乐会选大理古镇,毕竟双廊这个地方没有什么生活气息,不符合他的性格。 “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去那里?你应该认识老板吧。” 唐嘉乐带唐宁来这儿,就是想找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所以首先排除了他工作过的地方。 “那儿的房间看不到一线海景。” 唐宁想了想:“可我想去看看。” 她想知道唐嘉乐在没有她的暑假里都在做些什么。 不等唐嘉乐开口,唐宁抢先说道:“不许拒绝我。” 唐嘉乐笑了笑:“那就去吧。” 他提着行李,带唐宁走进一条巷子,左拐右拐就到了一个名为朔月的客栈。 现在正逢暑假,算得上这里的旺季,不过爆满的都是一线海景房,像朔月这种在古镇靠中间的位置的,客人相对来说少一些。 老板一听唐嘉乐要来,早就等在了门口。他看着眼前明艳不可方物的女孩,张着嘴半晌却没能说出话来,还是唐宁自报家门。 “我是唐嘉乐的女朋友。” 老板瞪大了眼,待唐宁进门,凑近唐嘉乐碰了碰他的胳膊。 “你小子可以啊。” 唐嘉乐冲他挤了挤眉眼,让他不要再说。 朔月不如上一家酒店大,但装修设计非常有特色。摩洛哥风格的庭院,对比鲜明的色块与斑斓的马赛克组合,勾勒出一个梦幻国度。 “这里好漂亮啊。”唐宁一进门就目不暇接。 其实想想唐嘉乐学了那么久的美术,审美怎么也不会比她差。 最重要的是,这家客栈就像是针对她的喜好定制的。她非常喜欢这种明艳的色彩风格,强对比大色块拼接,冰冷的海水与炙热的朝阳的碰撞。 唐宁兴奋地挨个房间参观,唐嘉乐跟在他后面,努力藏住笑意,他就知道她喜欢。 一旁的老板为唐嘉乐的闷sao心急,自作主张跟唐宁介绍道:“这里好几处都是唐嘉乐设计的,还有他亲手画的壁画。” 去年暑假朔月才开张没多久,许多细节都还不完善。唐嘉乐在众多应聘者里脱颖而出,就是因为他会画画。 “是吗?哪里呀?” 唐嘉乐刚想阻止,老板已经嘴快一步。 “去三楼看。” 唐宁狐疑地看着拉扯在一起的两人,老板一个劲儿冲她挑眉,暗示有惊喜。 她转身哒哒哒跑上楼,都不用找,一眼就看到了“那片海”。确切的说,那不是壁画,而是一整片地板,正对着一扇落地窗。 这是三楼的一处小客厅,平时用来休闲看书观影用的空间。 唐嘉乐利用光的折射,与马赛克的斑驳感,将窗户照进的阳光化作海上的波光粼粼,将蓝色、白色的马赛克照得如钻石一般。没光时不动声色,有光时这里就是洱海最美的海景。 唐宁回头看向走上楼梯的唐嘉乐。 “你好厉害。” 唐嘉乐愣了愣,这是唐宁第一次夸奖他的画。他慌乱低下头,故作自然地抓了一下头发,掩饰两颊骤然上升的热度。 “他给你画的,他说你来这儿一定想看海。”老板刚说完,就被唐嘉乐揍了一拳头,前者不服气硬要接着说,“你害什么羞,暗恋人家好几年了,总算修成正果还不让她知道吗?” “行了行了,你快回去干活吧。” 唐嘉乐推着老板下楼,却被唐宁叫住。 “老板,我能在您这儿画点别的吗?” 老板早就听说过唐宁,知道她的水平比唐嘉乐还高。 “当然,我给你拿工具上来。” 唐嘉乐第一次见唐宁这么认真,下笔前竟然还在速写本子上打了个草稿,但没让他看。 唐宁将人打发去选房间:“这一次要周围没有其他住客的那种。” “你晚上要住这儿?”唐嘉乐原本只是打算带她来看看。 “为什么不?我喜欢这里。而且——”唐宁指了指他的画,“这里也能看到海啊。” 唐嘉乐局促地搓了搓手,低下头。 “好。” 他在喜悦与愧疚两极之间来回切换。既高兴唐宁喜欢这一切,又为自己只能给她这么多而羞恼。 唐嘉乐放好行李再上来找唐宁时她已经画完了。 唐宁并没有直接在他的画上动笔,而是选择了窗子对面的白墙,只用黑色和蓝色勾勒出一对男女的剪影,将地面和墙壁连接成一幅完整的画作。 女性搂着男性的脖子,似乎是拥抱在一起,又像是拉着对方下坠,而下方就是一片汪洋海。 唐嘉乐愣了愣,脱口而出:“弗雷德里克?” 唐宁惊讶,她其实画的很抽象:“你看出来了?” 他也只是觉得男女的姿势与海洋刚好与弗雷德里克·雷顿的《渔夫和塞壬》构图相似。 其实最令他惊讶的,不是他认了出来,而是不久之前,唐宁躺在沙发上睡着的时候,那幅涌现在他脑中的《燃烧的六月》也是弗雷德里克·雷顿的画作。 这世界上那么多画家,他和唐宁甚至不是一起认识弗雷德里克,可是却如此巧合地在两百年后的此刻与之共情。 “怎么了?”唐宁上前捧着他的脸,“你看起来像是要哭了?” 唐嘉乐摇了摇头,他也说不清楚。 在过去无数的望其项背的日子里,唐宁为梦境,他为现实,南辕北辙,哪怕面对同一幅画,他都无法从泥泞里抬头。 可是这一瞬间,他忽然觉得他好像有一点点靠近唐宁了。 “感动就直说,别老让我猜嘛。”唐宁自顾自为他找了答案,“这还是我们两个人第一次共同完成一幅作品呢。” 她拿出手机,趁着黄昏最好的阳光,寻找各种最美的角度,将此刻收进相机中攻。 最后她把手机递给唐嘉乐:“笨蛋,看了这么久也不主动给女朋友拍一张?” 唐嘉乐没有恋爱经验,这方面是有点迟钝,好在有唐宁细心“教导”。他接过手机,调整成人像模式,在唐宁的指挥下拍到了太阳落山。 在最后一抹光快要消失的时候,唐宁才恍然意识到,他们还没有一张合照,于是忙拉过唐嘉乐。 唐嘉乐摇了摇头:“会被你妈发现。” “有什么,又不是裸照。” 唐宁不在乎,举起手机就是一张。 “不行,这样显得我脸好大。”她说着又把手机塞进唐嘉乐手里,“你来。” 唐嘉乐无奈,只好举起手机将取景框对准两人。 “一、二、三……” 在按下快门的前一秒,唐宁忽然扑上来亲在了他的脸上。也不等唐嘉乐反应,她就抢过手机查看效果。 “哎呀,你抖什么,都糊了。” 眼看最后的阳光没了,唐宁站在窗前遗憾叹息。 房间里没有开灯,半明半昧下的唐宁微蹙着眉,余晖似乎一直停留在她的瞳仁里,仿佛一汪盈盈的泪。 唐嘉乐最无法承受她哭,不禁低头为最后一抹阳光道歉。 “对不起。” 唐宁噗嗤一笑,早就不怪他了。 她搂住他的脖子,问道:“刚才是不是没想到我会亲你?又惊喜又开心,手机都拿不稳了对不对?” 说实话唐嘉乐那一刻没想那么多,只是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他角度没选好,唐宁急得要打他。 一想到自己毫不浪漫的心理,唐嘉乐也没忍住笑。 他一笑,唐宁就当他默认了:“我就知道,有我这么可爱的女朋友,一定每天做梦都能笑醒。” 唐嘉乐揽住唐宁的腰,并不否认这一点。 哪怕是大白天,他都会不由自主看着唐宁的背影笑出来,默默祈祷时光停驻在这一刻。 “那个……” 老板实在是不想打扰两人,只是他都在门口站五分钟了俩人还抱在一起,总不能一直这么等下去。 唐嘉乐迅速放开了唐宁,他现在还没能适应在人前与唐宁亲密。 “怎么了?”他问道。 “我叫了几个朋友来院子里烧烤,一起不?” 唐嘉乐下意识有些抵触,他带唐宁来这里,本意是将人藏起来的。可唐宁已经快一步答应了老板,拉起他的手。 “走呀,带我体验一下你去年的暑假。” 这个说法让唐嘉乐有些惊讶,这算是在主动了解他吗? 不想唐宁话锋一转,故作愤懑地补了一句:“让我看看,没有我的暑假你有多逍遥。” 唐嘉乐失笑,就这么被她牵着往下走。 去年的此刻,别说逍遥,他连自由都谈不上。他被自己困在没有唐宁,却全是唐宁的世界里。 走廊里镂空金属的灯笼随着窗口吹进的风摇摆,忽明忽暗,唐嘉乐被晚风熏醉,无意识地揉捏着那只柔软的手。 “没有逍遥。” “我来这儿是因为想见你。” “暑假我没有理由去找你,但是又想见你。你说过喜欢大理,喜欢洱海,所以我一直在等,总觉得你可能会来……” 唐嘉乐如梦呓一般低声说着,唐宁回头看向他,唐嘉乐赫然住声,不敢再说下去。 卑微但泛滥的喜欢,就像是对唐宁的冒犯,他从不敢表达。毕竟喜欢她的人那么多,她不会理解,一个人会贫瘠到只能靠“不喜欢她”来博得她一点点的注意力。 “嗯,我猜到了。”唐宁平淡地说道。 她不经意说过的话,都在唐嘉乐心里种下了一粒种子。他一个人默默浇灌,嘴上说着不是为她,但当她想要一处阴凉的时候,回头已然有了一棵参天大树。 唐宁猛然发现的那一刻,内心其实不是惊喜而是惶恐。 这种沉默的关注勾勒出了一张细密的网,只要他想就能马上包裹住她,让她透不过气来。 可她又有一种莫名的信任,笃定唐嘉乐不会伤害她。 就像此刻的唐嘉乐,不会责怪她的迟到,只会说—— “谢谢你能来。” 唐宁内心深处生出一阵悸动,源自一种莫名的狂喜,像是夜空里骤然绽放的绚烂烟火。 她回头看他:“也恭喜你等到了。” 两人下到一楼,已经有五六个人坐在院子里,围着一个小桌聊天。 这些人有的是隔壁客栈的老板,有的是这家客栈的长租客,还有从古镇另一边远道而来的义工——去年在这里工作,今年另谋他就,但依旧跟老板维持着微妙的友谊。 他们有的离异后一个人来散心,散了三年仍不想回家;有的从男朋友的菜刀下侥幸逃脱,来到这里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后重获新生;还有的从国外退学四处流浪,口袋里的钱加起来都不够明天的饭钱。 大理的神奇就在于此,每个人都有一瓶风花雪月说不完的故事,但谁都并不关心彼此的过去,甚至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就问你今晚散摊后要不要去她那儿打麻将。 信奉及时享乐的唐宁与这群人不谋而合,很快就跟他们打成了一片,叽叽喳喳东拉西扯。唐嘉乐依旧话少,主要负责帮老板串串,烤好之后递给唐宁吃,周到的像个干了十年的服务员。 他面对唐宁时尚能利嘴,但人一多起来就习惯性隐形,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在随便拎出一个人都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的圈子里,他没有父母能够依仗,只能靠忍耐和低调来自保。 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唐嘉乐并不讨厌这样的氛围,特别是当唐宁在场的时候。看着她与人谈笑,也会被她的情绪感染,会觉得自己也没有那么孤单。 酒过三巡,老板有些上头,靠过来问唐嘉乐:“你小子怎么把人追到的?去年不是还说没戏的吗?” 唐嘉乐没喝酒,此刻非常清醒。他想说他“没追到”,但想了想,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他“没追”。 他只是想着唐宁做了一些自我感动的事,被唐宁发现了,于是她仁慈的满足了他的愿望。 他们彼此心照不宣,他要情,唐宁要欲,所以开启了这场打着恋爱由头的露水情缘——唐宁给他男朋友的待遇,而他负责满足她的身体。 当然纯粹的欲望之外,好感也是有的。 唐宁的情感直来直去,她若喜欢绝不伪装,但这好感有多少呢?比郑浩宇是多一些,但也不见得多多少。所以这段关系能维持多久,纯粹看唐宁的父母什么时候出手阻止。 此时的好感与欢愉,都不值得让现有的生活牺牲什么。这是他们两个人最清醒的共识。 唐嘉乐犹豫着如何用最简单的语言解释清楚,但思来想去又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毕竟结局都一样的,何必赘述他对过程的定义。 这个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进来,给了唐嘉乐逃避回答的机会。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唐宁的mama胡悦。其实从早晨的质疑开始,他就知道这通电话早晚是要来的。 唐嘉乐上了楼,找了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接了电话。 “阿姨。” “哎,小乐,你和宁宁今天回去了吗?” “还没。”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阵,似乎对这个结果非常不满。 “这两天的食宿费是你垫付的吧?” “嗯。” “你留着发票或者收据没有,网络订单也可以,阿姨把钱转给你。” 唐嘉乐知道,胡悦并不是真要跟他算这笔账,而是想看看他们孤男寡女订了几个房间,都去了哪里。 “行,我整理一下等下发给您。” “明天应该要回来了吧?” 唐嘉乐想了想,给了胡悦一个肯定的答复。 “我会把唐宁带回去的。” “那我明天就让管家去把房间打扫一下。” “好。” 唐嘉乐挂断电话,没有马上下去,而是靠在二楼露天走廊的栏杆上点燃了一支烟。 走廊的尽头正对着一条没有灯的巷子,晦暗幽深。白日时他和唐宁走过的每一条巷子都可以通到海,也不知道这一条走多久可以看到。 也许根本就看不到,那是一条死路。 当唐宁上来的时候,唐嘉乐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抽了三支,他忙把手间没抽完的烟灭掉,挥散面前的烟雾。 “下面散了?” “嗯。” “明天得回去了。” 唐宁多半猜到了。老板说他去接电话了,如此慎重的接听,只可能是她妈的电话。 “我妈说什么了?” “她让我把酒店订单发过去,给我结算。” 唐宁嗤笑了一声,就算订两个房间,她也能爬上唐嘉乐的床啊,掩耳盗铃。 “你不用担心,我找老板帮忙做个单子就行了。” 唐嘉乐打算下楼,现在就找老板去做,唐宁却把人拉住了。 “既然明天要走,现在一分一秒也不该浪费不是吗?” 唐宁勾着他的手指,半仰着头幽幽的望着他,月亮盛在她眼里,比天上的那一轮更加皎洁。 “唐嘉乐,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那一瞬间唐嘉乐被一股力量蛊惑了,泛滥的叛逆掌控了他循规蹈矩、小心翼翼的心。 又或者他内心本就压抑着愤怒,而这一刻被唐宁释放了出来。 是啊,凭什么要马上给胡悦账单呢?就算让她知道了又如何? 去他妈的! 唐嘉乐一把抱起唐宁,托着她的屁股往房间走。唐宁笑着搂住他的脖子,像树袋熊一般缠在他身上。 这一刻,唐嘉乐不再想那条看不到尽头的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