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黑與白的交界點

    這是個一如既往，卻又有些不一樣的平凡早晨。我和早見晴美吃完一人一半的蛋餅後，便開始加速著手準備家裡每個人的早餐和午餐便當。佐藤香奈子如她說的那樣，在比平常更早的時間起床，拿走我們為她所準備的早餐和中餐後，便直接走人了。

    不久後，石原花音也起床了。我們三人一起享用了早餐，然後一起出門去，直到抵達公車站才分道揚鑣。早見晴美前往她上班的公司，而我和石原花音理所當然的則是前往櫻園高校。

    在下了公車後，由於時間還很早，我與石原花音肩併著肩，踩著輕鬆而緩慢的步伐前往校門。

    「那個……羅奇……」石原花音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緊張，不過她還是鼓起勇氣的問了：「方便問你一些……有些隱私的問題嗎？因為有些事情我實在是很好奇……」

    「嗯，問吧。」就算她還沒講出來，我也大致上知道她想要問什麼了。

    「你應該不是那個家裡的孩子吧？為什麼會住在那裡呀？」

    「這個嘛……就有點說來話長了呢。你可以把我當成是那個家裡的遠親小孩，然後出自一些複雜的原因，現在由他們照顧我。」

    「哦……那麼……你和剛剛的那位大姊姊，是『情侶』的關係嗎？」

    「…………」我轉頭看向一旁的石原花音，用有些驚訝的表情看著她：「我們看起來……像情侶嗎？」

    「唔……算是一種感覺吧？或者也可以說是女人的第六感吧？」石原花音有些尷尬地說道。她也看著我的臉，用一種看著骯髒東西的表情看著我：「所以你……和那個大姊姊真的在交往？在跟那個大姊姊交往的同時，你還帶了一個女同學回家上床？」

    「呃…………」毫無反駁的餘地。

    「渣男！垃圾！你的良心都被狗給啃了嗎？」

    「那個被我帶回去上床的女同學，可以不要把話說得這麼難聽嗎？」

    「我……」石原花音的臉突然紅了一下：「我……我跟你回去，可不是為了要跟你上床的好嗎？會發生那種事情，還不都是因為……因為……」

    「話說回來，今天肌rou不痠痛吧？」

    「唉？」被我提醒一下，石原花音才意識過來，她瞬間露出驚訝的表情：「真……真的耶！肌rou一點也不痠痛，而且感覺……身體好像變得比以前更加輕盈了！好像真的有效果耶！難不成……難不成你昨晚對我做的那些……是真的有效果的？」

    「…………」我沒有回答她，直接賞她一個白眼，然後快步走向前去，將石原花音給徹底拋下。

    今天，佐藤光夏理所當然的缺席了。包括老師在內，許多同學都視為理所當然的日常現況。這並不是因為佐藤光夏經常缺席，而是因為整個櫻園高校的女學生出席率都偏低，而這甚至不影響她們的畢業成績。

    如果說整個八重市都已經被聖愛教會給掌控，如果說整個櫻園高校的最高掌權人也是yin獸，那麼這座櫻園高校與其說是一間學校，倒不如說已經變成一間專門提供女高中生的大型妓院、一間披著高中外皮的巨型娼館。

    整個早上的上課時間，我都在思考鐵木家三姊妹與整個八重市的事情。

    宮崎沙耶是櫻園高校裡一名頗有名聲的「公眾便器」，並且利用自己的身體賺取金錢。據她所說，就算自己不靠身體賺錢，還是會有男人用強硬的方式強姦她。警察系統已經徹底失控，在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人可以求助。與其如此，她不如自己營業自己，至少還有錢能賺。

    宮崎沙耶，是一個活在「崩壞八重市」裡的女人。

    但佐藤香奈子呢？她今年十五歲，我一看就知道她未經人事。她就讀於一間升學壓力挺大的國中，貌似還是班上學霸。在她的世界裡，成人的事情還太過遙遠。對於她而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顧好自己的成績、考上一間理想的好學校、接著找到一份稱職的好工作……

    佐藤香奈子，是一個活在「正常八重市」裡的女孩。

    至於早見晴美……

    一想到她，我的心臟不自覺的揪了一下，莫名其妙的擔心與焦慮感從內心油然而生。

    正如同愛娜所說，雖然表面上的八重市看起來還很平穩，但整個八重市已經處於崩壞的邊緣處，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會引爆開來。宮崎沙耶版本的日常，隨時可能變成真正意義上的表面現實。至於佐藤香奈子的日常，則是徹底被淹沒在過往的歷史中。

    早見晴美的處女是被我破的，意味著她的過去生活在「正常的八重市」裡面。但早見晴美這麼漂亮，胸部又這麼大，怎麼可能會沒有男人盯上她？換句話說，她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被扯進「崩壞的八重市」裡面，在我看不到的某個地方，被我所不認識的男人給強姦……

    治安已經失控，法律已經無效，一切的一切都以本能和性慾為主！在這樣的世界裡面，除非我時時刻刻都在早見晴美身邊保護著她，否則……我根本沒有辦法確定她現在是不是還安全。

    喜歡上一個人……原來是如此痛苦的嗎？

    愛娜被誰幹我根本不在意，宮崎沙耶今天又接了幾個客人我也不在意，石原花音她前男友的事情我不在意，誰破了池內智子的處女我也不在意。但……就唯獨早見晴美，我不想要讓她受傷，不想要她被其他男人所傷害，留下痛苦萬分的淚水……

    同時間，我卻又無能為力！除非……除非我下定決心把整個聖愛教會連根拔起，徹底將這個世界校正到徹底「正常」的樣子。不得不說，這確實有點救世主的感覺……但是……但是……

    無法否認的是，作為一個男性，在我的內心深處，有點喜歡這種想幹誰就幹誰的世界。

    上午的課很快就過去了，又到了下午的社團時間。

    而當我抵達游泳池之時，卻看到一名出乎意料的身影，那是坐著輪椅的佐藤光夏。

    除了佐藤光夏以外，還有在輪椅後方，負責照顧佐藤光夏的女學生。除此之外，其餘四名游泳社社員也在，她們紛紛用不敢置信且無法接受的眼神看著佐藤光夏，眼神裡充斥著悲傷的情緒。

    「喲！教練！」佐藤光夏對著我笑著打招呼道，我注意到她的右手微微顫動，似乎是想要舉起來向我招手。不過此時的她，卻連這種小小的動作都做不到。

    「吶……小百合，我有些事情想要跟我們游泳社教練報告一下，可以讓我們獨處一下嗎？」

    「……嗯。」那名叫做小百合的女學生冷冷看了我一眼，接著說道：「如果有什麼事情發生的話，記得大聲呼救。就算她是你的救命恩人，也別太相信他了，那可是『男人』啊，誰知道他安的是什麼心？」

    「嗯……我知道的。」佐藤光夏苦笑了一下，接著對我露出一臉抱歉的笑容。我接手推著佐藤光夏的輪椅，叫另外四名游泳社社員去進行自主性練，便將佐藤光夏推到游泳池一旁的觀眾席區。我坐在她的身邊，一起遙望著游泳社社員們的自主練習。

    「真厲害呀……你看看智子和花音，才短短幾天而已，她們兩個竟然就有這麼巨大的進步了！」佐藤光夏雖然虛弱，但她依舊用讚嘆的口氣說道：「果然……當初請你來做我們的教練，果然是正確的決定呢。」

    「…………」羅奇式特訓，效果自然是立竿見影。但我想，佐藤光夏應該不是來問我關於游泳社的事情。

    「那個……我要謝謝你，羅奇。不管龍宮城的大家怎麼說，你終究還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你的話，我今天恐怕就不會在這裡了吧？」

    那可是理所當然的，不是我的話，現在的佐藤光夏會在醫院地下被療癒後，徹底變成yin獸們的rou便器以及生育工具。

    「嘛……不用客氣。」

    「龍宮城的大家對你說了一些很過分的話，我想要代替她們跟你道歉。她們……不，我們只是……太過於注重自己的同伴了。實際上，我們龍宮城在近期之內，將會組織一場大型的營救行動，衝進八重市醫院地底去拯救我們受困的姊妹。」

    「………………」我沒有回答，只是轉過頭來，用嚴厲的眼神看著一旁的佐藤光夏。

    「我希望你能夠幫助我們……」

    「我拒絕。」

    「…………為什麼？」佐藤光夏眼中隱隱閃爍著淚光：「難不成你真的……已經變成聖愛教會那邊的人了嗎？」

    「如果你真的有這樣的懷疑，打從一開始就不應該把這個情報告訴我。如果我幫你們打聖愛教會結果行動失敗，你們是不是要說我在脫後腿，在你們背後捅刀？如果我不幫你們打聖愛教會，你們行動也失敗，那你們是不是又要說我把情報洩漏給聖愛教會，才導致你們的行動失敗？」

    「……」聽到我的話語後，佐藤光夏也微微皺起了眉頭：「你，就完全沒考慮過我們行動成功的可能性嗎？」

    「你們對聖愛教會和yin獸，有多少理解程度？」我直直盯著眼前的佐藤光夏：「牠們的單體戰力和你們的單體戰力，孰強孰弱？你們在這次行動打算派出多少人？牠們的基地裡又有多少敵人？你們有基地的配置圖嗎？除了知道在醫院地下以外，還有什麼其他有用的情報嗎？在不明白對方戰力的情況下，平白無故貿然進攻，那跟自尋死路有什麼不一樣？」

    「…………那又怎樣！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去做的啊！已經知道我們的姊妹在那個地方受折磨了，怎麼可能還什麼都不做？開開心心的在這裡過著日常生活？怎麼可能開心得起來？怎麼可能笑得出來啊？行動肯定會成功的……沒有錯！肯定……肯定會成功的！」

    就算她這麼說，但是她的語氣顫抖著，眼淚也開始簌簌的留下。很顯然的，在聽我說了這些話以後，她也開始變得沒自信起來了。

    「如果……如果我們不奮起反抗的話，那又該怎麼辦啊？這個城市已經被蠶食了！我們所能守護的東西，一個一個都被無情地剝奪走。如果……如果我們連跟自己同生共死的姊妹都不願意去拯救，那我們究竟還能夠拯救什麼？我們已經什麼都無法拯救了！」

    「嗚……嗚嗚嗚嗚嗚……咳……咳咳咳咳！」似乎是情緒過於激動，佐藤光夏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遠遠看到的小百合連忙衝過來，用惡狠狠的表情看著我。

    「我就說不要跟這種人說話了！佐藤學姊，我們趕快走吧！」

    「等……請在稍等一下，我還有一些話……想要跟教練說的。不，倒不如說……是想要跟游泳社的大家說。」佐藤光夏阻止了小百合，然後用略為悲傷的表情看向了我：「教練……可以麻煩你，幫我集合一下大家嗎？」

    我照著佐藤光夏的意思，將每一個正在自主訓練的社員都給集合起來。之後，佐藤光夏的目光環視了所有人一圈，露出了淡淡的苦笑。

    「我啊……受了很嚴重的傷，所以……大概這輩子都無法游泳了。」

    「光夏醬……」

    「沒……沒那種事情的！再只要好好休養，好好復健的話！」

    「佐藤學姊……」

    「…………」

    「雖然我很喜歡這個游泳社的大家，也很喜歡游泳，但是以目前的情況來看……說不定，真的不得不和大家說再見了呢。在我退部以後，副社長的位置就交給你囉～由奈。」

    「怎麼這樣……我無法接受，我都還沒有超越你啊！你怎麼就這樣說退出就退出了！」

    「我也是不想退出的呀！你以為我是自願受傷的嗎？」

    「對……對不起……」

    「啊……話說回來……」石原花音突然說道：「八重市立綜合運動會的游泳組，是不是要五個人才能報名參加女子游泳比賽啊？如果佐藤前輩就這樣子退部的話，我們不就不能參加比賽了嗎？」

    「…………」「…………」「…………」「…………」

    除了我和石原花音以外，其他的游泳社社員們都愣了一下，顯然完全沒考慮到這方面上來。

    「看樣子……也只能放棄了呢？」游泳社社長宮田惠美露出失落的笑容：「畢竟我們社團裡的大將，也已經……比賽的話，就算參加了，也是沒有希望的吧？與其去蒙受羞辱，倒不如從一開始就不要參加呢。」

    「…………難道，就真的沒有辦法了嗎？」新副社長川井由奈緊握雙拳，不甘心的樣子溢於言表：「可是……我實在是不想要，用這種方式結束啊！連戰鬥都還沒戰鬥就先認輸，這實在是太窩囊了！」

    「…………」「…………」池內智子和石原花音也微微抿起嘴巴，露出不甘心的神情。

    「………………倒也不是那麼說。」突然間，我說了出口。也就是在這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轉移到我身上。

    「光夏，你大可不必退部，就卡著游泳社副社長的名字。反正報名需要五個人，而上場比賽的只需要四個就好了，不是嗎？」

    說完，我轉頭看向池內智子：「智子，你要取代光夏去上場比賽，而光夏則是成為替補成員。當然……如果正式隊員再出什麼差錯的話，可沒有新的替補成員可以出場囉～你們懂我的意思嗎？」

    「唉？唉唉唉唉唉？我……我嗎？」池內智子嚇了一跳。才剛剛學會游泳不久的她，原本是替補隊員突然成為正式隊員，難免露出充滿不安的表情。

    「我……我辦的到嗎？」

    「一定可以的！」突然間，佐藤光夏大喊出來，她的眼眶裡微微隱含著淚光：「智子……你……你一定可以的！我有看到你游泳的樣子，真的是……進步的很快。不僅僅是智子，花音也是……如果是你們四個人的話，再加上羅奇教練的指導，一定可以在比賽上拿到冠軍的！一定可以……一定可以的！」

    說完後，佐藤光夏用那含淚的眼眸看著我：「羅奇教練……就算你不答應我剛剛的請求也沒關係，我承認是我強人所難了。但是……至少這個請求，我希望你能答應我。拜託你……請帶領我們櫻園高校游泳社，拿到一次的運動會冠軍吧！」

    游泳社的其他四人也都目光泛淚的看著佐藤光夏，同時轉過頭來用意志堅定的表情看著我，然後一起向我鞠躬大聲說道：「羅奇教練！拜託你了！」

    不能帶領龍宮城砍翻聖愛教會，至少帶領游泳社拿個運動會冠軍嗎？這中間也未免太跳痛了吧？我抓了抓後腦勺，嘆了一口氣說道：「真是拿你們沒辦法啊……話說在前頭，我的訓練可是很嚴格的哦。」

    「「「「是！」」」」除了佐藤光夏以外，四名游泳社女成員充滿決心的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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