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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荡无情的母亲24

    

浪荡无情的母亲24



    【我在想绑定你是不是个错误。】系统道。

    【你的道德感为什么那么高?】

    我不清楚。郁小小趴在栏杆上,那股反呕的劲儿仿佛还停留在喉间,她又呕了一下。

    【其实你可以放弃。】

    然后去死,是吗?

    郁小小翻过来,靠在栏杆上。

    我不想死。

    我也不想做这些。

    但要是死,我宁愿做这些。

    只是难免难受。

    【你的反应有些过大。】

    我只是想到了之后。

    郁小小抬头,今晚月亮很薄,星星很多。

    星落满天。

    水做船。

    我还要做很多这样的事,对吗?

    【是。】

    【我可以告诉你,这只是很小的开胃菜。】

    郁小小短促笑了声。

    我未必有以后。

    【你要放弃吗?】

    不,郁小小摇头,她如同在钢丝上行走,时刻心惊胆战。前方蒙着雾,谁也不知道尽头在哪儿。

    我知道我的压力在哪儿。

    因为我可能一无所获。

    我是个很自私的人,郁小小仰躺在栏杆上。她看着天,天仿佛要压下来,而她在虚无的天地里。

    我痛苦犹疑,不过是因为,就算我克服了这些情绪,做尽了不愿意的事,最后也不一定能得到结果。

    我就算顺顺当当走完所有剧情,难道我就能结束这个世界了吗?最后看的还是炽心之种有没有带来不确定性。

    如果我不顺顺当当走完剧情,炽心之种会保护我吗?它会一直吸引主角的注意,让我活下去吗?

    我所做的所有努力,最后都可能带不来结果。可我不做努力,难道就能带来结果了吗?

    我甚至没办法试验,因为命只有一条,我受不起试验的结果。

    而且,就算炽心之种会保护我,我在这个世界活了下来。我一辈子都要和主角纠缠在一起,这难道就是什么好事吗?

    或许是我太贪心。

    郁小小转过身,她问系统,知不知道习得性无助。

    【你失去了掌控感。】

    【你在原世界有掌控感吗?】

    郁小小不作声。

    【飞来的砖石,失控的汽车,随心的玩闹,病痛的随机,这些你可以掌控吗?】

    【你所努力的一切,都可能在这些意外下土崩瓦解。难道那时候你就有掌控感了?】

    【这和那有什么不同?】

    水面波光淋漓,天地寂静。郁小小趴在栏杆上,默不作声。

    我没办法去思考未来,也没办法享受现在。

    郁小小终于道。

    那些是突然落下的闸刀,而这些却横在脖子上时刻提醒你死亡会来临。

    比死亡更可怕的是无限逼近的死亡。

    我得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一个理由。以前我认为是为了活着。但是现在怎么办呢?我的行为不一定会让我活着,那我做这些是为了什么呢?

    我无法为自己找到合适的借口,事情没办法合理化。好像我做这些就是因为我想要做这些,我是个天生纯然的恶种。

    【你的锚点不管用了吗?】

    管用的,但是它越管用,就越提醒着我做了什么。我一边为自己而高兴,一边又为这样的事而痛苦。时刻在天堂与地狱间煎熬。

    【你要怎么办?】

    我知道我最后会选择什么,这样的事情会越来越多,越来越正常。我会慢慢麻木,慢慢习以为常。

    只是我不知道这样正确与否。或许我的兽性还是压倒人性,不管是什么道德与伤害,都抵挡不了想活的欲望。

    我很想活,非常想。

    【你之前下定了决心。】

    现实和想象总是不一样。

    我下定了决心,有了方向,可是当事情真的来临的时候,我不一定能够抗得住情绪。

    理智与感性,本来就是天平的两端。

    【其实你不必想那么远。】

    如果不做好铺垫,时刻处理情绪。等到积攒的情绪一下子压过来,我会崩溃的。

    【你是真的很想活。】

    没有人不想活。

    张云回来了。

    这次他和他师兄一起回来的。

    那时候郁小小在张云房间的躺椅上看鱼,那两条小丑鱼还活着。有时候郁小小看着甚至有一丝羡慕,但很快就回过神来。那天她正摩挲着遥控器,张云就推门进来,还对身后的人说蓝环章鱼就在这儿。

    声音很轻快。

    郁小小抬眼望去,正对上后进的人的眼。

    那是白得冷然的,面上还带着腼腆木愣的男人。他穿着黑外套白衬衣黑裤子,带着眼镜,此时笑着。

    眼里是冷漠的理性的光。

    是凌风,那个大师兄。

    照片上的人一下子来到眼前,张云看到大师兄的视线落到别处,回头一看就看到郁小小,他欣喜地跑过去蹲在郁小小身边,把凌风忘了个干净,“姐,你怎么来了?”

    他眼巴巴着,郁小小收回视线,没去管那个男人,笑着道:“怎么,我来不得?”

    “不是,”张云眼睛亮晶晶,“姐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说话间男人就站在门口,一言不发,脚还搓搓地,好像真的内敛木讷。郁小小摸摸张云的头,张云就想起来什么似的,和郁小小介绍起男人来。他说那是他大师兄,来这儿处理一些事情。

    郁小小和男人握手。他的手指很长,一节节像竹子清瘦。手背上能看到青色的脉络。肌肤相触那一瞬,凌风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他低声道:“你好,我是凌风。”

    声音很好听,有种玉击石碎的感觉,仿佛身处水旁,不远处的瀑布飞泻而下。

    “你的声音很好听。”她道。

    “谢谢。”

    凌风很快告辞走人,张云说他姑妈去世了,留下一个小女孩儿,凌风这次就是来处理这个事的。

    郁小小随口问那小女孩在哪儿,张云就说在上小学,好像还是楠楠上的小学,叫什么,张婷婷。

    郁小小手一顿,她看向张云,张云问怎么了,郁小小道:“张婷婷?”

    “对啊。”张云道,他一边说一边翻包,和郁小小说他带回来什么美食。

    郁小小没再追问。

    要回的时候,张云眼巴巴问不能留下来吗?郁小小摸摸他的头,笑着拒绝了。张云退而求其次,问她明天要不要一起吃饭。这次郁小小点头了,她打车回家,张云就一直在那里看。

    张云和郁楠楠,有接触吗?

    王易很久没有出现过了,她的任务量都压给了郁小小,郁小小做得心烦,问原琳琳王易怎么了。原琳琳沉默片刻,和她说王易母亲患了部分性葡萄胎。

    “啊?”郁小小瞪大眼睛,她是知道部分性葡萄胎什么意思的。原琳琳叹口气,说你要是有时间就去看看她吧。她在老家。

    说罢,给了郁小小一张地址。

    郁小小到王易老家的时候,王易正坐在墓碑边上,手边是啤酒,她喝一口,撒一口在地上,喝一口,撒一口。郁小小走过去,陪她一起坐在那儿。

    天有些黑了,初春的风还带着冬日的冷,有嘎嘎的嘶哑的鸟叫声响起,树枝子顶着半落不落的一片叶子,干枯得好像一副勾勒的画。夜里很静,周边没有人,附近的坟包上还垫着黄纸和散落的祭品。她摸摸手臂,一句话没有说。

    “我妈不肯打胎。”忽然王易道。

    “部分性葡萄胎。肚子像个球。”王易喝一口啤酒,“流血,胸闷,气喘,她也不肯打。说是个儿子。她要生下来。”

    “她会死的。”

    “她是我妈。”

    王易又喝了一口啤酒。

    “我把她打晕了,送进医院。医生检查出来,直接做了手术,我签的字。”

    “她醒过来,拖着身子要打死我。要我给她的儿子赔命。”

    “我姐不肯回来,她说有事,很紧急。我爹抽了一夜旱烟,孩子打掉后,他又出去旅游去了。”

    “大哥娶了媳妇,跟着人家到市里去,联系不上。”

    “她不想看见我,把我赶出来。”

    “来的路上,我看到一个鼓包,在树后头。”

    “走过去一看,是个流浪汉,医生说她冻死了,带着肚子里的孩子。”

    “她是我们这儿有名的痴傻人。后来不知走丢到哪儿,有人说被人卖到深山里了,有人说丢了。倒没想在这儿碰到。”

    “好像从我知道她,她就是个傻子,别人都说她没福气。后来回村,她就见小孩扑过去喊。有人说她生过一个孩子,不知道怎么丢了。”

    “然后就有人笑,说谁那么能耐。”

    “然后一堆男人就笑。”

    “我妈拧过她,”王易头靠在墓碑上,手摩挲着啤酒罐,“好像没人喜欢她。”

    “她死了,也没人在意,没人管。”

    “我给她埋了。”

    王易又摸摸啤酒罐。

    “你说我妈是不是嫉妒她?据说那还是个男孩儿,和我差不多大。”

    “我妈拧她,是不是因为我是个女孩儿?”

    “她去嫉妒一个流离失所,甚至不健全的傻子。就因为那傻子生的是个男孩儿。”

    王易哧哧笑。

    “小小姐,男孩儿女孩儿那么重要吗?”

    她的声音很平静,很平静,平静到郁小小不知道怎么回答。

    王易也不需要她回答,她慢慢捏紧啤酒罐,然后笑,笑得喘不过气。

    “你知道吗小小姐,我不恨我妈。”

    “真的,我不恨她。她尽力了。”

    “她没办法,她控制不了。她连她自己都控制不了,她的一切都是朝着她的丈夫去的。”

    “她什么办法都没有,什么办法都没有。”

    王易声音渐渐低落下来,她笑,笑得有些悲凉。

    “她只是,她只是,没办法。”

    “就像录音机里的磁带,什么都是被人印上去的。她自己被洗刷洗刷再洗刷,然后印上别人的思想,说别人的话。”

    “我知道她爱我,她会给我做好吃的。会偷偷给我塞钱,会不顾大人面子把欺负我的小孩儿教训一顿。会支持我上大学,会督促我早睡早起。她好爱好爱我,她好爱好爱我。”

    “只是她也没办法,她也没办法,她控制不了。说那些话的不是她,是那些把她洗刷印上的男人,那些男人把她变成一台录音机,只会说他们的话。”

    “我姐对我很好,我姐也恨她。”

    “其实你也好奇吧?为什么一个大学生毕业好几年还在家呆着,家里也不说话?”

    “我姐在感谢我。”

    “当年姐要考研究生,联系好导师。但家里缺钱,我爹在外面借了贷,做生意,全赔了。”

    “正好有个喜欢姐的富二代,姐拒绝了他。他就曲线救国,来找我爸。”

    “我爸答应了。”

    “他把这事儿交给我妈。”

    “妈劝说不成,爸就说怀了孩子就乖了。要我妈下药。”

    “妈下了。”

    “其实姐很信任妈的,所以毫无防备她就喝了。我当时就在门后边,看妈下药。”

    “妈看到我了,她看到我了。她知道我在后面跟着,所以她出来的时候要我到她屋里去。”

    “我急啊,我就找各种借口。妈就在床上捺鞋垫子,捺我爸的鞋垫子。”

    “她刺到手,把手指含嘴里。我说妈我给你拿药膏。她就摇头。”

    “后来,妈把我绑起来,塞到屋里去。我怎么挣脱的,我忘记了。”王易怔怔道。

    “我跑到那屋子,爸已经要回来了,我能听到男人的脚步声。门上挂着锁,我就把玻璃砸碎,进去把姐拖出来。”

    “妈下的是春药。那男人给的。”

    “我姐最后也没考成研究生。那附近没诊所,就一个赤脚医生。姐最后和她师兄在一块儿了。她师兄家里也有钱,还了爸的贷款。姐一次就怀了孕,只好和师兄结婚。”

    王易笑,“就因为这事儿,我姐一直对我很宽容,虽然我最后也没救了她,她还是没上成研究生。”

    “我一直以为是我聪明。”

    “后来,妈绑鸭子熬汤,和我说怎么绑最结实。我才意识到,妈当时要想绑我,我根本挣脱不出去。”

    “可是,可是,可是。”

    “为什么啊。”

    “我知道不怪她,我知道其实不是她的错。她也没办法。只是有时候我根本分不清,那到底是她自己想的,还是那些人硬灌输给她的。还是刚开始是灌输的,后来她也真心实意这么认为了呢?”

    “我分不清,我分不清。她到底哪些是真心的,哪些是别人灌输给她的真心。她有时候说话,好像是真心实意这么想。”

    “我的mama,早在是个小女孩儿的时候就死去了。”

    “活下来的,是父亲的女儿,丈夫的妻子,不存在的,儿子的母亲。”

    后来王易一直没有回到小组中去,她的工作郁小小也不能一直承担,忙不过来。好在后来严玉办完事回来,顶了一部分王易的工作。郁小小负责另一部分。

    严玉回来后,严率还借着交接不肯走。后来交接也完了,严率没了借口,就一直频繁地来看jiejie。严玉是个很敏锐的女子,立时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她看郁小小,郁小小就扶扶眼镜看她。

    然后严玉给远在京城的师叔打电话,说严率最近有了突破。

    严玉打电话的时候,眼镜上的链子一直晃啊晃。她和严率长得很像,但是气质却截然不同。严率是懵懂初生的纯真,严玉就是风吹雨打坚韧的野蔷薇。

    带着游刃有余与锋锐。

    她没有说谎,严率因为情绪波动有了突破。他在瓶颈已经不是一两天了,师叔一直在烦恼这事儿,一听这话,当即订了机票准备过去。

    他一来,严率就彻底忙起来了。

    严玉的画很好,和严率是不一样的风格。原琳琳老是挠着头发,问严玉能不能把画改得明快一点。但是当严玉把画改明快,原琳琳就又咂摸不出那股味道,怎么都不对。于是最后只好把儿童版放一放,先做成人暗黑版。

    富婆姐妹对上次的成品赞不绝口,原琳琳又拿到一大笔投资,她这边分一点那边分一点,回头就见郁小小眼巴巴盯着她看。她就脸一板,“郁小小你适可而止!卫生巾的事儿已经在联系了,多的别想!”

    郁小小就撇撇嘴说一句小气鬼,晃悠悠做自己的事情去,气得原琳琳扑上去挠她。

    严玉说要介绍个人给她。郁小小看她,她就推推眼镜,说家里小孩闹起来了。

    关我什么事?郁小小抱胸挑眉,严率盯着她,面色严肃。

    然而在外面屡试不爽的招数在郁小小这儿完全不管用,严玉挫败,只得答应郁小小上次的提议,画一幅春宫画给她。

    “不过,我只画他的。”严玉道,她挑挑眉,“看你的本事了。”

    当严玉带着郁小小到指定的餐馆的时候,郁小小惊呆了。

    世界真小。

    严玉介绍的就是凌风。

    “哦,看来你俩认识。”她左右一看,“那这里不需要我了。”

    她拍拍郁小小的肩膀,冲她一笑,施施然起身离去。

    郁小小尴尬地脚趾扣地,要知道严玉说的是他,她怎么也不会答应的啊!她好不容易磨缠来的春宫画啊!

    严玉的画总是很阴郁,郁小小看着,总觉得有什么念头在脑子里,但怎么也想不出来。直到那天张云穿着狐狸情趣装诱惑她留下的时候,郁小小才恍然大悟,她想看看严玉这样的风格画春宫画是什么样的!

    旖旎火热,还是阴郁潮湿的欲望呢?

    艹!

    该死的!

    郁小小捏着杯子,已经开始想要怎么和他道别。倒是凌风摘下眼镜,露出一双迷人的桃花眼来。

    他的眼睛很漂亮,朦胧魅惑。说是桃花眼,其实还有点深邃,在桃花眼的迷人深情之外,又带了点冷清。

    这样的眼睛盯着你的时候,会恍惚间让你以为你是他的毕生挚爱。

    那样的眼睛,看狗都深情。

    和凌风一惯的形象截然不同。

    原来真的有带上眼镜封印颜值的技术啊。郁小小暗自嘀咕,她没有沉醉到那迷人的眸光中。或者说,她在那一片粉色迷雾一样的深情里,看到了深处的理性的冷漠的无机制的光。

    这样的男人,还是算了吧。

    郁小小措辞罢,正要开口时,凌风便撑着下巴,问她是不是有个儿子叫郁楠楠。

    郁小小手一顿,问他怎么了。

    “没怎么。”凌风笑,“只是婷婷班里最近发生了些事情。”

    他慢条斯理地将那些奇怪的事情说了出来,包括张婷婷父母因为车祸死亡。郁小小盯着他,蓦然一笑,“您倒是和初见的时候不太一样。”

    凌风也笑,他笑起来眼睛像月牙往下弯。如被冰封的桃花一瞬解冻,姹紫嫣红。

    “没有必要,不是吗?”

    郁小小低笑着摇头,“您和我说这些什么意思呢?”她喝口咖啡,皱皱眉,谁点的美式,苦死了。

    “我只是很好奇,为什么这些人,当初都曾掺杂在郁楠楠的事情里。”

    “世有无常,巧合罢了。”

    看着对面漠然的女人,凌风忽然往后一靠,“婷婷的母亲是我的姑妈,我还小时多亏姑妈照拂。如今事情这样,婷婷很伤心。”

    郁小小抬头看过去,凌风嘴角含着笑意,手里还捏着眼睛腿,“我以后会是张婷婷的监护人。”

    “我有责任弄清楚事情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郁小小皱眉,她看着凌风,此时的他像只桃花妖。

    他什么意思?郁小小不清楚这事情到底是不是郁楠楠做的,如果是郁楠楠,凌风是盯上他了?

    他一定没有证据,郁楠楠没有这么蠢。可是凌风这样的人需要证据吗?

    如果他没有证据,执意要对付郁楠楠,郁楠楠挨得过去吗?

    郁小小忽得有些烦躁,她不知道原剧情郁楠楠是怎么应对的。她也根本不清楚这是原剧情有的还是她带来的蝴蝶效应。她渐渐眯起眼,奇怪的是,她从凌风身上没有察觉到敌意。

    这到底怎么回事?

    凌风的手指摸着眼镜腿,一下一下慢慢摩挲过去,粉色的指甲氤氲出暧昧的弧度。郁小小脑子里的弦拨了一下,她迟疑地意识到什么,抬头去看凌风。

    他像只开屏的孔雀。

    脑子轰一下炸开,郁小小皱眉,“你对我有意思?”

    凌风的手指顿住,他看向郁小小,也皱起了眉。

    “你知道吗?你现在像只开屏的孔雀。”郁小小道:“我原先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露出截然不同的样子来。我本以为是因为你清楚我看穿了你。可如今倒是有另一种可能,你在求欢。”

    她喝口美式,还是很苦。她没管对面人匪夷所思的表情,自顾自道:“你习惯了所有事情都按部就班,你的智商和情商使得你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当你意识到这件事之后,你的第一反应就是牵制,让我自己围着你转。”

    “而怎么让我围着你转呢?郁楠楠的事情就是很好的把柄。因为这件事情,你还可以占据道德上的高处。便是以后想做什么也有了转圜余地。”

    “但是你显然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雄性会下意识对交配对象展示与讨好。”

    “你知道吗?”郁小小道:“你身上的求偶气息都要飘出来了。”

    郁小小很久没有接触男人,脑子根本没往那块想,所以直觉得到的信息也下意识忽略。可当那层雾剥开,她一下子就明了是什么状况。

    “实话说,我很好奇。”郁小小没管他难看的神色,继续道:“你为什么会看上我?我年纪也不小了,按道理说,更年轻活泼的小姑娘才会更吸引对象。”

    “你看上我的时候,是什么感觉?能描述一下吗?”

    郁小小是真的很好奇。

    那些优质的男性,对她一心一意死缠烂打,这在小说里都不大可能发生的事情,如今切切实实发生在她身上。她万分好奇炽心之种到底是怎么作用的,如此神奇。

    凌风大脑宕机,他脑子里飘过许多分析,但是没有一条进入到思考里,他皱眉,想笑,怎么可能。但是当他对上郁小小,对上手里捏着的眼镜腿,他迟疑地意识到,她说的可能是真的。

    “我想你应该有办法查到监控。”郁小小道:“你可以看一看你自己的反应,想必你能够分辨出其中的差别。”

    “至于你说的郁楠楠的事情。”

    “张婷婷的事情不会是他做的。如果你想找有没有罪魁祸首,恐怕是找错人了。”

    “还有,我很讨厌别人威胁我。你长得还不错,靠色相就可以,没必要威逼利诱。我不介意春风一度,只要你带好检测报告。”

    “对了,你可能没有办过。性病主要查梅毒,HIV,HPV,滴虫,支原体、衣原体,淋病奈瑟氏菌等。还有常见传染病,口腔疾病。”

    “你要是想查查其他的,我也没有意见。”

    郁小小的眼神在他的裆部划过,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然后起身走人。

    凌风木在那里。

    明明有桌子挡着,她的目光却仿佛穿过了桌子衣服直接落在上面。那浅淡的目光仿佛一把刷子,轻轻刷过。先是些微的痒,再是连片的紧缩,最后一把大火烧起来。凌风低头看了眼裆部,并并腿,他看眼窗外,掩饰性地轻轻咳了声。

    他仿佛回到了尚且青涩手足无措的少年时期。

    真TD倒霉,郁小小暗骂。她回去后看严玉怎么都不顺眼,暗戳戳给原琳琳又提了很多改进的意见。意见很好,但是需要美工再多改。严玉接收到之后,直接把郁小小堵在了门口。

    “对我有意见,嗯?”

    “嘿嘿,嘿嘿,我能有什么意见。”郁小小要从边里出去,便被严玉眼疾手快挡住。她的眼睛虽然圆,眼角却斜出去,带些凌厉。

    “那意见是不是你提的?”

    “啊,”郁小小装傻,“什么意见?是琳琳又给你新意见了?”

    “哎,这就是你不对了。琳琳提的意见肯定有她的道理。你身为创作者,要是有想法可以多和琳琳交流嘛,怎么能栽赃陷害呢?”

    严玉简直要气笑,她勾勾嘴角,“是啊,意见很好。只是一旦改出来,故事的基调就有点不合了。到时候,是不是还要小小姐——”她压下来,呵气如兰,“多多配合呢?”

    “哎你!”一听严玉要改她的故事,郁小小急了,她手都要指到严玉脸上,忽然想起自己的小动作,讪讪笑起来。手指不自然地蜷缩几下,最后合在一起拜了拜。

    看着她脸上的讨好,严玉轻哼一声,松开手,她靠在墙上要抽烟。郁小小给她抽出来。严玉去抢,郁小小就索性直接丢进了垃圾桶。严玉伸了几次下不去手,她直起身指指郁小小,郁小小就背着手左不看右不看。严玉气笑,“那小子惹的你,你来找我?”

    要不是你非要介绍,我也不能啊。郁小小暗自嘀咕。严玉过来重新靠墙上,“话说,他干什么了?”

    郁小小瞥她一眼,“你介绍的,你不知道?”

    “哼,”严玉歪头,链子随着动作晃荡,在玻璃照进来的光下闪耀,“他歪主意多得很。”

    “那你还介绍?”郁小小丹凤眼都要瞪成圆眼。

    “你是什么善茬吗?”严玉上下打量。

    “喂喂喂,我可是为帮你的忙!”郁小小不满道。

    “嗤,”严玉靠回去,抽出根戒烟糖,咬在嘴里,“我付过报酬了。”

    “和他?”郁小小摇头,“那叫大饼。”

    “你好像很不喜欢他。”

    “你喜欢他?”

    严玉摇头,“他太冰了。”

    “冰?”郁小小一回忆,冰没看出来,sao倒看出来了。

    闷sao。

    郁小小想到这儿嗤嗤笑,严玉就看她。郁小小咳咳嗓子,虽然很有趣但是她没打算节外生枝,和这样的人掺和在一起。她摆摆手,“你换个人,这个不行,太聪明了。我不喜欢太聪明的。”

    严玉上下一打量,摇了摇头。她没多说什么,只一想,还真想到一个,“我这儿有个笨蛋美人。金毛。”

    “他应该挺单纯的,算了,你们做场戏行了,别霍霍人家。”

    郁小小白她一眼,好像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严玉就看她,眼里明晃晃写着你是什么好东西?

    郁小小就笑。

    金毛美人没见成。

    被凌风搅和了。

    那是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郁小小正准备出门去赴约。张云突然打电话过来说有急事,郁小小寻思着张云怎么也算老人,就赶过去了。一到那儿,张云就给她来了个重磅消息。

    男性避孕药临床试验成功了。

    当张云握着她的手兴奋的时候,他那个大师兄就在身后看着他。当时他们在临时实验室,身上穿着白大褂。凌风看过来,那双眼睛蕴着光,悉数被黑框眼镜挡下。

    他就那么看着郁小小和张云抱在一起。

    那一瞬间,郁小小有种被抓jian的感觉。

    实验是凌风主导的,他完全能控制时间。当张云还在兴奋地说大师兄这次能有一篇第一作者的SCI的时候,郁小小忍不住怜爱地看着张云,这傻小子,人家挖你墙角呢。

    凌风虽然美味,但是块有毒的糕点。他身上散发着的讯号,郁小小一一躲过。终于有一天,严玉来找她,面色惊奇。

    “你真能耐,把那玩意儿拿住了。他居然找到我这里。”严玉啧啧称奇,“我就没看到过他低头的样子。”

    “哎,说实话,你不动心啊?”严玉撞她。

    说实话,有点。

    但是,她不想节外生枝。

    于是郁小小笑笑,“我哪里配得上人家。”

    严玉明白她的意思,虽然觉得可惜,但也不好继续,她把郁小小的意思回了凌风。凌风默然片刻,回她知道了。

    徒留严玉一个人琢磨,那个知道了,是知道什么了?

    张云还沉浸在实验成功的喜悦里,他第一次做成这样的事,不是通过杀人,而是靠自己的努力达成这样的事。他感到一股油然的欣悦,这种欣悦使得他仿佛灵魂都轻了些。这是种很奇怪的感觉,但是并不坏。他如今一日日在书里实验室里泡着,以往的日子好像电影,已然是隔着世界的事了。

    当时小小姐,是不是也想到了这一点呢?

    张云这么想着,嘴角不禁泛上笑意。他看到那颗摆在正中的心脏,温暖自心底蔓延。

    只是张云没想到,他一向信任的大师兄,居然先他一步爬上了郁小小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