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常

    王茵茵憋着一口气上到二楼，走到女儿房间时气踹嘘嘘，缓了口气，她掀开门帘。

    整个房间也黑乎乎的，只有大开的窗户映照着溪江对面的灯火通明，偶尔刮进来一阵风，吹乱了倚靠在窗边的乌黑的长发。

    “怎么不开灯？”王茵茵走到女儿旁边，顺势坐了下去。

    “阿娘。”姜欢一把扑到母亲的怀里，细声抽泣，双肩一颤一颤。

    王茵茵一边稳着手里的炒饭，一边抱着她，嗔怪道：“出息，这点事就过不去了？闹着不吃饭，饿着谁啊？饿着你自己。”

    “阿娘，我没有。”姜欢在争辩，不知道是要否认没有不吃饭的事，还是今天婚礼上和阿爹的事。

    “阿娘，我……”姜欢嘴巴一张一翕，抽抽噎噎地哭着，一句话也说不完整，遇到这种事情要她怎么办啊？

    她从来就没有想过会和阿爹发生夫妻之间才会发生的事，虽然说她和阿爹今天实质上也没有发生什么，但是阿爹在她心里一直都是英雄般高大的存在，怎能这般！

    “水村最平常不过的事，欢儿，你要是往心里去就难捱了。不是阿娘说你，比你小的姑娘人家都嫁人了，你还在这为了点小事哭哭凄凄。”

    “阿娘，”姜欢从母亲怀里起身，厉声道：“这不是小事。这是……”这是乱了伦理纲常，父女间怎么能如此！

    看着越哭越厉害的女儿，王茵茵无奈，伸手点了点她额头：“我看你的书都白读了，都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早跟你阿爹说了，水村的姑娘就该早点嫁人生子，免得胡思乱想。”

    “阿娘，这是不正确的。”姜欢急得慌乱，她要辩解。正因为她上了学，读了书，才知道水村的某些传统习俗是不对的，不该存在于现在的社会，应该要被磨灭掉。

    性，不是应该只存在于爱人之间，夫妻之间的吗？

    可是，他们好像都看不见，他们没有觉得不对，还欣然往之。

    可是，为什么阿娘也这般想，她一直以为阿娘是不同于水村的传统妇女的。

    王茵茵看着眼前越发激动的女儿，抬手撩起她因狰狞而落下挡住脸的长发，别到耳后，悲戚地笑了笑：“傻姑娘，没什么不对的。真要论起个是非来，二十年前阿娘不也该跳下溪江了吗？”

    “阿娘。”听到母亲无头无尾的话，姜欢止住了哭声，望着阿娘眼里的落寞，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恍惚间，她想到了今天屏风外的琐碎对话，心里一惊，小脸煞白。

    “再哭，炒饭就要凉了。”王茵茵抹掉女儿眼角的泪，把碗递给她，半哄道：“快吃，你阿爹亲自炒的饭。”

    从林家婚礼回来后，姜欢在房间独自伤神了半夜，早就饿坏了，一张嘴就是盖了一大口饭，可一听到阿爹又顿住了。

    ******

    闷完一大碗饭，姜欢就被母亲押着上了床，顶着母亲威慑的眼神闭上了眼睛，不敢再胡思乱想。

    确定人睡熟后，王茵茵给她盖好被子，叹了口气，下楼。

    姜水简单对付了晚饭，在楼下等着王茵茵下来问清楚女儿的情况。

    当看到妻子安抚的眼神，他心口压了一晚上的大石头终于落下。

    夫妻俩交谈了几句，想到妻子的身体，姜水就催着她去睡觉，说自己想在坐会，洗个澡。王茵茵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熬不住，没在理他，径直回了房。

    堂屋里只剩下姜水一人，他又点起了烟，凌乱的一天终于落下了帷幕，他应该松懈下来。

    屋外又起了风，姜水把门关了起来。

    想到二楼的小姑娘，还是想看一眼，才能安下心来睡觉，他踩着沉重的步伐踏上了楼梯。

    掀开门帘，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姜水看到了床上隆起的小包，眉眼终于松开。

    不知是屋里热还是烟头烫到了手心，姜水忽感一股熟悉的燥热，热气似乎是从心口溢出来的。

    ******

    溪江里游玩的船只排得像长龙，对面的吊脚楼又热闹起来，来来往往的游客在游览、记录、拍摄着水村的古城遗迹。

    姜欢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她下到堂屋，没看到人影，喟然长叹，深深吸了口气，转身去了厨房，搜罗出了一碗凉掉的白粥。

    还没等她吃上一口，背后响起了熟悉的低沉嗓音：“起了。”

    “阿爹。”姜欢转过身低低诺喏地叫了声人。

    姜水倚在厨房门口看她，颀伟的身躯挡住了日光，英俊的眉目隐藏在昏暗中，姜欢没看清楚他的表情。

    “你阿娘去了店里，我要出去市里几天，你阿爷在山里的木屋守林，等会给你阿爷送点蔬菜水果过去，知道了吗？”姜水开口道。

    姜欢低垂着头，盯着碗里的白粥，在细数大米颗粒。

    “嗯？”语气加重了几份探究，“听明白了？”姜水大概看出了她的不自在，返身去了堂屋。

    “知道了，阿爹。”看着父亲离去的身影，姜欢心里莫名涌上了一股情绪。

    阿爹以前，没用这么重的语气和她讲话。

    碗里的白粥忽而滴落晶莹剔透的泪珠。

    母亲的话犹言在耳，她也拎得清，可是她和阿爹终究是生分了，好像回到了8岁以前，心里忍不住难过。

    姜水出门前，望着杵在厨房的女儿，心忽被捏紧，想过去安慰，但就目前情况来看，还是等两人情绪缓过去再说。

    毕竟，昨天最后，确实是他欺负了心尖上的小姑娘，吓到了她。

    他就姜欢一个孩子，难能不疼得紧呢？

    过后几天，家里只有姜欢和母亲两个人。

    阿爷坚持在山里守着他们家的林木，姜欢两三天给他送一次菜，陪老人家住上半天。

    大多数时候，她帮阿娘守着绣花店，店内客人不多，但进来的游客，往往都会被阿娘精细绣工所制成的各式精美绣花吸引而购买。

    林家那场闹洞房仿佛从来不存在一般，一切都消散于溪江晨起的云雾里。

    林茉偶尔会来找她，如果不是从林茉眼里寻到的歉意，姜欢真的要忘怀那场禁忌的原始仪式了。

    一周后，姜水依旧没有回家。

    水村的游客也变得稀疏起来。

    一天傍晚，姜欢听到舅舅给母亲打了一通电话，说外爷生日快到了，但他们带孩子去了北城参加夏令营，一时半会回不去，让母亲带她一起去陪外爷过生日。

    ******

    预告：下章搞点刺激的。

    百里之外的姜爹（跃跃欲试）：想念我家欢囡囡～～

    姜欢（泫然欲泣）：阿爹，我也想你。

    作者（无情）：去去去，靠边站。现在想吃rou？姜爹，告诉您个法子，躺床上去，睡着了就有了，简称——做梦。

    碎碎念（卑微）：有人在看吗？想要多多益善的评论。